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泰醫館一般不收治上門求診的吧?咱們這樣不知人家肯不肯接。”去醫館的路上,雨璇憂心忡忡地說。
“事在人爲。總要去試一試。”蕭韻說這話時,面沉如水。
“蕭韻,你知道栾大夫?”他來京城才多久啊。
“嗯。”蕭韻淡淡地回答,沒有多作解釋。
到了醫館,蕭韻讓她們等在馬車裏,自己先下了車。片刻後他回來,說可以了,就抱起躺在座位上的齊夫人,走進了醫館。
醫館很大,栾大夫在二樓的一間精舍裏。進去是一扇大屏風,繞過屏風,是大夫的診案,靠牆放着一張潔淨的榻。蕭韻把齊夫人輕輕放在床榻上,雨璇急忙向案後坐着的栾大夫行禮。
讓她吃驚的是,栾大夫是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她記得古代的醫館是沒有女大夫的,女科大夫也都是些男子,怎麽這家醫館還有女大夫?可見真是高明。
栾大夫穿着一件潔淨的藍色布袍,滿頭銀發用一塊青布包着,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個可靠的大夫。
栾大夫看見雨璇,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上下打量了雨璇,又看了一眼蕭韻,發現他正在看自己。兩人對視了不過一息的時間,雖然什麽也沒說,但經過這短短的眼神交彙,彼此都已明白對方的想法。
雨璇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擔心栾大夫醫務繁忙,上來就簡單地說了齊夫人的症狀。栾大夫聽完,又問了一些問題,包括齊夫人平時的飲食起居習慣,以往都生過什麽病,吃過哪些藥等等,這些都由一直貼身服侍她的翠環回答了。
問完,栾大夫洗淨了手,開始給齊夫人診脈,然後是針灸。行針的時候當然是讓大家都在屏風外等着。最後,她開了方子,說問題不大,隻是病人情緒太激動了,她已行針一遍,刺激相關脈絡,很快病人就會醒。
說話間齊夫人就醒了,雨璇喜極而泣,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齊夫人見女兒好端端地在眼前,再看看未來女婿也在,這才放心地笑了,反而開始安慰女兒。
一家人在診室裏又哭又笑的,栾大夫眉毛也沒皺一下,但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一個瘦小的男孩敲門進來,雨璇注意到這是個小女孩扮的,大約是栾大夫的徒弟。
“師傅,您該出診了。”
雨璇這才意識到不妥,趕緊跟栾大夫道了謝。她要付診金時,栾大夫淡淡地說:“不必了。”眼光一掃蕭韻。
蕭韻已經付過診金了?可剛剛大夫才開方子,他一直都陪着她,哪裏都沒有去過。
也許這種地方是事先付費的?上門求診能被接納,也不知要收多高的額外診費。
蕭韻笑着說:“既然沒有大問題了,我們還是快快回家。”
“哦!”雨璇沒再多想,再次向栾大夫行了個禮,又說了好幾聲謝謝,這才退了出去,還從外面把精舍的門關好。
她一心想着回家後趕緊去煎藥,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徒弟在驚訝地看着自己。
“靈芝。”門關上後,栾大夫帶着責備喊了一聲。
“是。”靈芝走到診案旁的藥櫃邊,準備取栾大夫的藥箱。
“不是要你拿藥箱。我平時都怎樣教導你的?剛才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哪有半點醫者風範?”
“徒兒知錯了。”靈芝低頭。
“哼。”
靈芝偷看栾大夫的臉色,見她沒有生氣,吐了吐舌頭道:“奶奶,我一直用心記着您的教誨,哪條也不敢忘記。可剛才,我真是被吓着了。前一天還奄奄一息躺在那裏需要您救治的人,現在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咱們這裏,我、我是在想,難道您醫術高明到這個地步了,昨天不是說調養一個月才行……”
“好了,這些話不必再說!”栾大夫叱責道,“在醫館裏,隻可說與治病有關的話,又忘了嗎?”
“沒忘,我隻是跟您說而已……”
“禍從口出。”栾大夫壓低了聲音,“日子久了你就知道,給人看病,尤其是給達官貴人看病,你的眼睛便隻能盯着病,不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便你有華佗的本領也無法自救!”
靈芝吓得閉上了嘴巴。
“我就你這麽一個孫女,這些做人的道理,希望你好好記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