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璎珞夫人溫柔地笑着,“世子爺從皇後娘娘那裏讨的,隻是雖然叫這個名兒,也不知是不是夫人吃的那種。”
“是給誰服用的?”
“自然是給我啦。我有喘症,大夫說是打胎裏帶來的。”她拍拍微凸的小腹,“所以世子爺特意求了娘娘。”
喘症,也就是哮喘病吧?齊夫人的症狀,的确呼吸困難,估計是某種過敏性的呼吸道疾病,可是,是不是哮喘呢?
“有什麽是您不能碰的嗎?就是沾了就會犯病的,比如柳絮,花粉之類的。”
“有啊。我不敢碰貓兒狗兒,世子爺也從不讓人養那些東西。”璎珞夫人笑的時候,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雨璇仔細回憶,的确進秦府後沒見過什麽寵物。
可即使這樣,她也不敢冒險讓齊夫人服用外人開的藥。她頭一回聽說珍露丸,在這個時代也不知有沒有國家标準和行業标準。田大夫長期給齊家人看病,相當于齊家的家庭醫生,他親手配的藥才對症;而其他的藥,就算是皇宮大内專制,誰又能确定齊夫人吃了管用不管用?
可是齊夫人看起來這麽痛苦,翠環又不知何時才能過來。
“姑娘要是不放心,不如先随我去取來一看?若是剛好可以服用,豈不是可以早些讓夫人舒緩。”璎珞夫人說。
“紫燕,你見過那藥丸嗎?”雨璇問。
“……見過的。”紫燕想了想說。
“那你好好守着夫人,我去取藥來,你到時仔細辨認,看是不是和夫人吃的一樣。”
紫燕猶豫了一下,雨璇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沒辦法,璎珞夫人都有身孕了,又主動要求幫忙,她要是隻派個丫頭跟過去,就太不禮貌了。
要是胡夫人或方夫人能陪她過去就好了,可是不知爲什麽,兩位夫人被人叫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姑娘早去早回。”紫燕小聲說。
這是暗示她路上小心。
雨璇跟在璎珞夫人身後,一路走,一路留意着方位。她很不幸地是個路癡,隻知前後左右,不辨東西南北,在自家小區都會迷路。但她記性好,哪裏有什麽樣的标記物還是記得住的。
秦府很大,她們經過了很多地方,雨璇一直強記着。在回廊上轉了幾個彎,穿過幾道月洞門,經過幾座假山,繞過幾簇竹林……
然後她發現,她記不住了。
“姑娘可是累了?”璎珞夫人甜甜地笑着,“别急,這就到了。”纖纖玉手一指,不遠處花木掩映中,隐隐露出一角飛檐。
“這院子姑娘可還看得上眼?”璎珞夫人懷着身孕,走起路來卻媚意十足。
“呵呵,您說笑了。”雨璇哪裏有心情跟她聊這個。
眼看就要走進院門,忽然從門口的柳樹上飛下來一隻鳥,直直撲向璎珞夫人的臉。
璎珞夫人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縮脖子抱住腦袋。
那是一隻白色的小鹦鹉,它見襲擊失敗,似乎不滿意地叫了一聲,拍拍翅膀就飛走了。
扶着璎珞夫人的小丫頭忙問道:“夫人,您沒事兒吧?”
“哪裏來的野鳥,倒扇了我一頭灰!”璎珞夫人惱怒地扶了扶鬓發。
雨璇看着鳥兒飛走,忽地反應過來,拎起裙子,轉身撒腿就跑。
“哎!你别跑呀!”璎珞夫人急道。
雨璇頭也不回。
剛才璎珞夫人說什麽不能見貓狗,可見是對動物皮毛過敏了。但鹦鹉飛來,她第一反應不是捂住鼻子而是抱住腦袋,生怕發髻被弄亂。而且,鹦鹉飛走後她一點兒驚恐都沒有,明擺着是不怕犯病!
璎珞夫人剛才在撒謊!
什麽喘症,什麽珍露丸,什麽皇宮妙藥,都是騙人的鬼話!目的一定是把她哄騙到這裏來。
那個花花公子秦劍看上了齊霏,求親又遭拒,這裏多半是秦劍住的院子!
璎珞夫人把她帶進來,說不定就讓她等在某間卧房裏面,偷偷将門鎖了,然後,從哪個連接卧房的套間裏,必然走出來滿臉猥瑣的秦劍!
如果恰恰在這個時候正好有一群人過來參觀,就将她和秦劍抓個正着了!
然後就是生米煮成熟飯,她以極其屈辱的姿态被納入秦府,而齊老爺那邊卻不得不忍受重重嘲笑!齊家蒙羞,還得跟親家退婚。
此外,齊老爺年底考績時會受到嚴重影響。雖有王禦史的高度點評,可許多禦史都吃飽沒事做專門批評人,相互攻擊的大有人在。今天你寫一篇誇贊的,有了這私通之事,明天我就能寫一篇鞭撻的。能把治家不嚴、德行有虧的燕州知府拉下馬,該是多麽榮耀的功績!
那些背地裏說靖國公府有意拉攏齊老爺,拉攏不成就故意跟齊老爺過不去的人,就會發現,是齊家上趕着高攀呢!
千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抓住她!”璎珞夫人大喊。
果然有陰謀!是不是要強行把她綁到秦劍的卧房裏!雨璇跑得更快了。
有人在後面呼喊追趕,聽聲音是幾個家丁,真是相當不妙。
她本想往齊夫人休息的地方跑,又一想,說不定半路上有埋伏,反正她也忘記來時的路了,索性漫無目的地亂跑。
幸虧秦府很大,真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有許多可以躲的地方。她貓着腰在假山堆裏鑽來鑽去,很快就讓那些人失去了目标。
聽着那些人嚷嚷“跑哪兒去了?快分頭找”,她躲在一塊假山石後,透過縫隙看他們,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口。
“呵呵呵……”輕佻的男子笑聲從腦後傳來。
雨璇脖子一陣惡寒,隻覺得如芒在背。
“霏兒妹妹,在躲誰呢?是不是這些人惹怒了你?回頭我罰他們!”那人刷地打開扇子。
雨璇慢慢回頭,面向身後的人。
這是個面若敷粉、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子,看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他頭束玉冠,身穿緞袍,領口袖口都繡着繁複的花紋。腰束錦帶,懸挂着精美的玉佩。手拿折扇不緊不慢地扇着,仿佛笃定獵物已插翅難逃。
見她不說話,男子笑道:“怎麽,不信?好歹我也是國公府最得寵的嫡孫,哪個敢不給小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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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鳥,真可愛,兩隻翅膀拍起來……
啦啦啦,大家知道怎麽回事兒了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