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深秋,楓晚湖周圍種滿了紅楓,都已變色,層層疊疊的紅霞環繞着粼粼湖光,煞是好看。
楓晚湖很大,二人繞湖轉了一圈,雨璇累得腿酸腳軟,蕭韻就和她一起坐在湖邊。他從懷裏取出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笛,吹出一支悠揚的曲子。
是《流光飛舞》。
“你從哪裏聽到這曲子的?”她已很久沒碰過琴了,印象中,自從蕭韻到了齊府,她還從未彈過。
難道是他從齊震那裏聽來的?不對,齊震回家後她就開始忙着拯救玳瑁閣,後來籌備開鋪子,開了鋪子後更是忙得不着家,根本無心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好聽嗎?”蕭韻放下笛子問,“我才剛吹了個開頭呢。”
确實好聽。她從未想過古琴的曲子用笛子也能演奏得這麽豐滿。
“好聽。”
“那便聽着。”蕭韻又将笛子放到唇邊。
山谷靜谧清幽,周圍隻有陣陣鳥啼,蕭韻的笛聲奇異地與鳥兒的歡唱融爲一體。微風吹過,吹笛的清隽男子墨發飄揚,衣袂翩然,如夢似幻的楓晚湖映襯着挺拔身影,笛聲益發纏綿婉轉。
雨璇呆呆地看着。“美人如花隔雲端”,誰說隻能形容美女,不也适用于蕭韻嗎?
察覺到她的眼光,蕭韻黑亮雙眸透出笑意,她連忙把視線移開,鄙視自己再次沉溺美色。
蕭韻吹完,問還想不想聽,她欣然點頭,于是他又吹了一支曲子。這支曲子很短,他似乎非常喜歡,反複地吹,笛聲益發悠遠空靈。
“這支曲叫《觀荷》,是我娘做的。”
“你娘?”
“嗯,她自幼學音律,極其擅長。我的字,裏面帶個‘韻’字,便是這個原因。”
“你娘真是個聰明靈秀的女子。”記得蕭韻好像提過她好幾回,都沒聽他說起過父親啊。
忽然有如福至心靈一般,她問道:“那你娘是不是姓蕭?”
她一直覺得蕭韻是個獨立的名字,反而不習慣聽别人喚他的大名了。昭睿在她面前提起蕭韻都會叫他“翟聿宸”,她就感到那是另一個人。
蕭韻頓了頓,呵呵笑起來。
“你也聰明靈秀啊!本來是笙箫的‘箫’,我娘後來才給我改成姓蕭的‘蕭’。”
既然她姓蕭,那爲什麽一開始不直接讓他用這個字,而要後來再改呢?雨璇問了出來,可蕭韻隻是低頭繼續吹笛。
《觀荷》還有配的詞,蕭韻吟誦給她聽,作曲女子以荷自比,卻沒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孤高,而是想變成一朵荷花,悠然綻放,自在結子。看來她是非常喜愛荷花的。
蕭韻終于吹累了,便望着宛如碧綠絲綢的湖水不說話。
“你爲什麽不開心?”她把玩了一會兒他的笛子,這才發現不對。他這副落寞的樣子,真是讓人有點不習慣,也有點……心疼。
他扭頭看她,雙眸深邃晦暗,不知隐藏了多少情緒在裏頭。
“如果你喜歡的人變心了,你會怎樣?”
“啊?”
“隻是一個問題,不是針對誰。”他急忙說。
“這個,我……”
她想起了秦沣,他那算是變心嗎?不算。秦沣根本心裏就一直都有米菱,和她在一起也隻是把她當做米菱的替身。她曾視他爲自己的整個世界,可現在回頭看看,他對自己再好,她也不會有多少感動。
“感情的事情如何說得清?隻是我想,屬于你的就是你的,不屬于你的,強行挽留也沒用,不如随她去。”她中肯地說,“誰也不希望被愛人背叛,不過愛人不愛自己了,也不見得是壞事。不是兩口子,綁在一起有什麽好的。早點知道可以早作調整嘛。”
像秦沣,她後來想想,真是太感激米菱這麽早就回來了。她不想永遠被蒙蔽,做一輩子的替身。
“那你會移情别戀嗎?”
她被蕭韻熱切的目光看得瑟縮了一下。
他是怎麽了,問這些問題……
想起私奔的齊霏,她忽然有了個想法。
記得自己懷疑過齊霏逃跑是有幫手的,難道她愛上了别人,所以和情郎一起逃了?
這麽說來……
“回答我。”蕭韻固執地問。
“你……你是不是在說我?”雨璇說。
那次的肌膚之親,他不會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