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璇看了看他身後,除了幾個齊家的下人,再無别人。而齊老爺和齊夫人,他們分别走在蕭韻兩側,滿面喜色中,還帶有幾分驕傲。
毋庸置疑了。蕭韻,就是她避之不及的齊霏的未婚夫婿!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點點靠近,眼前浮現無數個畫面:
街頭初遇,她的馬車撞散了他的藥,他溫和地對女扮男裝的她說:“無妨的,早些回家吧,姑娘。”
玳瑁閣招股會,他将剩下的幾千股全買下,使招股會圓滿收官。
百味飯莊,她被困火海,他撞破牆壁将她救出。她昏迷了整晚,夢中那個溫柔安撫的聲音,分明不是梧桐或百合。通宵照顧她的人,其實是他吧?
秦府壽宴,她被璎珞夫人騙到秦劍的住所,那隻揭破圈套的白色小鹦鹉,和昨晚的明明是同一隻,是他養的?後來他還暗中将秦劍和璎珞夫人擊昏,幫助她順利逃脫。
他救了跳樓自殺的月芙,其實是救了差點被砸死的她。
她險些被秦劍污辱,千鈞一發之時,又是他出手解救……
爲什麽都是他?從燕城到京城,難道他一直都在她身邊,一直在暗中保護她?
爲什麽要這樣做,又爲什麽到現在才正式上門?
他和邱若璨又是什麽關系……
思路越來越混亂,大腦仿佛突然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小腹又絞痛起來,她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坐在地上。
“哎喲!”
這一下摔得結實,她覺得尾椎骨都要斷了。齊老爺等人都慌了,忙忙地往她這邊趕。
昭睿本已退到幾步開外,見狀一下子沖到跟前,伸手就要拉起她。
同時伸過來的還有另一隻手。
蕭韻的手。
他已完全不是之前任何一次見面時的表情。從前,他對她溫和客氣,可她感覺得到,他的眼神裏頂多是好奇與好感。即使在昨夜多了些柔軟,也不過是霎那間的火花。可此刻,他看着她,那是一個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熱切,柔情,還有獨占。
“霏兒!”蕭韻說。
雨璇看着面前的兩隻手。她想了想,還是拉住昭睿的,一用力站了起來。
蕭韻收回手,看了昭睿一眼。昭睿沒有理他,直接沖雨璇笑了笑,轉身離開。
齊老爺和齊夫人随後就趕到了。
“哎呀你這孩子,走個路也這麽不小心。”
“女兒呀,這是你未過門的夫婿,翟家二公子翟聿宸,表字蕭韻。以前,你都叫他韻哥哥。”
……
雨璇在盤下的小樓裏盯着木匠打制家具,耳朵裏一片刀斫斧削聲,腦子裏更是亂成一團,總是閃現蕭韻上門求娶的那一幕。
“小婿終于痊愈,匆忙趕來北方,是想早點将婚期定下。”蕭韻對齊老爺齊夫人說。
齊霏五歲被抱去别院養病,十五歲方回。蕭韻比她大了十歲,兩家大人在她還在襁褓之中就給二人定了親。蕭韻一直等到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家裏催得急,他又生了場重病,現在終于痊愈了。所以,這婚期再也不能拖了。
可她季雨璇,不是齊霏!
她還沒有打造起生存能力,找不到跑路機會!
而且,一切都透着蹊跷!
“我不記得你了。”她轉身冷冷地說,便一路跑回房裏,再也不出來。
不管家人怎麽勸說,她隻一口咬定不認識這人,她不要嫁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
據說,齊霏和蕭韻相識已久,很喜歡這個“韻哥哥”。而現在,失憶的她視他爲路人,硬是動用家長權威逼着二人成親,素來将女兒視若掌珠的齊老爺齊夫人都不忍。
齊震也不忍。
“小妹剛剛病愈,現在完全沒有對翟公子的印象,還是緩一緩的好。”他對父母說。
齊老爺深以爲然。
女兒從别院回來才一年多,身子剛開始有起色,要是情緒不好,說不定又病倒了。倘若再病成從前那樣子,大家就都後悔死了。
“唉,賢婿,能不能再等一等?霏兒現在這樣,你也不會喜歡。”
“嶽父,不管霏兒變成什麽樣,我都隻認她是我妻子。”蕭韻很堅定。
齊老爺深深歎氣。“你們倆……唉!”
蕭韻希望婚期越早越好,可眼下女兒這态度,連個面也不肯見,分明就是想退婚。這話叫他怎麽說得出口!
本來多好的一對。要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蕭韻沉默了。
“嶽父,我可以等,等到她重新對我有意爲止。”這是他最後的話。
刨花飛濺,雨璇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蕭韻這麽說,意思不就是他會重新追求齊霏?真是個難纏的家夥。
她一身的警惕,讓丫頭們随時盯牢他的動向。隻要他出現在齊府,她一準兒貓卧房裏不出來,就是吃飯都讓小紅端進房裏吃,避免和他接觸。
出門看鋪子進度,就拜托昭睿給自己當保镖,正好他自告奮勇。
昭睿很樂意效勞。他聽了她對鋪子的設想,覺得很新奇。他說,他很希望大益能有這樣的借貸社——京城借貸社——這是她打算給鋪子起的名字。他還說,他也需要用錢,就盼着趕緊開張,他好當她第一個借錢的客人。
裏裏外外,她将自己護得嚴嚴實實、風雨不透,蕭韻完全伸不進手來。
可是,這鴕鳥一樣的躲避,又能堅持多久!齊府像個大鳥籠,她一頭紮進去了,安全是安全,但也沒法展翅高飛。
“姑娘。”紫燕在背後喚道,将她吓了一跳。
見她緊張的樣子,紫燕暗暗搖頭。
“何事?”雨璇看着逐漸成型的房間。這些天盯得緊,很快,就能有像樣的辦公室了。
“有人找您,是一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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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睿要來添亂了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