“小姐,是老夫人吩咐将院子好好修葺翻新,改了幾處院子。”
百合上前扶住甯挽歌,甯挽歌挑眉,“昨日是如何決定的?”
“老夫人讓大老爺休了夫人,夫人連夜帶着少爺離開了沈家。”
甯挽歌聞言眉頭緊擰,強忍一身酸痛去了沈老夫人處,恰巧沈老夫人在院子裏用早膳,紅光滿面,嘴角的笑意都止不住。
一見甯挽歌,沈老夫人招招手,“快過來外祖母這裏。”
甯挽歌扶着丫鬟的胳膊一步步走了過去,“外祖母,舅舅當真休了舅母?”
“挽歌,陸梨苑可不是你舅母,你放心日後絕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沈老夫人一臉慈愛的說着。
甯挽歌卻是焦急,“可是,夫君跟着陸夫人離開了沈家,那挽歌怎麽辦,挽歌要跟夫君在一起。”
原本以爲沈老夫人不過是吓唬吓唬陸梨苑,逼着她就範,可不想陸梨苑甯可被休也不肯松口,甯挽歌委屈的紅了眼。
“挽歌啊。”沈老夫人語重心長地看着甯挽歌,“昨日陸梨苑去趙家提親你也知道,陸梨苑請了蕭老夫人保媒,趙家已經答應了這門婚事,隻等逸哥兒科舉之後就舉辦婚事,逸哥兒心不在你這裏。”
沈老夫人又道,“不過你放心,日後外祖母一定重新替你挑一個好男子,日日寵着你。”
甯挽歌一聽小臉立即白了三分,搖搖頭,“不,外祖母,挽歌心裏隻有夫君一人,夫君怎麽會娶别人呢……”
甯挽歌從小心儀沈逸,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是輕易抹殺的,一想到沈逸要娶趙娴兒,甯挽歌的心就跟刀割一般。
“挽歌!”沈老夫人臉一沉,“逸哥兒不肯娶你,如今又離開了沈家,外祖母也幫不了你,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甯挽歌見沈老夫人臉色不悅,立馬不敢吱聲了,委屈的噼裏啪啦掉眼淚。
沈老夫人見狀心也跟着軟了下來,“挽歌啊,不是外祖母不疼你,事到如今沒有别的選擇了,逸哥兒執意要離開沈家,外祖母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你該體諒體諒外祖母的難處啊。”
甯挽歌越聽越心涼,甚至有一種後悔的沖動,那日不該去找沈逸,否則也不會鬧到今天這一步。
是她親手将沈逸推開了,甯挽歌悔的腸子都青了,嘴上卻不敢埋怨。
“是,挽歌知道了。”
沈老夫人這才笑了,“好孩子,今日讓廚房替你炖了一盅烏雞湯,你好好補補身子,盡早恢複起來,日後外祖母再替你準備一門好的婚事,堂堂正正做妻。”
甯挽歌卻是聽不進去了,心裏酸澀,一心惦記着沈逸。
匆匆用過早膳,甯挽歌找了個借口回了屋,趴在榻上低聲痛哭。
百合見狀也不敢勸,隻等着甯挽歌停了一會,才大着膽子開口,“小姐,奴婢覺得這未必是件壞事啊。”
甯挽歌擡眸。
“您想啊,夫人帶走了三位少爺,日後三位少爺受了挫折,一定會乖乖向老夫人低頭認錯,到時候小姐幫着求求情,二少爺一定會感激小姐的。”
甯挽歌眸光亮了三分,伸手抹了抹淚痕,“你說的不錯,日後侯府總該有人繼承,若我能替夫君守住侯府,夫君一定會感激我的。”
“小姐說的對。”百合點頭贊同。
甯挽歌心如死灰的心又燃起一絲希望,撇撇嘴,“陸梨苑也真是的,放着好端端的侯爺夫人不當,偏偏要跟外祖母對着來,自己走就算了,半點不顧及夫君的前程,太自私了!”
甯挽歌對陸梨苑沒有半點尊敬,甚至是怨恨陸梨苑,“有今日下場都是她自找的!”
“小姐。”百合看了眼甯挽歌,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直接說,别吞吞吐吐的。”
百合趕緊道,“小姐,昨夜老夫人原是聽聞陸夫人去找蕭老夫人做媒促成這樁婚事,所以一怒之下才勒令老爺休了陸夫人。”
“那又怎麽了?”甯挽歌挑眉,對老一輩的事并不清楚。
“奴婢今日偶然聽一個老嬷嬷說,相爺和夫人之前是舊相識,所以才會讓蕭老夫人出手相助,陸夫人對蕭九小姐更是視如親生,以往在山莊夫人從未忤逆過老夫人,這才回京不過短短幾日,夫人就變了性情,會不會是夫人和右相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昨夜陸夫人一出門就去了相府的莊子上安置,該不會……。”
甯挽歌陷入沉思,緊緊咬着唇,“難怪之前一直袒護蕭妧,什麽好的都留給她,據我所知,陸梨苑和右相之間确實是舊相識。”
百合點點頭,甯挽歌又道,“不要臉的賤人,原來是瞧不上舅舅,迫不及待要勾引右相,一大把年紀了真不害臊,難怪蕭妧說什麽就聽什麽,原來是有目的讨好啊,哼!”
甯挽歌一臉鄙夷,眼珠子一轉,“咱們得想個辦法,讓夫君早日歸來才是。”
百合看了眼甯挽歌,被甯挽歌眼中的一絲狠戾驚到了。
沒過幾日,不知從哪裏流傳,陸梨苑恬不知恥欲要勾搭右相,哄着年少不懂事的蕭妧從中搭線,還有鼻子有眼的将蕭老夫人替沈逸作媒的事也牽扯進來。
沈老夫人聽了流言,臉都氣綠了,“不要臉的賤人!裝的一副清高模樣,背地裏卻在勾搭男人,該死的賤人!”
沈流雲臉色同樣難看,沈老夫人瞥了眼沈流雲,“我早就提醒你,這個女人不安好心,處處算計咱們家,如今這般痛快不過是找好了下家罷了,堂堂右相夫人可比侯夫人尊貴多了。”
沈流雲氣的抄起桌子上的茶盞狠狠的朝着地上砸去,碎了數瓣,滿地茶漬。
“怪不得一直不在乎,這般決絕,給了一次次機會卻不肯低頭,大半夜的也無所畏懼,原來早就準備妥當了!”
沈流雲一臉陰狠,恨的咬牙切齒。
陸梨苑來京都不過幾日,大半夜的帶着人住進了一座宅子,如此神速,叫人怎麽不懷疑。
更巧的是,那院子就是右相府名下的,若說這其中沒有半點差錯,沈流雲才不信呢。
沈老夫人擰緊了眉,奇怪了看了眼沈流雲,“按理說,蕭老夫人不會這麽多管閑事,卻偏偏替逸哥兒出頭,三個孩子又如此決絕的離開沈家,自小就跟咱們不親近,會不會……。”
沈老夫人欲言又止,但眼神裏充滿懷疑。
沈流雲臉色一僵,越想越難接受,額角青筋暴跳,眼神陰狠下一刻似是要殺人。
“砰!”
沈流雲拳頭狠狠的砸向桌子上,桌子頓時出現了裂痕。
沈墨和沈逸以及沈楓,除了沈楓以外,沈墨和沈逸跟沈流雲根本就不親近,從小排斥,見了面也是冷冰冰的。
沈流雲越想越懷疑,整個人處在暴怒邊緣,都快氣炸了。
“不怪那賤人底氣足,有人撐腰還顧及什麽呢,墨哥兒和逸哥兒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哪裏瞧得上一個小小侯府呢。”
沈老夫人總算明白了陸梨苑爲何不掙紮求饒,按理說,陸家滅亡,陸梨苑手裏銀錢有限,被自己一吓唬肯定立馬求饒。
可陸梨苑偏偏沒有,反而信誓旦旦,氣質從容,原來是有底氣的。
“不是母親挑撥,上次源哥兒和逸哥兒一同參加鄉試那一回,源哥兒被人誤會作弊,逸哥兒本身又恰好在守孝中,幾年之内不得參加科舉,所以母親就讓逸哥兒頂替了源哥兒,結果還是源哥兒被禁考三年,沈家上下打點了,怎麽還能出這樣的事?”
沈老夫人不由的多想了,以往種種還有不少例子。
沈流雲冷笑,“他是堂堂右相,這些事對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誰又敢忤逆他的意思辦事?”
沈老夫人點點頭,臉色灰敗,“是這個理,虧我這麽多年來一直覺得虧欠了逸哥兒這孩子,哎,家門不幸啊!”
下一刻,沈流雲再也忍不住,蹭的一身站起來,“我去找她算賬!”
“站住!”沈老夫人厲聲呵住沈流雲,“你也知他是權勢滔天的右相,将此事鬧大了,對你有什麽好處,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惹不起人家,咱們又沒有證據,萬一人家反咬一口又該如何?”
“母親!”沈流雲頓住腳步,心裏盡是煩躁,“這麽多年來被蒙在鼓裏,眼睜睜被人欺騙,難道要我忍氣吞聲就這麽算了?”
“流雲,右相這麽多年膝下無子,如今陸梨苑那個賤人進了京,一定會有所動作,所以咱們最主要的就是忍耐,讓世人瞧清楚這對狗男女!”
沈老夫人這麽一提,沈流雲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至于沈家爲什麽會進京受封沈老夫人壓根不知情,沈老夫人一直以爲真像聖旨所說的那樣,是沈流雲救了東鳴帝,所以才會受封。
隻有沈流雲最清楚,是因爲趙遵!
再想起趙遵和右相之間狼狽爲奸的關系,沈流雲幾乎将這件事猜個大半,一定是右相授意趙遵前來。
難怪當初右相無故将蕭妧送去閑暇山莊,都是有目的的!
這麽一想,沈流雲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原來如此!”
虧他還将趙遵當作解救沈家的恩人,又有趙遵提攜之恩,更是承諾日後有需要效勞的地方,絕不推辭。
想起那些話,沈流雲隻覺得諷刺至極,在她們眼中自己一定是大傻瓜吧,任人哄的團團轉,還對人感恩戴德滿心感激。
沈老夫人一瞧沈流雲這幅模樣,便追問,“流雲,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着母親?”
沈流雲愣了下,張張嘴不知從何說起。
沈老夫人目露失望,“流雲啊,我是你母親,還能害你不成,你到底有什麽事隐瞞着,什麽時候學會提防母親了?”
“母親,兒子豈敢,隻是這件事重大苑兒說不能輕易外透露。”
“事到如今你還在替那個賤人隐瞞是不是,什麽苑兒不苑兒的,她究竟是你什麽人!”
沈老夫人一見果然有事,氣不打一處來。
沈流雲擺擺手,“你們都出去,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将所有丫鬟婆子都遣退了,甚至沈老夫人最信任的李嬷嬷。
沈老夫人挑眉,“現在沒人了,說吧。”
沈流雲一咬牙幹脆就将金礦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沈老夫人驚的張大了嘴巴,震驚了。
“這……。怎麽可能?”
閑暇山莊地底下竟掩藏一處金礦,沈老夫人在山莊住了這麽多年,卻從未發覺,簡直匪夷所思。
良久,沈老夫人臉色就沉了下來,“這麽多年無人發覺,怎麽就偏偏讓趙侯爺發現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商議,自己就決定了,那個女人狐媚的本事還真不小,将你唬的團團轉。”
“母親,兒子隻想着當時事情太大,萬一被人知曉,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沒敢告訴您。”
沈流雲越想越不對勁,更是後悔不已。
沈老夫人如今再埋怨也沒用了,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哎,糊塗啊,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咱們如今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右相動動手指頭就能将沈家掀翻,你拿什麽去跟人算賬?”
沈流雲眼中是一抹強大的恨意,不斷的往上翻湧。
“我去找那賤人,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
沈流雲氣沖沖的沖了出去,沈老夫人來不及阻撓,眼睜睜看着沈流雲背影離去,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哎,家門不幸啊!”沈老夫人捶捶胸,心裏将右相罵個半死,似是想到了什麽,趕緊道。
“來人啊,快去跟着老爺,别叫老爺做傻事!”
“是!”李嬷嬷應了一聲,派兩個侍衛跟了上去。
沈流雲大步流星的去了那處宅子,隻見門外有不少百姓沖着大門扔菜葉子和臭雞蛋。
沈流雲怒斥一聲,“你們是什麽人,豈有此理!”
沈流雲呵完,幾人紛紛落荒而逃,沈流雲翻身下馬,直接叩門。
“我是沈流雲,快開門!”
管事一見沈流雲猶豫了一會,但很快還是開了。
沈流雲大步流星的闖了進去,滿院飄香,随處可見綻放的花朵,庭中還有幾棵盛放的梨花樹,微風拂過,散落一地的雪白,巧的是陸梨苑最喜愛的就是白色梨花。
院子雖不大,卻勝在精緻,處處不俗,一看就是精心布置過一番的。
沈流雲每踏進一步心中怒氣便對增添一分,這院子像是早就準備好的,隻等着那人入住。
如今,終于迎來了主人,沈流雲諷刺的想着。
陸梨苑一襲淺色長裙款款走了出來,保養極好的臉上瞧不出半點皺紋,眉目流轉,都是一股端莊優雅氣質,風韻猶存,渾身上下是一股成熟女人的媚态,絲毫不次年輕的小姑娘。
“你怎麽來了?”陸梨苑挑眉,一大早那消息她也聽聞了,正準備派人去查查,沒想到沈流雲會突然上門。
沈流雲一把捉住了陸梨苑的手腕,“我自問待你不薄,你卻不滿意處處針對我年邁的母親,我護着你,你卻不知好歹,是不是以爲有了靠山,就無所畏懼了?”
“胡說八道什麽!”陸梨苑掙紮着抽開手臂,奈何被沈流雲捏的緊緊的。
“哼!裝的還真像!右相大人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金屋藏嬌,忍的可真夠久的啊。”
沈流雲一臉陰狠,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
陸梨苑臉色一沉,“你胡說八道什麽,外面的流言蜚語你也信?”
“無風不起了浪,這院子就擺在這不是嗎,你怎麽就這麽賤,自甘堕落迫不及待投靠他人懷抱,怪不得說走就走,半點不挽留!”
沈流雲氣炸了,“說!墨兒和逸兒究竟是誰的孩子!”
陸梨苑愣住了,一顆心涼透了,“你說什麽?”
“還裝!”
下一刻,沈流雲怒極,反手沖着陸梨苑打了一巴掌,陸梨苑猝不及防被打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可見那一巴掌極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