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的臉色猶如吃了半斤砒霜,陰沉着臉,惱怒的看着李白蓮,“瞧瞧,如今這個夢也該醒了,何家甯可抱養個孩子,将家産如數送給外人,也不願承認何寶琛,可見何老夫人是鐵了心!”
何老夫人這一出手,直接讓李老夫人措手不及,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母親,不會的,老夫人一定是賭氣故意做給郡主瞧的,何家諾大的家産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就送給了一個外人呢,寶琛才是何家唯一的繼承人!”
李白蓮喃喃幾句,很難相信這個事實。
李老夫人一瞬間蒼老了許多,銳氣被消磨不少,“事到如今,還這麽執迷不悟,也難怪今日何老夫人做出這個選擇了。”
與其看着何家一點點毀在何夫人手中,被人指着鼻子罵,倒不如博一把。
就沖着何寶琛今日這副德行,何家遲早會被敗光,簡直就是死性不改!
“母親!”李白蓮跺跺腳,始終不相信這個現實。
“妹妹啊,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不盡人意,你們被何家休棄來了咱們李家,大嫂也想好好對你們,
可如今寶琛一而再的招惹事端,繼續這麽下去,李家也會被你們連累。”
李大嫂子瞥了眼李白蓮,一臉嫌棄,就沖着何寶琛這幅德行,這十幾年來花的銀子必不在少數,李白蓮也不可能再拿出來。
李大嫂子索性就豁出去了,幹脆就讓李白蓮母子三人離開李家,省的糟蹋了李家。
“大嫂!”李白蓮愣了下,她沒想到事到如今,李大嫂子竟能說出這種話。
“以往我在何家的時候,每年可是給了李家不少好處,處處幫襯李家生意,如今我落難了,大嫂這麽做良心能過的去嗎?”
李大嫂子聞言臉色微變,“你自個兒作踐能怪的了誰,偏偏惦記着不該惦記的人,一味的嬌慣何寶琛,你瞧瞧這才幾日就把自己送進去大牢,李家可不是何家有那麽多銀子打點上下,可以任由何寶琛闖禍,妹妹,你是不是要把李家賠進去才肯罷休?”
李大嫂子大聲質問,讓李白蓮啞口無言,堵着一口氣在嗓子裏。
“母親?”李白蓮轉眸看向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歎息一聲,“白蓮,我在郊外有一處莊子,你帶着穗姐兒去莊子上好好休養一陣子吧。”
“母親!”李白蓮心裏一涼,若今兒個何寶琛還是何家大少爺,
李家絕不會這麽對她。
說白了就是看何寶琛在何家沒了作用,所以才将自己趕出李府,
她替李家付出了多少,到頭來卻被人棄之敝履,李白蓮心涼得透徹。
“什麽都不用再說了,白蓮,你應該清楚,寶琛以及穗姐兒在外頭的名聲,你也該替李家着想着想,李家生你養你一場,你難道要看着李家徹底毀了才肯罷休嗎?”
李老夫人深吸口氣,“寶琛的事,李家會竭盡所能想想辦法的,
下午就收拾收拾離開李家吧,那頭已經收拾妥當了。”
李老夫人是操碎了心,實在不想因爲李白蓮耽擱了李家,因爲李白蓮母子三人,李家這幾日諸事不順,屢屢被人排擠,李老夫人隻能選擇犧牲李白蓮。
李大嫂子卻不滿意李老夫人的舉動,當初就不該将三人接回李家,反正李白蓮手裏還有銀子,不愁吃喝。
李老夫人略帶威脅的語氣,讓李白蓮緊緊咬着唇,張張嘴想說什麽,李老夫人緊閉着眸擺擺手,“
下去吧。”
李家還能記着從前的好,幫忙救出何寶琛,這麽一想李白蓮一跺腳直接跑出去了,這個家人人都惦記她手裏的銀子,繼續待下去對她也沒好好處,幹脆就直接離開李家。
李大嫂子瞥了眼李老夫人,“母親,這次寶琛得罪的可是大人物,咱們李家如何能救出寶琛?”
“以往白蓮對李家貢獻不少,寶琛好歹也是你親侄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李老夫人睜開眸子看了眼李大嫂子,“如今除了李家,還有誰能幫的了白蓮?”
李大嫂子動了動唇,知曉李老夫人的心思,索性不開口了,隻是心疼即将要花出去的銀子。
李白蓮回去後直接去收拾東西,何穗吓了一跳,“母親,這是做什麽?”
“李家咱們是呆不下去了,咱們離開這裏。”
何穗聞言蹙眉,“又要離開李家,不,母親我不走。”
何穗已經夠委屈了,去了外頭漂泊,還不如在李家呢。
“你不走?”李白蓮看了眼何穗,“你不離開還等着你大舅母給你找一門好婚事不成,如今你大哥還在牢裏,咱們繼續賴在李家,你大哥怎麽辦?”
“大哥!又是大哥!”何穗簡直快要氣瘋了,“母親,你到底要縱容大哥到什麽時候,哪一次不是因爲他,難道我就不是你女兒嗎?”
“大哥現在已經不是何家繼承人了,大哥除了給母親添麻煩惹事,還會什麽?”
面對何穗的質問,李白蓮強忍的怒火也忍不住了,“那可是你大哥,你怎麽也忍心見死不救?”
李白蓮想不通了,她兒子到底錯在哪裏,爲什麽人人都指責自己,哪一家的貴公子沒有一點驕縱脾氣,家裏姬妾成群,何寶琛不過是得罪了幾個死丫頭,又算得了什麽大錯?
李白蓮心想,先把何寶琛救出來,再去找何家算賬,沒了何寶琛李白蓮這輩子都别想回何家。
何穗狠狠瞪着李白蓮,“那就是一個畜生!”
“啪!”李白蓮想也不想直接甩了何穗一巴掌,“你太讓我失望了!”
何穗氣的狠了,一隻手緊捂着臉頰怒瞪着李白蓮,眸底深處劃過一抹強烈的恨意。
都是因爲何寶琛,何穗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恨不得将何寶琛碎屍萬段。
“那件事也不是你大哥故意的,都是被人所害,怨不得你大哥,你大哥也是受害者。”
李白蓮一臉警告,“日後這樣的話别再讓我聽見第二次,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何穗緊緊咬着牙都快恨死李白蓮了,一跺腳轉身就出去了。
帶着一腔怒火,何穗直接去了大牢,帶着一個食盒,原本也隻是試探沒想到竟能順利的進去了。
何穗腦子裏隻有怒,一隻手緊攥着一個食盒,進入了雜亂的牢房。
“快點啊!”獄卒瞥了眼何穗,不耐煩的囑咐一句。
何穗點點頭,“是。”
“妹妹!”何寶琛一看見何穗眼睛一亮,“你是來救我的是不是,快,快帶我離開這裏,多一刻我都受不了,那兩個賤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何穗鄙夷的瞥了眼何寶琛,強忍着臉上的痛,“大哥,母親就在外頭交代呢,估摸着一時半會出不去,先吃點東西吧。”
何寶琛并未起疑,點了點頭,食盒中有兩盤肉菜,何寶琛也确實餓了,很不顧及形象的大塊大頤,不停的咂咂嘴。
“妹妹,你放心,日後等我繼承了何家,一定會十裏紅妝将你送出府,絕不會虧待你。”
何寶琛沖着何穗笑了笑,有幾分讨好。
見他吃的差不多了,何穗蹲下身子,瞧着何寶琛一臉狼狽,緊皺着眉。
“大哥,祖母從何家旁支抱養兩個孩子記作父親嫡子,大哥如何繼承何家?”
何寶琛噎了下,看了眼何穗,“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何家就我一個獨苗……”
“呵呵,大哥你可知道今日你在牢中,全都是何家的功勞,他們巴不得你去死呢,母親求了好久都沒辦法将你救出來,一會我就要跟母親離開臨城,大哥好自爲之。”
何穗站起身,何寶琛徹底慌了,“妹妹,你别走,不會的不會的,祖母怎麽會這麽心狠,要置我于死……”
何寶琛一隻手緊捂着喉嚨,在地上不停的蜷縮着身子,口吐白沫,扭過頭來狠狠的瞪着何穗,嘴角流躺着黑色血迹,兩腿一蹬不動了掙紮。
何穗吓了一跳,“大哥,你别吓我,大哥!”
何穗伸手去觸碰何寶琛的鼻息,下一刻何穗觸電般收回了手臂,臉色吓得慘白。
她明明隻是下了一些折磨人的藥,可絕不會讓何寶琛死去,何穗背後冒着冷汗……
“不好了有人殺人了!”隔壁牢房扯着嗓子大喊,何穗吓的一激靈,轉身就要跑。
獄卒瞧了眼地上瞪大眼死不瞑目的何寶琛,又看了眼驚慌失措的何穗,“抓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何穗搖搖頭,渾身都在發抖,使勁掙紮着。
消息傳到李家的時候,李白蓮正好要帶着東西離開,聞言如遭雷擊,上前一步緊抓着丫鬟胳膊不松。
“你胡說八道什麽,穗姐兒怎麽會下毒謀害寶琛?”
“是真的,大小姐親自招認了,大少爺已經去了。”
李白蓮退後一步,腦子裏一陣眩暈,再加上這幾日接踵而來的打擊,讓李白蓮猛的吐了口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大娘子!”丫鬟急着叫醒李白蓮。
李大嫂子聞言,緊皺着眉頭,“還愣着幹什麽,天色不早了還不上啓程趕路!”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來人啊,将人送出府,不許再放進來一步!”
李大嫂子算是徹底摸清了李白蓮的底細,這些年銀子花的都快差不多了,上下替何寶琛打點,餘下的并不多了。
李大嫂子豁出去了,幹脆就不要銀子了,省的沾染大麻煩,惹了不該惹的人。
“是!”
幾個嬷嬷七手八腳的将李白蓮擡上馬車,李大嫂子扣下一部分,剩下的才給給李白蓮帶走了。
“記住了,以後不許李大娘子踏進這個家門半步。”
李大嫂子惡狠狠的吩咐,丫鬟婆子趕緊點點頭。
等李白蓮醒來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院子裏是何寶琛的屍首,李白蓮一瞧又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再醒來,何寶琛已經被埋了,李白蓮嗷的一聲大哭起來,甚至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一下子就崩潰了。
“大娘子,大小姐還在牢裏呢。”丫鬟猶豫着開口。
誰料想,李白蓮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丫鬟臉上,丫鬟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大娘子?”
“别再跟我提那個死丫頭,她該死!”李白蓮猶如瘋癫一樣,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李白蓮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心裏恨毒了何穗,怎麽可能去救何穗呢。
丫鬟顫抖着縮了一下身子,不敢多說一個字。
自此李白蓮就不正常了,哭的昏天暗地,終于在親眼看着何家娶了新媳婦,何成一臉喜慶的牽着新娘子,李白蓮瘋了一樣撲了上去,卻被小厮攔住扔了出去。
自此以後,李白蓮耳邊隻要有喇叭聲響起,就跟瘋了一樣捶打自己,時不時咧嘴傻笑或哭鬧不止,
嘴裏始終念着寶琛兩個字。
李大嫂子來瞧過一次,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再也沒出現。
李白蓮母子三人有這份遭遇,蕭妧半點不同情,前世這三人作的孽今生來償還。
相府那頭也傳來消息,讓她今早回去,三人決定明日一早就啓程回京。
“小姐。”紅袖湊近了蕭妧身旁,低聲道,“奴婢跟着拂兒相處數日,并未發覺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啊,拂兒身世可憐,膽小又單純。”
那日蕭妧出門一趟,恰好救了拂兒,拂兒以前和紅袖是老鄉,隻不過數十年未見面了,紅袖隻回去看過一次,哪知道沒幾日就救了拂兒。
蕭妧手撐着下巴,挑眉看了眼紅袖,“不急,明日她若非要跟着報恩,你就帶着她一起進府。”
“是。”
蕭妧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這個拂兒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明明身懷絕技,卻偏偏要藏着掖着故意接近紅袖。
前世也是如此,蕭妧瞧她可憐就帶在身邊,可拂兒卻是個心思大的,一心想要爬床,數次出賣自己,害得她屢屢被三皇子嫌棄。
蕭妧自然是信得過紅袖的,紅袖也是一時被蒙了心,所以才會被騙。
今生,她倒要瞧瞧這個拂兒還能耍出什麽招數來。
次日一早,果然不出蕭妧所料,拂兒在院子裏長跪不起,一臉柔弱,求蕭妧收留。
紅袖也幫着拂兒蕭妧求情,蕭妧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
“多謝小姐,拂兒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小姐,絕不敢背叛小姐。”
蕭妧挑唇一笑,“快起來吧,時間不早了,咱們趕路吧。”
對于蕭妧多收了一個丫鬟,趙娴兒和慶樂并不在意,一路上說說笑笑,啓程回京,三人更加親密無間。
對于在臨城何家以及李家發生的事,三人隻字不提。
走到半路上,幾輛馬車攔截了去處,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前方一輛馬車壞了靠在路邊,擋住了咱們的路。”
不巧的很,這路有些窄經過一座山澗,不慎平坦容不下兩輛馬車一起路過。
蕭妧挑起簾子,“前方是什麽人?”
紅袖踮起腳尖看了眼,隻見那馬車上是一個大大的林字,“好似是林家的馬車。”
下一刻馬車走下一名丫鬟朝着蕭妧這邊趕來,“裏面的姑娘,我家姑娘是林家大小姐,路上馬車不慎壞了,煩請姑娘能不能順帶讓我家小姐搭乘一下馬車回京?”
小丫鬟倒是十分有禮貌,容顔清秀,态度不卑不亢。
“是林絮!”慶樂努努嘴,“這個人厭煩的很,怎麽哪裏都能碰見她。”
慶樂和林絮一貫不對付,又是死對頭,從小就争的厲害,見面不說三句話準掐。
林絮是個脾氣驕縱的,慣會得禮不饒人,慶樂同樣脾氣不好,誰也不會讓誰,總能吵起來,凡是有宴會絕不同時請這兩人同時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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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概三點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