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绯櫻繼續着一貫的套路,急的皇帝牙癢癢,又不能把她怎麽樣。
“這是自然,禦醫又豈有誤診的道理?”
皇帝很不以爲然地回答楚绯櫻的話,楚绯櫻在心内冷哼,禦醫豈有誤診的道理?說的禦醫好像很厲害似的,随便給你個艾滋病保證你哭都哭不出來,還禦醫呢,神醫都不行!
“既然如此,何不讓我等心眼看看方棋書的屍體?也好讓我們死了這條心,認罪服法呐!”
楚蘊一時摸不準楚绯櫻在打什麽主意,不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是了,要是連楚绯櫻都認罪了,那楚绯樾還會有救麽?要求看方棋書的屍體,顯然是楚绯櫻的又一個局,這點楚绯櫻倒是不得不承認,她家老爹還是很懂她的。
“這……”
聽到楚绯櫻的話皇帝顯露出一絲猶豫,本來吧,方棋書的死已經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了,但是吧,楚绯櫻提出要看方棋書的屍體,這就有點讓人覺得古怪了,人既然已經死了幹嘛還非得要揪着人家的屍體不放?不過楚绯櫻說的話又有那麽幾分歪理,說人家殺人,但死了都不讓人家确認,有點難以服衆啊。皇帝倒不是怕讓楚绯櫻等人看見方棋書的屍體,畢竟方棋書是死在他們的人的手上,死後還打斷了他的肋骨,死的透透的不可能複活,楚绯櫻說的誤診一說也不可能存在,禦醫是撒謊了沒錯,但他撒的謊是改變了方棋書的死因而已,内傷極重導緻肋骨碎裂,實際上是他們派去的人在用别的方式殺死方棋書之後再打斷了他的肋骨,根本不是因爲肋骨斷裂而死。
皇帝不怕讓楚绯櫻去看看方棋書的屍體,是因爲他相信楚绯櫻絕對沒有那個本事能看出方棋書的死因,即便是行醫多年的老中醫,要想分辨出死前受的傷還是死後受的傷也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磨練和學習的,楚绯櫻一個深閨之中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識得?這一點楚绯櫻倒是無法反駁,她的确是不懂醫術啦,更何況古代的技術跟現代比差了太遠太遠,根本無法混爲一談,她也不确定溪琮那個老頭能不能看出方棋書的死有什麽蹊跷的地方,但好歹他也是藥王,就賭一把吧!
“方愛卿,你看呢?”
皇帝自知無法處理楚绯櫻這個問題,隻好又将此抛回給了當事人也就是方棋書的父親方利杒,方利杒顯然是沒想到楚绯櫻竟然這般可惡當着他的面還說要去看他兒子的屍體,怎麽,難道他兒子不死透了她就不會放心嗎?他當然不會同意了!
“你休想!可憐我兒如此年輕便要命喪黃泉,他死了你都還不放過他!你還想去他的棺木前羞辱他嗎!”
楚绯櫻扯了扯嘴角,她也是不懂怎麽去看看方棋書的屍體就成了死了都不放過還要去羞辱他了,看一眼會死啊?啊不對,方棋書已經死了,雖然莫名地想去看一個死人的屍體有些奇怪,但這次她是看定了。
“羞辱?方大人,你言之鑿鑿狀告我兄長,卻連屍體都不讓我們看見,這,難道不是對我們楚家的羞辱嗎?”
楚绯櫻徒然拔高了音量,吓得方利杒一抖,頓時屁都不敢放一個了,皇帝生怕楚绯櫻看不見方棋書的屍體不死心,鬧出點啥事兒就不好了,隻好出面調停。
“好了!你們也别争了,既然是既定的事實,考慮到璃王妃護兄心切,方愛卿,你就讓她看看便罷!如此也算是給楚愛卿一個交代!就當去吊唁吊唁棋書好了。”
皇帝都開了尊口,方利杒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得不答應了楚绯櫻。
“行,我就讓你看看,楚绯樾是如何的歹毒殺害我兒!”
方利杒從地上爬起來,也許是喪子之心太過沉痛,楚绯櫻覺得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以往的不可一世和自以爲是的聰明了,至少在楚绯櫻眼裏,他,不過是個被人利用還幫人數錢的可憐蟲罷了。
“擇日不如撞日,我哥哥還被關在天牢呢,還是盡快替哥哥洗脫嫌疑。現在就去罷!”
楚绯櫻嘴角自信的笑容讓人動容,也不知道到底哪兒來的自信就能替楚绯樾洗脫嫌疑,方棋書屍骨未寒,除非華佗在世,也許還能瞧出個些許端倪。
“哦對了,皇上,如今我哥哥尚未定罪,便對他動用刑法恐怕是不妥吧?那就勞煩皇上替臣婦好好照看哥哥,切莫讓他再受些莫須有的傷了。”
楚绯櫻剛轉過身準備離開,皇帝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誰知道這口氣才松到一半呢,楚绯櫻卻突然回頭了,愣是對他說了句讓他好好關照楚绯樾!本來吧,這個事情基本上已經是闆上釘釘了,他讓楚绯樾進了天牢就沒想着讓他活着出來,早就已經私下裏動用刑法準備慢慢折磨死楚绯樾,楚绯櫻如今這樣的話一出口,如果楚绯樾還死在了天牢,楚绯櫻惱羞成怒帶着洛奕笙找他秋後算賬怎麽辦,喉嚨動了動,太子本想說什麽,卻被皇帝一個眼色攔了下來。
“這是自然。”
雖然很不甘,卻隻能厚着臉皮答應了楚绯櫻,至少先穩住現在的情況吧,反正方棋書已經死了,他相信不會有人查到這件事還有哪些地方不對勁,楚绯樾的死基本上就已經能落實了,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楚绯櫻勾唇笑了笑,隻要她哥哥沒事,她就一定有辦法将他救出來!
“那臣婦便在此謝過皇上恩賜了。”
說罷跟着洛奕笙仰頭走出了禦書房,徒留皇帝父子三人在殿裏大眼瞪小眼,尤其三皇子,一頭霧水,連皇帝都覺得自家這兒子傻得可憐!
“绯兒,你想現在直接去方家嗎?”
出了禦書房,洛奕笙跟楚绯櫻父女二人走在前方,恢複了一點點心緒的方利杒自然是不敢靠洛奕笙太近了,天曉得他剛剛幹了什麽,竟然直接朝洛奕笙撲了過去!想想都後怕!還好洛奕笙隻是給了他一腳,還沒使勁!有些心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還好,還在!他居然還活着呢!從洛奕笙的手下!真是讓人如墜夢境!
“嗯,你趕緊讓花隐帶着溪琮去方府,今天之内務必查出方棋書的死因,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解決掉,我擔心哥哥在天牢裏會遇到什麽危險!雖然我不太确定,但我覺得皇帝肯定會在天牢裏對哥哥下殺手。”
楚绯櫻這會兒才表現出些須的緊張,她并不是害怕什麽,而是擔心楚绯樾,皇帝的表現太過輕松,要麽就是此事真的跟他無關,要麽就是胸有成竹她們一定查不到什麽東西,第一種可能基本可以完全排除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要說不是皇帝布下的局都沒人相信!就算不是他布下的,也一定是有他的授意!
洛奕笙點了點頭,楚绯櫻的話不無道理,若不盡早解決,越拖對楚绯樾就越不利,如果坐實了楚绯樾的罪名,那麽除了闖天牢就沒别的辦法能再将楚绯樾救出來了,雖然實力在這裏闖天牢并不是不可行,但如果這麽做了,楚绯樾的殺人罪名就真真的是一輩子都洗不清了,恐怕一輩子都在人前擡不起頭了,和上次方氏的設計不同,這次關系到官家子弟,何況皇帝都已經出面,天牢,可不是楚蘊想把楚绯樾送出帝都就可以解決的。
楚蘊心不在焉的,楚绯櫻和洛奕笙說什麽他也沒怎麽在聽,現在的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楚绯樾千萬别出事,他真的很害怕,楿兒留給他的血脈,會在他面前,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麽遭人算計,最終失去,如果說楚蘊之前還有所猶豫的話,此刻的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了,之前宮宴,皇帝還替樾兒做主,顯得那麽一副仁君的模樣,卻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他的算計,故意讓楚绯樾和方棋書打起來,制造假象,讓所有人都看見,他還以爲皇帝并不是楚绯櫻說的那樣可惡,他以爲事情有轉機的,全都是隐衛皇帝昨晚做的戲,現在楚绯樾在天牢裏面不知道怎麽樣了,他也沒辦法去看他,這樣的心情實在是太過難受了。
楚绯櫻此刻冷靜下來才突然想通,難怪昨晚她的不安那麽強烈,難怪她就覺得皇帝怎麽會這麽好心幫楚绯樾說話,難怪,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給楚绯樾找理由“殺”方棋書罷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方棋書自己承認辱罵他們的話了,如果楚绯樾正在氣頭上故意下重手殺了方棋書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相信,這樣一來這次事件就變成了仇殺,甚至連楚绯櫻自己都沒察覺,昨晚她還想着怎麽會這麽風平浪靜地就過了,原來實在這兒等着呢?皇帝啊皇帝,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楚绯櫻不禁冷笑,如此大費周章地坑她哥哥,也真是難爲皇帝了!
“早上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吩咐過花隐了,現在應該帶着溪琮已經在方家了,咱們直接過去吧。”
洛奕笙轉頭對楚绯櫻說,楚绯櫻點點頭,由于來的時候很匆忙,楚蘊并沒有坐馬車,于是隻能尴尬地跟楚绯櫻和洛奕笙共乘一輛馬車,不知爲何,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但這樣同處在一個空間楚蘊倒是覺得非常不自在。
方利杒倒是駕了自己的馬車,一大早知道自己兒子的死訊便馬不停蹄地進宮了,楚绯櫻倒也不在乎。
馬車在方府門口停下,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門口已經挂滿了白绫,楚蘊跟這對小夫妻坐在一起非常地不自在,馬車一停下就自己主動率先跳了下去,連扶都不用人扶了,楚绯櫻看着自家老爹這般模樣不由覺得好笑,洛奕笙寵溺的前期楚绯櫻的手,将她抱下了馬車,很快方利杒也到了,在自己兒子的靈堂前看見别人小夫妻恩恩愛愛我,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了。
“王爺,王妃。”
兩人一下馬車花隐便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手上還拎着一個不明物體,帶着陣陣藥臭味兒,怎麽看都覺得有些眼熟。
“咦!小洛兒,你們終于來啦!”
楚绯櫻等人眼睜睜地看着那一團不明物體發出人聲,不由得一陣惡寒。溪琮抖了抖袖子,扒拉開臉上糊成一團的頭發,露出了裏面略微有些猥瑣的五官,楚绯櫻一驚,這什麽鬼啊?!
“你怎麽這副模樣?”
洛奕笙皺起了眉頭,将楚绯櫻拉開到自己的身後護住,不讓溪琮靠近楚绯櫻,楚绯櫻也接受了,因爲眼前的溪琮比昨晚第一次見面的樣子還要邋遢,有點像街邊的叫花子,默默地扒着洛奕笙的手臂,捂住自己的鼻子,探頭看着溪琮,這味兒有點濃,原諒她欣賞不來!
“咳……這個嘛……”
溪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洛奕笙挑眉,就這臭老頭沒皮沒臉的樣子,還從來沒有這樣尴尬過。溪琮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洛奕笙也沒耐心跟他消耗時間。
“花隐,說!”
洛奕笙聲音冰冷的轉向了花隐,花隐沒有絲毫猶豫地将溪琮的所作所爲悉數講了出去,買個花隐武功高強,速度又快,溪琮根本攔不住,隻能這樣尴尬地聽着。
“今日我奉王爺之命帶藥王前來調查方棋書的死因,結果藥王卻看中了方府的一個丫鬟,前去調戲,被方家的人亂棍轟出來了。”
花隐不帶喘氣兒的說完了溪琮爲何淪落至此狼狽不堪,楚绯櫻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嘴角狂抽,洛奕笙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丫的爲老不尊啊!你都年近五十了!還去調戲小丫鬟!
洛奕笙眼角一抽,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他就覺得奇怪溪琮爲何一離開藥王谷就渾身起疹子,他不是藥王嗎,怎麽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隐約是記得當初他在藥王谷的時候,藥王谷還是有别的侍女存在的,但是後來溪琮好像也是這樣調戲自己的侍女,被他的夫人發現了,就把所有的侍女都趕走了,自己也帶着女兒離開了藥王谷,還給溪琮下了毒藥,此毒的解藥隻有藥王谷才有,一離開土地就會枯萎,藥王曾多次嘗試煉制解藥,但沒辦法将藥材拿起來,最終放棄了,從那時候開始藥王谷就再也沒有别的女人存在,而溪琮也被困在了藥王谷,雖然那種毒藥不會要他性命,但癢起來還是很難受的。
洛奕笙偏頭看向一邊,滿臉都是嫌棄,呵呵……還真是死性不改,活該你被人攆出來。
方利杒在一旁看着,明明是他兒子死了,可現在的感覺卻像他是一個局外人一樣,洛奕笙他們幾人那麽自然的說話,他根本插不進去!本來很不爽,想發火的時候,卻聽到一個很重要的消息,藥王?藥王谷的那位?!就是他眼前這個……糟老頭子?
方利杒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但洛奕笙都那麽說了,那就絕對不會有假,聽說藥王終年不出藥王谷,醫術絕妙,毒術更是精湛,如今難得出現在帝都,也許,他兒子,還有得救呢?(放心這又不是玄幻小說死的透透的肋骨都斷完了還能活着算我輸!)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藥王?”
方利杒實在是忍不住了,硬着頭皮打斷了幾人的談話,溪琮默默地轉頭看了一眼這個打斷他們聊天的愣頭青,一副倨傲的樣子,和面對洛奕笙他們時全然不同的态度,哪兒蹦出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