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懷叵測的賤人,膽敢趁着她寶貝女兒生病的時候勾引她女婿,看她不把這賤人活活打死!
“不要臉的賤人!”齊夫人三步并兩步沖到雨璇面前,揚手便打。
齊夫人氣勢洶洶的,動作快得賽過離弦箭,雨璇還愣愣地跪在地上,眼看就要挨掌掴。
蕭韻猛地俯身把雨璇抱在懷裏,後腦便結結實實地挨了齊夫人這一巴掌。
人在氣頭上力氣特别大,蕭韻并沒有躲避,這一巴掌打得狠,他頭上的玉冠被齊夫人擊落,一頭濃密的黑發頓時散落下來,密密地罩住肩膀和半張臉,有幾绺垂落在他懷裏的雨璇後背上。
大約是因爲前一晚沒有休息好,蕭韻感到眼前一陣眩暈,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人。
“蕭……殿下!”雨璇感到他瞬間壓過來的重量,不禁大驚,齊夫人不會碰到他頭上什麽穴位了吧?蕭韻這幾天肯定是勞累加憂心,臉色本來就不好。
“娘!”齊震一個箭步沖過來把齊夫人拉到一邊,自己也跪在蕭韻身旁,“殿下,你沒事吧?”
齊夫人這才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她經常跑來照顧女兒,這天發現女兒精神頭兒恢複了,還興緻勃勃地讓百合念書給她聽,心裏挺歡喜。一高興就想到女婿,她心裏盼着女兒女婿早點感情升溫,好給她生個外孫。
從前隻是單純的期盼天倫之樂,現在則是多了道利益考量,女婿有了兒子,就更有資格做太子了。
可女兒女婿之間真是冷到不行,女婿現在獨自宿在書房,每日回府隻是過來看看女兒就離開,聽小莺說,他們根本交談不了幾句話。
從前兩人好得如膠似漆,現在怎麽就到了這般境地?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正好兒子過來看女兒,說起女婿提前回府了,正在書房跟人說事兒。
回府了,怎麽不來看女兒?齊夫人嘀咕完,百合在旁邊小聲說了一句,殿下在和銀錢鋪子裏來的連萍姐姐讨論假鈔的事。
連萍?齊夫人眼中寒光一閃。百合是蕭韻的人,平時眼睛長在腦袋頂,除了叫梧桐一聲姐姐,霏兒這些丫頭她都愛理不理的。這個什麽連萍,能單獨跟女婿在一起議論事情,絕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馬上要求兒子領她過來書房,誰知正好看見這個賤人在勾搭女婿!
而更讓她震怒的是,她出手打這賤人,女婿竟然一下子護住了!
可是兒子那一跪一喊,猶如當頭棒喝,把她震醒了。
她的女婿可不是一般人,是三皇子啊!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未來的大益太子!她把大益的下一任皇帝給打了……
雖說女婿真實身份公布後她也很震驚,但更多的是慶幸與得意。原來齊家默默貢獻了那麽多年,丈夫一夜之間躍升爲丞相,她成了丞相夫人,兒子成了驸馬,這都是應該的,齊家是大功臣,會取代從前的秦家!
然而,如果得罪了女婿甚至是皇上,齊家還會繼續騰飛嗎?
打了女婿,女婿更厭惡女兒,更不會親近她了!
齊夫人雙手發起抖來,灰頭土臉地開口,甚至沒顧得上用尊稱:“女婿啊,剛才對不住……”
蕭韻慢慢地扶着雨璇站了起來。他沒有理會齊夫人,隻淡淡地掃了齊震一眼道:“以後進來的時候要記着禀報。”
接着,他走到聽墨齋大門口,讓侍衛喊人來收拾打掃。末了,指一指雨璇:“你,服侍本宮整理儀容。”說完就朝側書房走去。
雨璇腦子一團混亂,蕭韻竟然撲過來用身體護住她,還生生地吃了齊夫人一巴掌,他對女下人都這麽溫柔?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啊!
她覺得臉上有點冷,有人在惡狠狠地盯着她,那是齊夫人。雨璇偏過了頭不去看。畢竟曾是誠心誠意地認作母親的女人,她縱然再理解齊夫人的舉動,也覺得心底發寒。
她又對上了齊震的目光,深沉、晦暗,并且也全無暖意。剛才他必定也看見了蕭韻摸她的臉,是不是也很想幫着他的母親罵她一聲“賤人”?
蕭韻走了幾步,扭頭發現房内的幾人都沒任何動作,不禁皺眉:“本宮說話沒人聽?”
這話是同時說給三人聽的。對于雨璇,他催促她快點跟上;對于齊夫人和齊震,則是催促他們趕緊出去。
——未經禀報擅闖三皇子書房,還行兇打人——念在是親眷的份上不予追究,知趣的話還不快快回避?杵在這裏,是想圍觀他洗臉換衣服?
“殿下,實在對不住,屬下這就退下。”齊震暗暗咬牙,攙扶着齊夫人朝外走。
“還要本宮再催一遍?”蕭韻見雨璇盯着齊震的背影發愣,不耐煩道,“過來服侍本宮!”
“哦。”
蕭韻推開側書房的門,雨璇乖乖地跟了進去。
“把門關上。”蕭韻一邊往盥洗室走一邊吩咐,“衣櫃裏有衣服,把最外面一套取出來。”
“……是。”
雨璇心跳加快了,這裏是蕭韻的卧房,關上門,她和他在一起真是好尴尬。哎,誰叫她現在是個下人身份呢,人家剛才爲了護她都狼狽成這樣了,他那麽愛整潔的人……
想到這裏忽然無聲地笑起來,蕭韻披頭散發,一張俊臉上到處是黑乎乎的墨汁,所有的冷銳肅凝統統變成了滑稽,剛才她要不是受了驚吓,恐怕已經狂笑不止了。
靠西牆有一溜兒高高的櫻桃木櫃子,雨璇邊笑邊走到一扇櫃門前,拉開門取衣服。這裏她來過很多次,還是相當熟悉的。
蕭韻迅速地洗淨了臉并攏起了鬓發,走出來就看見雨璇對着一櫃子衣服笑得賊兮兮,好像看到了什麽滑稽的事。
“你笑什麽?”他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就取件衣服也能走神?”
好不可思議,剛才不假思索地就抱住了她,還挨了齊夫人一巴掌,貌似他從來沒對哪個丫頭這麽好過。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把她抱在懷裏時,真有種找回雨璇的錯覺。
雨璇在鴻雁山莊的時候受了齊夫人的委屈,蕭雲錦跟他訴說那一幕時,他覺得心如刀割。都是他把雨璇害成這樣的!
所以剛才齊夫人沖過來時,他下意識就想起那不曾親眼目睹的一幕。
保護了雨璇的人,這不算什麽,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得護着連萍。
雨璇臉上的笑意還未褪,被吓得手一抖,挂在腕間的錦袍馬上開始滑落,蕭韻伸手抓住,連帶把她的手腕也牢牢握緊。
她站在他懷裏,他的手臂從後環住她,相當于半摟半抱,這樣暧昧的舉止讓她全身都僵硬了。
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蕭韻覺得呼吸不穩,這身高這背影,和他腦海裏那個一直萦繞的身影完美重合,他不記得連萍是這個樣子的……
是雨璇嗎?他想起方才沒做完的事來,右手依然握住她的手腕,朝懷裏帶了帶,伸出左手去摸索她的臉。
蕭韻在找面具的邊緣?雨璇驚得一下也不敢動,昭睿說過這種面具很特殊,不用特制的藥水根本取不下來,當然不容易讓人發現面具邊緣。
隻是,她差點忘了,容貌再不同,她的身形和背影也不可能有所變化,和他靠得這麽近,怎麽可能不讓他起疑心。
她感覺到他發抖的手指在她耳根至脖頸處流連數次,感覺到他紊亂的呼吸噴上她的鬓發,甚至能感覺到他急遽的心跳。
粗粝的手指探了又探,終于不甘地離開,但他的右手還是環着她柔軟的腰。
雨璇顫聲喊:“殿、殿下……”
“别說話……”蕭韻閉着眼睛,多麽希望這是她啊,隻要不睜眼,不聽她說話,僅憑懷裏的感覺,充實又溫暖,似乎多日的疲憊都能一掃而空。
然而他不能自欺欺人。雨璇還不知流落在哪裏,如果她知道他對别的女人這樣親密,會生氣的。她還等着他來救,他要繼續尋找她。
濃濃的失望籠罩了他,深吸一口氣之後,蕭韻松開了雨璇的手,人也向後退開。
“對不起。”他将衣袍從她手中抽走,“我方才把你當做别人了。”
雨璇沉默地站着,并沒有回頭。等聽見他走到了幾步開外,這才轉身福了福身子:“不妨事。殿下,您多保重。”
蕭韻攥住衣袍的手緊了緊,真是個聰明的女子,這是給他剛才的舉動找借口。他連日疲勞,所以眼花看錯了人,是麽。
樓安進獻貢女都是千挑萬選的,女孩子們不僅身家清白、聰慧美貌,還要具備一定的才學。
沒有借着這個機會勾引獻媚,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
屏風後就是床,蕭韻繞過屏風,在床前換上幹淨的錦袍,然後喊雨璇過去幫他系盤扣。皇子常服的盤扣太多,隻能讓下人服侍。他不喜被丫頭們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樣子,都是把衣服穿得差不多再叫人。
然而等雨璇走過來,他看到她的花貓臉,又改了主意。
剛才她潑他一身墨,都沒留意到自己也濺了不少麽,況且她臉上本來就已經開染坊了。
“你臉和手都髒了,先去水房洗一洗!”蕭韻坐了下來,“本宮先自己慢慢扣着。”
雨璇趕緊答應。她進了盥洗室看清銅鏡中的自己,差點氣暈。
合着她剛才就是頂着這張大花臉、穿着這身髒衣服晃蕩,怎麽蕭韻也不吱一聲!
這人,剛才摸她臉都沒說什麽,現在扣扣子,倒嫌棄她髒了。
雨璇先把手洗淨了,又用棉布蘸了些水,對着臉蛋兒黑乎乎的地方反複搓。蕭韻用的端硯好是好,可惜有一樣不好,就是太容易着色了,弄到皮膚上得洗半天。
她對着鏡子擦來擦去,等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晚了……
她把面具給搓爛了!
她怎麽忘了,昭睿警告過她,所有的面具都怕水,要她千萬千萬不能沾水,一旦沾了水,必須用吸水性好的棉布輕輕蘸幹,動作必須輕柔,否則——
“因爲是極其輕薄的面具,沾了水再用力擦,很快就會破。而但凡破了一點兒,在張力的作用下,破裂之處會越來越大。”
雨璇盯着鏡子。搓破的地方是下巴尖,雖然隻有一點點,可是她已經看到,破掉的小洞洞馬上就變成了大洞,她自己的皮膚已經露了出來!
嗚……這可怎麽辦,蕭韻就在外面呀!她幾次躲過了他淩厲逼人的“搜查”,靠的不就是這個高級面具,現在面具叫她弄壞了,她馬上要原形畢露了!
她急得在盥洗室裏團團轉。雖然有扇窗戶,可是難道她要這樣翻窗子逃走?不要說能不能悄無聲息地逃得出去,就算出了府,她還能朝哪裏躲?她現在是連萍,蕭韻恐怕直接沖回鋪子,好整以暇地等着質問她。
想了好幾個法子都覺得不靠譜,益發着急起來。一着急,臉上也冒汗了,整個面具都開始松動。
“連主管,你還沒好嗎?”她聽見蕭韻在外面喊,“本宮還要換了衣服接着寫計劃書。”
雨璇硬着頭皮回答:“就、就好了。”
啊啊啊,不管了,一直把頭低着不讓他發現行不行,橫豎現在天色已不早,他最關心的還是查探假鈔的事。
強自定了定神,雨璇小心翼翼地走出盥洗室,發現蕭韻還沒出來,就到屏風後找他。
蕭韻正面向床鋪,整個人背對着她,聽到她的動靜,頭都不回地說:“快一點。”
“是。”
雨璇低着頭走到他面前,蕭韻指了指右肩,讓她将那裏的扣子扣好。在等候他的時候,他自己已經把大部分盤扣解決掉了。這種衣袍爲了體現做工精細,在許多地方都設計了别緻又繁複的盤扣,其餘部位還好,右肩的扣子就難對付了,一般人都擅長用右手,而他的左手并沒有那麽靈活。
雨璇偷偷地擡頭看了看,心裏馬上叫苦。
要命啊,怎麽這麽多扣子?
不但多,位置還高,她那麽矮,蕭韻足足高出她二十公分呢,她幫他扣扣子,那還不得仰着臉?這露餡的下巴不就馬上叫他看見了?!
……不行,不能慌!越慌越容易出事兒!
雨璇屏住呼吸,踮起腳尖,這樣不至于把頭擡得太高。她小聲說了句“殿下得罪了”,就伸出手去扣扣子,邊扣邊警惕地用餘光注意他。
蕭韻沒有看雨璇。他的目光随意地停留在空中某點,思緒已經飛到剛才齊夫人身上去了。
不經禀報就把人帶過來,很好。齊子煊,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莫非他認爲自己是功臣,可以爲所欲爲了?
下元節那天,明明沒有派他去宏元殿營救,他自己硬是自告奮勇。去了之後,偏偏就讓雨璇被劫走了,他是不是故意的?人不見之後,他嘴裏說得好聽,願意将功折過、拼死也要找到雨璇,可他自己是不是也知道,就算不好好地找、就算始終找不到,這個時候也沒人敢動齊家人……
所謂的兔死狗烹,其實并沒有史書寫的那麽簡單。很多時候,不是帝王猜忌,而是共同打天下的臣子過于居功自傲。
難道就任由他這麽膨脹下去?齊震爲了讓妹妹早點回來,爲了鞏固妹妹的地位,恐怕什麽都做得出來。雨璇再次被人擄走,會不會其實是齊震指使的?
想到這裏悚然而驚,蕭韻猛地轉身想朝外走。
雨璇還在踮着腳尖給他扣扣子,被他這麽一帶,一下子倒在他身上,臉部結結實實地撞到他的胸膛。
“哎喲!”
雨璇被撞到了鼻子,隻覺得鼻子一陣劇痛,很快就有熱熱的東西從鼻孔裏冒了出來。
壞了,沒有最糟隻有更糟,她流鼻血了!
想到接下來可能的處理方式,雨璇覺得黴神恐怕早就降臨到她頭上了。
流鼻血,那是必須得把頭仰起來哇,頭仰起來,他會看見什麽!
她馬上用袖子捂住鼻子以下的部分,撒腿就往水房跑。她要趕快止血,免得蕭韻來一句“你把頭擡起來就不會流血了”,然後霸道地命令她馬上照做。
“哎,你!”蕭韻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就鑽進了水房,然後砰地把門關上。他跟過去,聽見她在撩水拍打鼻子。
“連主管,你沒事吧?”
雨璇忙提高聲音道:“沒事兒!奴婢的鼻子經常這麽敏感,不過一點點血,一會兒就好了。您不必進來啦!”
蕭韻便沒再推門,暗想,自己對一個女下人也太關心了。他低頭掃一眼右肩的扣子,還有幾隻沒扣,索性用左手笨拙地扣上。扣完,水房的門依然緊閉,他不想再等,便走出卧房來到書桌前。
望了望那份塗抹過的計劃書,他歎了口氣。忙活半天,墨汁還是沒準備好,倒弄出這樣的麻煩。早知這樣,還不如他自己磨墨呢。
認命地又取出一塊端硯,滴上水,熟練地研墨,然後鋪開一張空白宣紙,抽出一支毛筆在硯台裏蘸了蘸,刷刷刷地抄寫。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筆下的紙張上,邊寫邊回憶邊思索措辭,還對方才的讨論作了進一步休整。等到寫完看看時漏,竟然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咦,卧房怎麽還沒人出來?連萍真的止住血了嗎?
蕭韻馬上起身走進卧房,發現盥洗室的門還緊緊地閉着。
“連主管?”他推開了門。
并沒有那人的身影。然而,敏銳的耳力已辨識出房内有呼吸聲,是從屏風後傳來的。
她在床前做什麽?
蕭韻飛快地走過去,看見了床上躺着的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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