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因爲皇城裏各種異動,尋常百姓們也漸漸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暗地裏洙州事變的消息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
而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定遠王府。
因爲有曲陽以及茯苓的悉心照料,安歌沒有再出現什麽并發症狀,隻是到底傷了元氣,身體倒是不如之前好了。
這日清晨,莊扶蘇前腳剛送走了鳳臨,後腳便到了浣溪院。
彼時安歌正在與茯苓展開每日一次的拉鋸戰。
“好茯苓,我已經好了,這藥可以不喝了!”
“小姐,您說了不算,曲陽說了,這藥您是必須得喝的!您就别再掙紮了!我都爲您備好酸梅了,不會太難受的!”
“你聽曲陽的還是聽我的?”
“自然是曲陽的。”
“……”意識到自己在茯苓心中地位下降的安歌忽然擡手示意她不要開口,一臉正色的說道,“茯苓,你聽!”
見安歌神色嚴肅,茯苓下意識屏息,仔細聽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遂輕聲問道,“小姐,您是發現什麽了嗎?”
“我心碎的聲音啊!”
“……小姐!”被套路的茯苓拔高嗓音,“總之,這藥您不喝也得喝!”
一旁的沉香看着自家小姐與茯苓姐姐一唱一和的情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擦着眼角溢出的淚花,“小姐,這一咬牙一閉眼的事情,您怎麽還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安歌瞪着烏黑的湯汁,想起它那難以言喻的滋味,隻覺胃裏翻江倒海的抽痛,咬牙切齒道,“你們說,曲陽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茯苓與沉香跟在她身邊那麽久,自然也是知道她不喜湯藥的性子,隻是每每看見平日裏那麽淡定的人一碰藥就炸毛的模樣,着實覺得好笑。
“您手臂上的傷口尚未痊愈,這藥萬萬是不能斷的!”茯苓态度很堅定。
“小姐,這藥要是涼了會更苦的……”沉香默默提醒。
安歌:“……”
第三十二次軟磨硬泡失敗的安歌隻好接過碗,生無可戀的将裏面的湯藥一飲而盡。
沉香忙端了茶水過去,安歌接了下漱口,随後拈了一顆酸梅含在嘴裏,舌尖上苦澀的味道才漸漸淡去。
正在她思考督促曲陽制作藥丸的必要性的時候,門口傳來向嬷嬷的輕咳聲,想來是提醒之意。
“拜見王妃。”
茯苓與沉香反應過來忙朝着緩步進來的莊扶蘇行禮。
“無需多禮。”莊扶蘇擺擺手,說話間便已經到了安歌床邊,笑道,“歌兒,今日感覺如何?”
安歌早就将口裏的酸梅吞下,聽到她關心的話心裏很是溫暖,“其實您不用每日都來看我,我已經大好了,我這不過是小傷,您不要太勞神費心了。”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心啊,太寬了些!”聞言莊扶蘇用不贊成的眼神看向她,語重心長的勸道,“你這傷口我可是親眼看見的,怎麽會是小傷呢?你這細皮嫩肉的,要是不好好養着留下疤痕那可如何是好?這些日子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按時喝藥!”
安歌語噎,爲什麽她覺得最後一句才是重點?所以她肯定是知道自己耍花招不想喝藥的事了對嗎?
看到安歌一臉吃癟的模樣,莊扶蘇眼底露出笑意,随即換了個話題,提起了許久未見的莊撫甯。
“莊姐姐下月十号要成親了?之前不是說婚期定在了五月份?”安歌忍不住驚訝的問道,這怎麽忽然還改了婚期了?
據她所知,莊撫甯的親事其實早就相看好了,她未來夫婿乃是李家大房的嫡長子,莊家與李家乃是世交,門當戶對,知根知底,那位李公子與莊撫甯也算是青梅竹馬,倒是不錯的人選。
隻是因爲李家嫡長子爲祖父守孝三年,成親的日子才一直懸而未決。除夕宮宴前她聽說她的婚期定在了今年五月份,沒想到這些日子卻提前了不少!
“嗯,合了兩人八字,下個月十号乃是良辰吉日!”莊扶蘇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夜長夢多啊!”
安歌聽懂了她話裏的深意,按照如今的局勢,天啓帝的身體還不知道能撐幾日,若是他龍體有個萬一,那所有人就得守國孝了!莊撫甯過年已經十八歲了,再拖下去可就成大姑娘了!
“那我得趕緊備份賀禮才是啊!按照習俗,我是要替莊姐姐添妝吧?送什麽呢?”
安歌有些苦惱的說道,她對莊撫甯的印象很不錯,一直将她當好友看待,眼下好友要結婚,她理應要送份禮物的。隻是前世她也就隻有密雲一位好友,奈何密雲還是單身狗!她也沒機會送禮物啊!今生相識的朋友中莊撫甯是第一位成親的,倒是有些無措。
她又暗自算了下,距離下個月十号不足半月時間了,還真是有些趕啊!
“唉。”
正在安歌冥思苦想的時候,莊扶蘇重重歎了口氣。
安歌忙收回思緒,詢問道,“您怎麽了?”
“唉,真是羨慕我那嫂嫂啊!”
“?”安歌不解。
“她很快就能抱外孫了,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當祖母啊!?”
莊扶蘇幽幽的吐出一句。
“……”安歌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耳根有些發燙。
莊扶蘇偷偷瞥了眼露出幾分羞澀的安歌,在心裏爲自己的機智鼓掌!
卻又忽然想到一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告之,“歌兒,聽王爺說,雲将軍已經啓程回京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安歌輕歎口氣,她早就從鳳臨口中得知了朝上商議的結果,眼中浮現點點冷意,皇家還真是用人事前不用事後!若是沒有洙州兵變,還不知猴年馬月才會召回雲靖遠!
“這次回京想必又是一番風雨,也不知道祖父的傷好了沒有……”
當初她與鳳墨離回京的時候,曲陽也跟着離開了,不過曲元被留下了,以他的醫術雲靖遠的身體應該也沒有大礙了吧。
莊扶蘇拍了拍她完好的右手,安慰道,“放心,将軍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會平安歸來。”
“嗯。”
安歌笑着點了點頭,慢慢垂下眼眸,她能理解雲靖遠爲了天下百姓而奔波,但是若是因爲皇室争權而有何閃失的話,那她定然是不能接受的!
臨近午膳,鳳墨離從外面回來。
“你怎麽回來了?”
正靠在床邊看書的安歌有些驚奇,鳳墨離能夠行動自由之後便開始着手協助鳳臨,這兩日也忙得見不到人影,今天這麽早回來還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嗯。”鳳墨離身上還夾帶了些外面的寒氣,“你用過午膳了嗎?”
“還沒有。”
說話間茯苓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準備布膳。
而安歌則已經放了書朝着鳳墨離的方向走去,“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見她要爲自己倒茶,鳳墨離忙出手制止道,“你坐下,我自己來。”
安歌剛碰到茶壺的手被他抓在掌心捏了捏,微微挑眉,這是趁機吃豆腐呢?
鳳墨離給她跟自己各倒了杯茶,随後沉聲說道,“歌兒,慕氏不見了。”
慕楚楚?
安歌眉頭一皺,差點将她給忘了!
“不見了?”
“嗯,應該說是跟人離開将軍府了。”
安歌一愣,“什麽時候發現的?那雲雪音也不見了?”
鳳墨離聽到“雲雪音”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迷茫,很快反應過來,颔首道,“嗯,都不見了。前兩天離開的,行蹤倒是隐秘,像是爲了掩人耳目。不過今日暗部傳來的消息,她們去的是嶺南的方向。”
“果然是司馬昭文的人。”安歌冷哼一聲。
鳳墨離對上她的雙眼,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安歌右手搭在桌面上輕點着,思忖了片刻,緩緩道,“不用管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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