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她成了妾室

“那個齊霏又欺負我家璇璇了。”

玉清一見她這個樣子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針見血地說完,也不細問,直接就讓小蕊去把雨璇愛吃的點心端來。

“謝謝你。”雨璇擦幹了眼淚,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已經委托昭睿去找房子了,打算從這裏搬出去。現在,她無法再回鴻雁山莊了,必須有一處屬于自己的住所。

玉清看着她忙碌,腦袋随着她走動而轉來轉去,忽然笑道:“這麽急着搬走。京城地貴,你身上也沒多少錢,要我說呀,眼下有一個絕好的地方給你住,一個銅闆也不用你花。”

“哪兒?”

“絲竹胡同。”

“……你讓我住在昭睿哥那裏?”

“不行嗎?反正他平時不是在這裏就是在外面,絲竹胡同的房子他反倒去的少。噢,那裏還有鴛鴦那個丫頭,正好可以服侍你嘛。”

她現在孑然一身,一個丫頭也沒有了。要想照顧自己,除了找房子,還得找下人。

可是,她身上的銀子太少了……

“我已經給昭睿哥添了太多麻煩。他這幾天費了很大勁幫我辦下路引,給了我一個細葉居民的身份。又幫我找房子,我再住他那裏的話,實在是……”

“怎麽,你也知道你麻煩他呀,那你住下來,他不就不用再幫你找房子了?”玉清笑嘻嘻地說,“你看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雨璇看了玉清一眼。她居然這樣建議,難道她就不吃醋?

玉清是個她始終捉摸不透的姑娘。玉清明明利用了她,可是,在玉清的身上,她感覺不到敵意。現在她落魄了,玉清和昭睿一起,向她伸出了援手,走投無路的她,隻能接受。

“我還是覺得不妥……”

“嘻!你們中原人就是古闆。你是不是想說什麽,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

“玉清,你是哪裏人?”

“細葉啊。”

“昭睿哥是細葉人,你也是,鋪子裏連萍那幾個女孩兒也是,如夢軒是不是還有細葉的姑娘?”

“有。還有玉香,現在,又多了一個你。”她伸出要摟抱雨璇的樣子。

“噢……”

“别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啦!”玉清走過來抱住她一隻手臂,“璇璇,我的提議你還是考慮一下嘛,我們東家那所房子裏什麽都有,你住過去的話,直接給你辟一間小院子好了,很方便的,離你寶貝的銀錢鋪子也不遠。”

“我……”

“怎麽,難不成你還在替那個翟公子守身如玉?”玉清嗤笑道,“你真是迂腐,用得着嗎?你是他的什麽人?”

“……”雨璇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曾經問玉清,覺不覺得她這種欺騙的行爲很可恥?

可是玉清根本不以爲意。

“璇璇你真是傻。中原有句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換成我,我不光會那樣做,還要把那個齊霏說成是妖怪,把她趕出家去。”這是天仙花魁的原話。

“唉,如果今晚昭睿哥回來時,還沒有找到房子的話……我就明天搬過去。”

晚上嗎?

玉清依然笑嘻嘻地看着雨璇收拾。她其實沒多少東西,有些衣服還是自己送給她的。

晚上他回來,要是知道了她的話,會說找到了房子?

會才怪。

……

絲竹胡同,昭睿的私宅。

鴛鴦恭恭敬敬地跪在雨璇面前:“姑娘。”

雨璇扶起她,詫異地看了看一旁微笑的昭睿。

“暫時讓她服侍你吧,放心,我都告訴她了。”

鴛鴦一臉的坦然與平靜,不知昭睿是怎麽解釋的。從她的打扮看,還是未開臉的丫頭,昭睿并沒有把她收房。

昭睿的宅子比她想象中的大,而她住的小院子,和齊府那所齊霏居住的院子很相似。院子裏的籬笆上,居然爬滿了紫玉槿,初夏花朵開得正豔,滿院都是淡淡的甜香。

她不知道昭睿哪來的種子,隻是想起了在珍珠谷和蕭韻一起撥開子房收集種子的場景,心頭又是一酸。

“啧,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你住在這裏了。”昭睿看見她對着花的表情就猜到她觸景生情,馬上吐槽。

“……那我走了。”

“站住!”昭睿拉住她的袖子,“開個玩笑而已……你這丫頭真是倔!”

雨璇把袖子抽了回來。

“昭睿哥,謝謝你。”她忽然鄭重行禮,“你需要我做什麽,直接說吧,隻要我能辦得到,我都會盡力的。”

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熱心。昭睿這樣幫她,一定有他的目的。

昭睿尴尬地笑了笑。

“妹妹你有的時候真是不夠含蓄……我承認我有我的私心,需要你怎樣幫忙,我還沒想好,到時候一定不會不告訴你的。”

“是麽,那我有些話想要問一問。”雨璇看了看鴛鴦,鴛鴦知趣地退了下去。

昭睿似乎并不想多說,但雨璇沒等他搪塞就開口道:“昭睿哥,你别緊張,我隻想問問你,一開始你是不是很讨厭鴛鴦?”

“什麽……”

“因爲她是個一絲不苟到讓人發指的丫頭,而那恰是你最讨厭的。”

“……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那天昭睿“調戲”鴛鴦,拔掉了她頭上的一朵珠花,因爲她頭上一左一右分别戴着一朵,看上去整整齊齊,這是鴛鴦一貫的特點。昭睿拔掉一朵又給她戴了朵更大的,這樣看起來,左右就不一樣了。

鴛鴦說白了有整潔癖,而昭睿特别讨厭這一點。和他接觸幾次,她就發現了。

所以,她判斷,他要鴛鴦過來是别有目的。

不過,從鴛鴦的氣色看,她過得是不錯的。

“你說得沒錯,我一開始的确不喜歡這丫頭,正是因此。”昭睿爽快地承認,“至于我讨她過來,是想多問問關于你……不,是關于齊家小姐在别院的事,因爲鴛鴦在她回齊府之前,一直是她的丫頭。”

這下輪到雨璇張口結舌了。

“你這是爲什麽……”

“因爲我早就懷疑你不是真正的齊家小姐。”昭睿笑道。

雨璇慢慢地坐在了院子裏的石凳上。

是啊,她想得太簡單了。就算失憶導緻性格改變的借口成立,也是因爲齊家人都寵愛齊霏,不會多想。但是她關于精通那麽多金融知識的解釋,實在是站不住腳。

昭睿這個外人,當然要懷疑了。

等等。

如果昭睿都懷疑了,那麽蕭韻難道就沒有懷疑嗎?他那麽精明,那麽敏銳……

“少爺,齊公子來了。”鴛鴦走進來禀報。

……

雨璇看見阿柱和小紅的時候,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幾天沒見他們,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小紅白白的小臉上分别印着兩個掌印,嘴角有些腫。見了她,小姑娘眼中露出畏懼的神色,抖抖索索地要下跪。

雨璇一把抓住她瘦小的肩膀,阻止了她下跪的動作。

“小紅!”雨璇心疼地說,“是誰打的你?”

小紅似乎吃了一驚,猶猶豫豫地看了她半天,待到終于覺察眼前人那熟悉的、溫暖的目光與神情,大眼睛裏終于盈出了淚水。

“姑娘……嗚……”

從她抽抽噎噎的描述中,雨璇得知了大緻的緣由。

齊霏根本就不認小紅這個撿來的丫頭。小紅不識字,她覺得讓小紅做貼身丫頭太掉價。

偏偏她偶爾得知小紅弄壞了那本珍貴的金石拓本。拿來一看,大發雷霆,說賤婢暴殄天物,之前的懲罰忒輕了,應當依據最嚴酷的翟家家規第三十六條處置!

之前雨璇已讓小紅罰了銀子,哪有這樣追罰的?可齊霏仗着自己“識貨”,對于小紅這種破壞文化遺産的行爲怒火滔天,一定要重罰小紅,給那本水泡壞的孤本報仇。

真的依照那條家規,小紅恐怕就被活活打死了。

小莺等丫頭苦苦勸說,告訴她小紅身世如何可憐,她和她爹娘都都是夫人做主收的,一家三口還在苦等她哥哥的命案告破,這麽做欠妥當。

齊霏不情願地同意了。當然,她沒有讓小紅全身而退。也許,她知道小紅是雨璇最愛護的丫頭,所以恨屋及烏。

小紅吃了一頓掌掴,然後被攆回齊府。

小紅的父母哪裏了解這許多内幕,見女兒被退了回來,隻一味責怪女兒,罵她不知好歹,不曉得感恩。

小紅畢竟還小,這樣被父母一說,哭得連飯也不肯吃。

“這時阿柱哥就來找我了!”

阿柱跟着齊震學功夫去了,這日正好跟着齊震回府,他耳力極好,聽到小紅在哭,連忙過來問她。

一問之下,阿柱大惑不解。印象中姑娘最愛護小紅,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齊震聞知此事,沉默了一會兒,便告訴阿柱,反正他學得也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苦練功夫。既然不用再學,不如回來繼續服侍姑娘。

“……後來,少爺就帶着我和小紅來了這裏。”阿柱說,“姑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您爲什麽要住在這裏?”

雨璇把小紅摟進懷裏,歎了口氣。

“阿柱,我,不是齊家小姐。”

……

齊震和昭睿站在小院門口,沉默地聽着院内的聲音。

小紅的委屈抽泣,雨璇的軟語勸慰,阿柱的疑惑詢問……乃至後來,雨璇簡要解釋之後,主仆三人的悲喜交集。

阿柱和小紅不僅沒有把她當成妖怪,還爲她不是齊霏而慶幸不已。小紅又開始哭,不過比起剛才,這哭聲真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傾訴的家人一般。

齊震轉身向外走去。

“子煊,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昭睿走在他身後問道,“你把他們兩個帶過來服侍她,是覺得他們屬于她嗎?她欺騙了你們全家,你就不恨她?”

齊震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呢?你收留她,是真的喜歡她,還是覺得她對你的計劃有用?抑或是,二者都有?”

昭睿頓了頓,笑道:“你覺得呢?”

“……我隻希望你看住她,讓她不要去影響我妹妹妹夫的生活。”半晌,齊震冒出來這麽一句。

昭睿嘲諷地笑了。

“放心。翟聿宸的事,我也會繼續幫忙。”

……

“東家。”文宇駿打招呼。

“嗯。”回應低沉而清脆,接着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

正在看賬本的雨璇聞聲擡頭。來人一襲深藍色長衫,笑眯眯地走進來之後,立即關上門。

“六六?”

“哈哈哈……”龔六小姐摘下面具哈哈大笑。

“你……真是淘氣!”

她曾送給龔六小姐一個多餘的面具,沒想到這姑娘竟真的扮作她“男人”的樣子。

“無聊嘛。我現在不用籌備着進宮,又不用像有些要出嫁的姐妹那樣天天關在屋裏繡嫁衣,當然沒事兒幹了。戴着這個可以偷偷溜出來。”龔六小姐邊說邊好奇地到處張望。

雨璇的目光跟着她移動。

“幹嘛這樣看我?好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龔六小姐有些奇怪。

“的确如此啊。”

她很想念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尤其是失落的時候,更希望能和好朋友在一起。可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像那天在胡府,雖然見到了她,卻隻能扮作齊霏的丫頭,站在一邊眼巴巴看着她。

“喲,這麽會說話。那你那天是怎麽了,對我愛理不理的,還差點就跟姚二和小九發急了?”

“……哦,對不住,是我,不太舒服。”她胡亂掩飾。

多麽羨慕齊霏,能堂而皇之地享受一切。這樣珍貴的友情,卻不知道珍惜。

“是嗎?可你看起來還好呀。”

“許是天太熱吧。”

“你急急忙忙就走了,我想跟你說說話都沒機會。你知道嗎,我看到你那夫君了!”

雨璇的心飛快地跳着。好些天沒見蕭韻了,他本就忙,兩人說開之後,他就再沒來過。

“他是來……接我?可惜我早早回去了。”她笑得苦澀。

“這個我倒不知道。不過,我看見……”龔六小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說,“他,胡大人,還有幾位大人,遠遠地坐在亭子裏。胡大人将幾個戲子叫到跟前來唱戲,他們每個人都左擁右抱的!”

“不過,”龔六小姐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着雨璇的臉笑道,“我看你那位夫君根本一下都沒有碰那些美貌戲子!”

雨璇心中一窒,随即又搖頭。這些,和她還有什麽關系呢?

“既然是在家裏,想來沒什麽關系,總比去勾欄的好。”她淡淡一笑。

“你真不生氣?上次不是還和他鬧來着。”龔六小姐湊到她跟前,伸手就去掀她的面具,“我看看這下面的人是不是你。”

“别鬧了,不是我還能是誰。”隻不過,那個人不是她而已。

她的面具被揭開,龔六小姐真的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笑道:“是本人。”

“六六。”雨璇輕聲說。

“啊?”

“如果有一天,我又變回從前那樣,你會讨厭我嗎?”

“會。”龔六小姐答得很幹脆,“你昨天就有點兒想變回去,所以我今日特地過來提醒你。”

雨璇被龔六小姐的直率逗笑了。

“好的,我最近總犯渾,的确有這個苗頭。你要多來提醒我,好不好?”

“好!”

龔六小姐好容易出來一趟,賴着不肯走,非要拉着她帶自己參觀。

“這些都是什麽?”龔六小姐跑到人來人往的業務辦理廳,指着牆上貼的畫冊問個不停。

“咱們鋪子的産品,存款貸款都有。”雨璇答道。

“講給我聽聽!”

雨璇就當起了講解員,好些人見鋪子東家親自講,都湊過來聽,人圍得越來越多。

“……這兩種存款産品,看起來期限相同,但提取的方式不一樣,是針對收入特點不同的人設計的……”

整個大廳裏隻有她的聲音。其餘人,不管辦不辦業務,都盡量不發出大的聲音。

“小哥,你們這裏能鑒别是吧?”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蓋過了她。

雨璇停下來,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婦人,頭發花白,衣服打着補丁,手裏挎着一個布包,猶猶豫豫地站在那裏。

文宇駿急忙迎了過去。“這位婆婆,可以的,我們可以鑒别。您是要看銅闆,銀錢,還是現鈔?”

“都不是。”老婆婆打開布包,取出一個紮得緊緊的小包裹。再解開小包裹,裏面是一個布帕包的東西,層層揭開,是一隻白色的玉镯子。

文宇駿有點哭笑不得。“婆婆,對不住啊,我們鋪子不鑒别玉器的,咱們鋪子斜對面就有家玉器店……”

“我知道。這是我老婆子死去的丈夫留下的镯子,我急着用錢,想把它賣了,可當鋪說是假的,玉器鋪子也說是假的,找了幾家都這麽說。”

大家面面相觑。假的還有什麽可說的?

“這镯子是我丈夫祖傳的東西,絕不可能是假的。你們鋪子外面寫着能鑒别,我才進來的。”

原來是不死心。

“婆婆,您少看了幾個字,應該是鑒别錢鈔……”

“什麽?那我豈不是沒法子了?可我急着用錢哪!”老婆婆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紛紛勸說,不過,沒起多大作用。

雨璇走了過去。“婆婆,您是需要用錢嗎?要多少?”她輕聲問。

老婆婆拿袖子擦擦淚,看了她一眼。“你拿不出來這麽多錢的。”

衆人嘩然。說京城借貸社沒錢,這老婆婆在開玩笑吧?她看起來這麽窮,需要多大一筆“巨款”啊?

“您說說看,也許我有呢。”雨璇溫和地說。

“我才不信。你們連真正的美玉都鑒别不了……”老婆婆固執地搖頭。

雨璇笑了。她突然覺得這老婆婆非常有趣。

“我們鋪子的确不負責鑒别玉器。不過我認識一家做玉器的百年老店,那裏行家多,興許能幫您。”雨璇說着吩咐小七:“你騎馬去燕城一趟,到赤雀大街找玳瑁閣,把那裏的少東家請來。要抓緊。”

燕城距離京城很近,快馬加鞭的話,來回一個時辰就夠了。

她讓文宇駿将老婆婆安頓好,又接着給龔六小姐講解。

老婆婆歪着頭,聽得十分着迷,竟然還不時地提一些問題,往往也能問到點子上,客觀上促進了聽衆們對各種金融産品的理解。

一個時辰後,小七回來了,果然他把石玉林帶了過來。

雨璇先是跟石玉林解釋了發生的事,又竭力向老婆婆說明石玉林是多麽的有“專業能力”,說服她同意讓石玉林看一看。

終于老婆婆答應了。她又小心翼翼地把那包得嚴嚴實實的镯子從布包裏挖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好奇地圍過來看,比剛才還擠得水洩不通。

小七已大緻說了點情況,石玉林是帶着鑒别玉器的工具箱來的。

“……是‘雪晶’,沒錯,就是它。它來自一種極北苦寒之地特産的玉石,非常稀少,采玉之人極其不易碰到,所以市面上很少見。”石玉林一錘定音。

“市價大約多少?”龔六小姐心急地問。

“所謂人養玉,玉養人。雪晶不僅潔白似雪,剔透無瑕,對人的養生作用更遠比一般的玉石大。長期佩戴,可美容顔,滋毛發,強腎氣,養五髒。即使在宮裏,雪晶雕琢的飾品也不會超過五件,我印象中隻在某個冊子上見過一回。像這樣的镯子,少說也要五十萬兩銀子。”

……

“婆婆,您要去當了這镯子嗎?不如我找幾個人陪着吧?”人群散開了,雨璇問那收拾東西的老婆婆。

老婦人搖頭。“我看京城的當鋪沒幾家拿得出這麽多銀子的。”

“可是我們鋪子可以啊。您拿它做抵押,我們可以爲您發放不超過镯子價格八成的貸款……”

“罷了。我又忽然不想要那麽多銀子了。”

“噢。那您可要小心,剛才這麽多人都看見了。這樣吧,小七你拿着我的帖子去找昭睿哥,他今天剛好休沐,送這婆婆一趟……”

“我身上還有點銀子,反正帶着也不安全,不如一起都交給你們保管吧,你不是說還有什麽利息的……”

“好啊好啊,婆婆您稍等,這就給您辦。”

連萍對老婦人甜甜一笑說:“婆婆,您要存多少錢呢?”

老婦人變戲法一般拿出一隻小匣子。

打開匣子,所有人都震驚了。

小匣子裏滿滿當當,裝的都是千兩一張的銀票!

雨璇和連萍她們一起數,一共是五摞,一百張一摞,共五百張。

老婆婆一下子就存了五十萬兩銀子!

然而更讓她吃驚的在後頭。

“娘。”一個低沉的聲音喚道。

雨璇猛地擡頭,隻見蕭韻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站在老婦人身後。

……

辦公室。

老婦人脫掉破舊的外衣,又摘了假發套,一下子變成了烏發如雲的貴婦。

“孩子,你就是我那沒見過面的兒媳婦吧?”她笑眯眯地對雨璇說。

雨璇看着一臉深沉的蕭韻,不知該不該回答。

穿着男裝的龔六小姐一把拽掉雨璇的面具:“夫人,您說得沒錯,這位了不起的鋪子東家就是齊家小姐霏兒,我是她的好友。”然後麻利地行禮表明身份。

翟老夫人看着雨璇的臉,似乎是愣了愣。

“……好孩子,我早看出你是個女兒身啦。”翟老夫人塞給龔六小姐一隻鼓鼓的荷包。

龔六小姐笑咪了眼:“謝謝夫人。”

“叫我雲姨就好了。”

“哎,雲姨。”龔六小姐的聲音甜甜的。

“咦,你這孩子還發什麽愣?剛才在大廳裏不是挺機靈的嗎?”翟老夫人對雨璇說。

蕭韻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一起跪了下去。“行禮。”他悄聲說。

“……娘。”雨璇隻好開口。

……

翟夫人非要雨璇下午提前放假,好陪陪她這個婆婆。“好久不來京城了,我想先吃吃這裏的美食,韻兒,霏兒,你們陪娘吃頓飯吧。”

雨璇隻好放下手頭的工作,和蕭韻一起盡起了兒女的孝道。

在臨風閣,翟夫人吃飽喝足後,把蕭韻趕走了。“去忙你的吧,留我們娘兒倆好好說話兒。”

蕭韻應了一聲,走之前認真地看她一眼。

雨璇明白他的意思。當然是不要說穿。

可等就剩下兩人了,翟夫人把手一揚,又撕下一層臉皮來。

面具下,是一張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美麗的臉,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個老婦人。

雨璇驚得喘不過氣來。不爲她戴假臉,而是因爲,這張面具下的真臉,她認識。

“師姐!”

“雨璇小師妹,你怎麽也來了。”

久違的熟悉語調。她如見到親人一樣地撲到師姐懷裏大哭起來。幾日以來的酸楚失落終于找到宣洩的出口。

“傻孩子,哭什麽。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不是的,師姐你聽我說……”

等她抽抽噎噎說完,對方深深歎氣。

“這麽說,你不是齊霏?我還以爲終于可以見到我那兒子心心念念的霏兒了。”

“對不起。”

“小傻姑。”

“嗚……”

“還哭?再哭師姐可要生氣了。”

雨璇擦了把眼淚,問道:“師姐,你不是出國了嗎,後來怎麽來大益的?”

師姐名叫雲瑾。雨璇還是個大一新生時,雲瑾創辦的古典音樂社團招人,她這個古風控就一頭紮了進去。

進入社團才發現,社團不過是音樂系學生給自己鋪設的表演平台,她這種零基礎的門外漢過來隻有打雜的份兒。然而她沒像其他新生一樣憤然退出,反而留了下來,替各位師兄師姐聯系演出場地,設計宣傳海報,複印散發傳單,甚至幫他們扛樂器。

這麽做不爲别的,隻因爲她想接近傳奇一般的雲瑾師姐。

雲瑾是音樂系研三的學生,專攻古典樂器,不但長得極美,而且專業水平一流,作曲演奏都拿過多次大獎,是全校的風雲人物。她的博客背景音樂就是自己編寫的古琴曲,擁有衆多粉絲,除了那些花癡宅男,就是像雨璇這樣癡迷古典樂的小女生。在她們的眼裏,雲瑾是神仙姐姐一般的存在。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雲瑾注意到她這個社團成員口中任勞任怨的“小傻姑”,漸漸“恩賜”她幾次親切交談,慢慢發展到帶她參加各種演出樂吧俱樂部,她成了雲瑾身邊忠實的小狗腿。

雲瑾教她樂理常識,教她彈奏古琴,還讓雨璇給她編的曲子寫點評,發到博客上。可這種好日子很快就随着雲瑾的出國深造而到了盡頭。

雨璇曾淚眼朦胧地去機場送她,雲瑾上飛機之前還捏捏她的臉蛋兒笑着說,以後也出國吧,師姐在這兒混好了等着你。可她出國後,除了剛開始發過幾封郵件,後來就斷了聯絡。

“說來話長。”雲瑾歎息。

原來雲瑾出國後就遇到了生命中的Mr。Right,也是一名出國深造的高材生,兩人一見鍾情,直接在當地注冊結了婚。雙方都出自音樂之家,兩邊父母都很滿意這樁婚事。婚後的日子像蜂蜜拌白糖,雙方父母給他們買了房子,平日裏除了念書演出做論文,再無生活壓力。等到畢業,兩人都留在校樂團任職,很快又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丈夫體貼,工作順利,生活甜美,那時的雲瑾,常常覺得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這順遂得天怒人怨的幸福生活很快就到了頭。

“那天我回國參加一個論壇,下了飛機沒有打車,直接乘坐新開通的地鐵去酒店,地鐵開到一半突然撞到了什麽,我昏過去,醒來就到了這裏。”

“什麽!”雨璇大驚。

“你也是從地鐵穿越過來的!師姐,你可還記得那天是幾号?”

“當然,我怎麽不記得那個日子,多少年來我詛咒了千萬遍!”

雲瑾說完日期後,雨璇更震驚了。這分明就是她來的那天!師姐和她搭乘了同一班地鐵!

隻不過,穿越之後,兩人分别落在了不同的年代,雲瑾落在了三十年前的大益。

“穿越後,我的名字叫做蕭雲錦。”

雲瑾是個幸運的女人。來到大益後,她被江南一戶姓蕭的大戶人家收養。

這家痛失愛女,老夫人正在哭哭啼啼地給女兒上墳,雲瑾就在一陣晴空霹靂中從天而降。她醒來後發現穿越了,少不得編一個凄慘的故事糊弄過關。

雲瑾長相絕美,氣質高雅,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良好的教養,讓人一看就喜歡。蕭老夫人認爲這是上天送來補償她失去女兒的痛苦,竟然留下她當做親生女兒,吩咐全家上下都稱呼大小姐。從此,她改名蕭雲錦,過起了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生活。

“師姐,你生得一副古典美人相,又精通古典樂器,還自幼就學習琴棋書畫,你不穿越真是浪費啊……”雨璇聽得忘了自己的小悲傷。

蕭雲錦卻流下淚來:“雨璇,如果能夠選擇,我情願不要穿越,如果早知道學習這些東西就是爲了穿越,我情願不去學習。我想念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更是瘋了一樣地想念我的女兒,那年她才一歲大,剛剛會叫媽媽……”

雨璇默然。在現代,她就是個孤兒,可師姐卻有深愛她的親人。

“師姐,後來,你就嫁給了翟老爺嗎?聽說他挺疼你的。”

“……嗯。”蕭雲錦有點兒扭捏,不肯再多說。

“好啦,别說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怎麽辦?這肚裏還有個孩子。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孤零零地丢在外面不管不問。”

“也沒有那麽慘,我還有幾個朋友,就是如夢軒的老闆,我現在住在他那裏……”

“你說的叫沐昭睿的那個小白臉,我看有點可疑。難道你要靠這個來曆不明的人幫你養孩子?”

“沒有的事……”

“那就跟我回去住。我看誰敢把你趕出去!”

……

蕭雲錦堅持要雨璇回鴻雁山莊,理由是,她現在懷着翟家的孫子。

“我不管他真正想娶的是誰,你肚裏這塊肉才是我最在意的。難道你要做單身媽媽?”

雨璇死活不答應。

“師姐,我很感激你。出了這種事,我隻覺得百般無地自容,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回那裏去。況且,山莊裏的下人那麽多,你要怎麽解釋同時出現兩個少奶奶!事情傳了出去,後果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讓皇帝知道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欺君。到那時,她就隻能等着一屍兩命的結局了。

蕭雲錦在她面前一向以強勢大姐自居,現在也不例外。對于雨璇的說辭,她輕描淡寫地駁回了。

“你還能再傻一點嗎?那個‘齊霏’一露面你就慫了,她說她是本尊你就當她是本尊?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焉知就沒有其他和你們一模一樣的人也穿越過來?”

“……這個,不大可能吧……”關鍵是蕭韻接受了齊霏呀。

“就算她真的是,她也有私逃的黑曆史啊,你就不會奔過去拿這個來要挾她?怎麽也不至于鬧得這麽凄慘……”

雨璇搖搖頭。要挾?是她僞裝成齊霏,欺騙了蕭韻的感情,現在蕭韻真正的愛人回來了,她覺得有偷東西被抓的狼狽感。哪裏還好意思去反咬一口?

“師姐,那是你兒媳……”

“呸,我才不要這種背信棄義的女人做兒媳婦!早知道她這德性,我說什麽也要讓那死老頭退了這門親。”

“師姐,其實我覺得那種情況下她私逃也是能理解的,封建社會的女人多可憐……”

“給我閉嘴。你這是怎麽了,她是誰,你要不要這麽聖母?别惡心師姐哦!”

“……我沒聖母,我不過是因爲……”雨璇的聲音低了下去。

因爲蕭韻愛着齊霏。

上次蕭韻過來,對她态度的變化,還不夠說明事實的?

一直以來困擾她無數次的問題,關于蕭韻到底愛過去的齊霏多還是愛“失憶”的她多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了。

而她愛蕭韻,所以,她不想妨礙他們,更不會去騷擾他的愛人。

更何況,錯誤在她,她假裝是齊霏——

“師姐,你是長輩,你也不要去幹涉晚輩的感情吧,我想蕭韻已經原諒了齊霏了。”

蕭雲錦歎氣。

“沒腦子還死心眼,出去别跟人說你是我師妹。”

雨璇忽然莞爾。“我告訴誰去?你原先是大我沒多少的師姐,現在我們一起穿越過來,卻成了兩代人……”

真是奇妙。

“雨璇,對韻兒,你心裏是怎樣想的?你還愛他嗎?”蕭雲錦忽然問。

雨璇的笑容凝結了。

“不了。”她輕輕地說,“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妻子,我要是再去喜歡他,不就成了小三嗎?”

“可是……”

“你是不是想說,感情是不會說沒有就沒有的?我承認這點。可是,我是個想得開的女人,我會把這段不該有的感情冷凍起來,到将來,它會徹底消失。”

她做美夢已經夠久的了,既然已經醒來,就徹底擺脫殘夢的朦胧吧。

等在這裏的事做完,她就離開。

門外,去而複返的蕭韻沉默地聽着,身子雖如磐石一樣紋絲不動,雙手卻在微微發抖。

……

蕭雲錦堅持要照顧雨璇,堅決不肯讓她和昭睿住在一起。

“那個小白臉看我的眼神不對!好像要把我臉上盯出幾個洞來!我怎能把你交給他來照顧!”

“也許那是因爲……”

蕭雲錦打斷她:“就這麽定了,你搬過來,住在娴雅居。我讓韻兒給你再找一個面具,這樣山莊下人不會認出你。齊霏那邊,我去說。”

“師姐,你不要……”

“我不要什麽?”蕭雲錦翻着白眼,“她不是還需要你幫着圓謊嗎?你住過去隻會更方便她随時召喚吧?我索性告訴她,你有了身孕,她不是蕙質蘭心的名門閨秀嗎,還能給你灌紅花戴麝香?”

“……你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姐姐我自己心裏還膈應呢,誰叫她婚前私逃的!我看她敢放一個屁?惹惱了我,讓韻兒休了她!”

……

雨璇又住進了鴻雁山莊。她搬進了娴雅居,蕭韻曾經把她扛到這裏關起來。

山莊下人都知道這裏的清秀女子是二少爺的外室,現在有了身孕,才讓翟夫人做主迎進來的。而夫人也很緊張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娴雅居堆滿了補品,都是她親自去挑的。

“師姐,你讓我太張揚了,這樣不好。”雨璇對着那一大堆珍稀補品,覺得頭都大了。

“啧,瞎矯情什麽?這都是你該得的。”

“什麽該不該的。我都想把這個孩子流掉了,師姐你說,古代的打胎藥是不是比現代的好?”

“不行!孩子是無辜的,你沒有權利剝奪他的生命。”楚雲錦在國外生活多年,這方面意識很強烈。

“師姐,你不怪我嗎?我思慮不周,做下這糊塗事,對不起翟家,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這孩子。”擡頭看看楚雲錦,又加了一句:“也對不起師姐你。”

蕭雲錦被逗得笑了起來。

“你這傻丫頭。知道我爲什麽當初喜歡帶你到處跑嗎?你就像充滿氣兒的皮卡丘,再經受打擊也能彈回來,繼續萌萌的,讓人心都化了。”

“師姐你……直接說我是個打不死的逗比算了。”

“那也是天下最可愛的小逗比。”

“嘿,我不過自謙之詞,你還順下去了。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

“這是事實呀。”

“喂,師姐,我生氣了哦。”

“沒大沒小,該叫母親大人。”

“就您這尊容讓我叫母親?真叫了得多少人跟我急啊,該說我哪裏來的村婦跑這兒亂認親了。”

“額……也有道理,這樣好了,人前你看着叫,人後再叫師姐。”

“……”

差點忘了,蕭雲錦損起人來,都不屑帶髒字兒,可是,字字帶血。

“對了,師姐,你看起來可真年輕,我記得你是比我大八歲吧,現在我肚裏都有你孫子了,你的樣子還是比我大八歲,能不能告訴我你都是怎麽保養的?”

“胡說什麽呀,你這丫頭。”

“真的,我覺得你……”一大堆贊美之辭還沒出口,對方就搶白道:“我看過你的身份證,姐隻大你七歲哦。七和八還是有很大區别的。”

“……師姐,你……”雨璇顫抖了。

蕭雲錦哈哈笑了一陣,邊捏她的臉蛋兒邊說:“其實吧我告訴你,你将來很可能也這樣。”

“哎?”

“因爲咱們都是肉穿,而我們的身體卻是在另一個時代長大的,并不屬于這個時代,從時間相對論說,這是一個悖論,所以我們并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身體,自然就發育得比這裏的人緩慢些。想想看,三十年後蕭韻和齊霏都已雞皮鶴發,而你卻依然年輕貌美……”

“等等、等等,師姐,你确定這是時間相對論中的規律?”雨璇對于師姐的博學多才肅然起敬。

“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反正我就是不長皺紋嘛。”

“……你還可以再氣人一點。”

“哈哈,我說真的,你看你就沒皺紋。”

“那是因爲我本來就年輕!”雨璇無力吐槽,“再說我好像胖了點,最近腰都粗了,你的理論缺乏實證支持……”

“廢話,誰讓你懷孕之後那麽能吃,我又沒說在這裏時光流逝會讓你體型不變。”

“那你體型變了?”

“變了呀,”楚雲錦笑嘻嘻地說,“變苗條了啊。”

“……”

蕭雲錦出現就是來秒殺她的。

不過,有她在,時不時地毒舌一下,她沉郁的心緒都鮮活了起來,真好。

但是好景不長,齊霏終于出手了。

這天,蕭雲錦正在給雨璇做她愛吃的菱粉糕,齊霏來娴雅居了。

“知道婆婆總愛來這裏,惦記着璇姐姐,我也挺牽挂的。這不,我怕璇姐姐住得悶,特地帶了樣有趣的禮物過來。”

小莺捧着一個蒙了藍布的大圓筒,掀開來,是個鳥籠子。裏面的小白鳥看着好眼熟,想起來了,它叫做玉雪,邱若璨說過,是齊霏和蕭韻在别院時一起養的寵物。

和蕭韻生活在一起,日子實在是甜美,她都忘了問他怎麽沒看見這隻鳥兒了。

記得蕭雲錦說孕婦最好遠離寵物,雨璇就往後躲了躲。

“璇姐姐别怕,它可乖了。”齊霏笑道,“它能叼東西給你,特别聽話。”

不等雨璇說話,齊霏就打開了鳥籠。玉雪飛了出來,乖巧地落在齊霏肩頭,好奇地東張西望。

“玉雪,把這個送給璇姐姐。”齊霏脫下一隻戒指。

白色鹦鹉叼起戒指飛過來,雨璇隻得伸出手,玉雪把戒指往她掌心一放就又飛回了齊霏肩膀上。

這是一隻鑽石戒指,鑽石足有三克拉,用花絲鑲嵌手法嵌在指托上,比現代任何一個鑽戒品牌做得都精緻。

雨璇下意識地想起蕭韻送她的那隻戒指。

“這種石頭叫金剛石,可罕見了,是韻哥哥送我的,好看吧?他說是作爲我終于回到他身邊的禮物。”齊霏滿足地說着,還歎了口氣,“唉,你說我不在的時候,他受人蒙蔽,該是多麽可憐啊!……噢,你别多心,我不是在說你。我就是感歎一下。”

雨璇低下眼簾。片刻,她将戒指還給齊霏,笑着說:“那你一定要收好,别弄丢了。”

“什麽感歎一下?”蕭雲錦端着剛做好的點心出來了。

齊霏急忙湊過去噓寒問暖。她雖在小姐們中不得人心,但還是懂得讨好婆婆的。

“沒什麽,不過是我們姐妹說笑話兒。”齊霏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娘,我想跟璇姐姐學學借貸社的生意,将來才好幫着韻哥哥呀。”

蕭雲錦說:“你不是身子骨弱嗎,韻兒說你剛好了沒多久,學習是很累的,你就不怕吃不消?”

“不怕的,娘。”齊霏說,“都是爲了翟家能在京城站穩腳跟嘛。”又對雨璇說:“璇姐姐,你每天能騰出空兒來教教我嗎?就在你那間書房,哦,韻哥哥說你管那叫辦公室。”

雨璇看着這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她知道,她自己的眼睛裏無論如何也流露不出這樣的神情。

“好的。”她微笑。

“太好了,那就這麽說定了。”齊霏歡呼。

蕭雲錦擔心地問:“雨璇,你每天那麽忙,能抽得出時間嗎?”

“我可以的。”再是怎樣,那畢竟是人家的産業,她現在最多不過是一個CEO而已。況且,齊霏也該學一學金融知識了,省得每次外出交際都拉着她扮紫燕,慢慢肚子大了,還不知道該怎麽掩飾呢。

“璇姐姐,你真好。”齊霏笑眯眯地說,“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你,就連哥哥對你也沒說什麽難聽的。”

蕭雲錦看了齊霏一眼,這眼神中的嚴厲是不言而喻的,齊霏急忙轉移目标:“哎,要不要再讓玉雪逗逗趣兒?玉雪,去,把這朵花兒送給璇姐姐。”細嫩手指點着鳥籠底部鋪的一層散發着芬芳的淡紫色。

是紫玉槿,定是從齊家她移栽的花圃裏摘的。她覺得心疼,就擺擺手。可是,玉雪已經叼起一朵花兒飛了過來,她隻得伸手去接,不料手一抖,沒接住,花兒落在了剛做好的菱粉糕上。

“璇姐姐……”齊霏一副十分内疚的樣子,“都是玉雪太笨,我讓它再來一次!”

“唉,真是浪費糧食啊,可惜我費了半天的功夫。”蕭雲錦惋惜地說,隻好将那塊香噴噴的糕扔掉了,所幸她一連做了好幾塊,就又端了一碟過來。

雨璇對齊霏說:“算啦。都是我手不靈活,别爲難這小家夥了。”

可是玉雪執着地又去叼起一朵花兒飛了過來。不偏不倚,還是落在了蕭雲錦剛端過來的菱粉糕上。

蕭雲錦有點生氣,可這不過是隻鳥兒,再說雨璇又表示她有一半責任,她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又一塊香噴噴的糕被扔掉了。

再換上一碟。

玉雪又飛過去叼花兒了。

結果依然是一樣。

“夠了!”蕭雲錦終于光火了。“這隻笨鳥給我扔出去!”

下人們跪了一地。齊霏嘴一癟,眼睛裏就開始冒淚花,雨璇急忙沖蕭雲錦使眼色,又竭力說都怪自己手笨,和鳥兒無關。

“這是怎麽了?”一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問。

是蕭韻來了。

蕭雲錦沉着臉不說話,齊霏一邊跟他解釋一邊揉眼睛,一副委屈的樣子。她說的無非是“是我不好,把玉雪帶了過來淘氣,惹娘生氣了”之類的。

蕭韻見狀也沒說什麽,後來就把齊霏接走了。蕭雲錦也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了,走之前把玉雪也帶了回去。

看着盤子裏冷掉的菱粉糕,雨璇苦笑。她想起剛才齊霏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裏面滿滿的都是惡意。

------題外話------

謝謝@愛若誇父你若影寶寶的鮮花!愛你噢,麽麽哒(^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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