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仍然有守歲的習慣,所以鳳墨離與安歌均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陪着莊扶蘇一起回了主院的暖閣。
向嬷嬷早就備好了瓜果點心,幾人便圍着暖爐在榻上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沉香與茯苓提了食盒進屋,笑吟吟的衽襟行禮,“見過幾位主子!”
随後便在一旁的雕花梨木小圓桌上擺飯。
“嬷嬷,”莊扶蘇有些詫異,“這是你吩咐廚房做的?”
“府裏丁師傅告假回家了,這些都是沉香的手藝。”向嬷嬷笑着解釋道,“已經快子時了,奴婢擔心主子們肚子餓,就特地備了些吃食。”
不一會兒桌上便已經擺放的滿滿當當了,四小碗碧粳米粥,配着一碟奶皮餅,一碟翠玉豆糕以及一碟金絲燒麥,又輔以蓮蓬豆腐幾樣小菜,看着清爽可口,能勾起人食欲。
莊扶蘇看了眼正在剝瓜子的鳳墨離,看向安歌,眼角含笑道,“歌兒,你今日宴會上用的少了些,肯定餓壞了吧?”
“您不說我還沒覺得了,我确實餓了,看着這瓜子都覺得分外饞人!”安歌莞爾一笑。
方才她心血來潮,看着一堆瓜子便想試試剝來嘗嘗,但今日茯苓特地給她指甲上染了豆蔻,剝瓜子的時候難免刮花指甲,她吃了兩個就作罷了,可沒想到鳳墨離二話不說卻接過去剝起來。
剝瓜子這種小事其實壓根不需要鳳墨離親自動手,隻是他做起來卻很是熟練,手指如同變戲法似的捏住瓜子兩端,“咔”的一聲裏面瓜子仁便露出來,他将剝好的瓜子放到一旁的小碟子裏,小碟子裏面已經有些白胖的瓜子仁了。
鳳墨離聽到安歌如此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待會再剝,先去吃點東西。”
“雖然主子們在宮中已經用過了晚膳,但還要再守一個時辰,沉香準備的都是一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主子們都少用些罷!”
“宮裏宴會,左右都是那些菜式,沒有新意。”莊扶蘇神情頗爲嫌棄,頓了頓,誇道,“還是沉香的手藝好,聞着這香味,我也有些餓了。”
莊扶蘇笑了笑,扶着向嬷嬷的手往小桌前走去,隻見那桌上白瓷小碗裏盛着青碧的小粥,上面點綴着三四粒紅枸杞,很是誘人。
安歌深以爲然,宮裏的吃食看着精緻豐富,但是因爲是宴會所用,中看不中吃,再等天子說上一番恭賀的套路話,那些菜式早就涼了,難免影響口味!吃起來遠遠不及眼前這一碗清淡香濃的碧粳米粥!
之前因爲宮宴上發生的意外影響了食欲,這會兒四人多多少少都用了些。
等向嬷嬷領着沉香茯苓将桌子收拾幹淨,暖閣裏變隻剩下了安歌鳳墨離與莊扶蘇鳳臨四人。
因爲今日刺殺來得猝不及防,但卻也在預料之中。
“今日之事會是誰人暗中策劃呢?”
鳳臨抿唇,也沒有顧忌,坦誠說道,“今日陛下的表現,顯然是在懷疑幾位皇子,甚至連素來信任的安親王,他也動了疑心。”
“若是根本沒有幕後之人呢?”
鳳墨離掀了掀眼睑,突然吐出一句話。
“你的意思是……?”鳳臨瞳孔一縮。
安歌也似有所悟,直直的看向鳳墨離。
“他的身體已經空了。”
這個“他”指的誰,不言而喻。
聞言鳳臨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若是……駕崩,那大乾定是要亂了。”
安歌一顆心也沉了下去,她聽懂了鳳墨離的話。朝内朝外動蕩不安,人心惶惶,臣子已經分派系,若是今日刺殺之事是天啓帝爲了引蛇出洞而不惜以身爲誘,那天啓帝無疑是最後的赢家!
天啓帝命令鳳臨調查刺客的背景,這一舉動讓莊扶蘇有些不安,“王爺,陛下命你調查背後之人,是想讓你站隊嗎?”
雖然今日宴會天啓帝親自出席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天啓帝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眼下太子難成大器,但嫡長子承訓乃是皇家規矩,天啓帝不會輕易違背祖訓。更何況,天啓帝向來敬重張皇後,若是不出意外,太子登基的可能性是極大的!那今日天啓帝所爲難保不是在爲太子鋪路!
鳳臨搖頭,默然道,“陛下的心思一向高深莫測。”
一時間,暖閣内寂靜無聲。
“此事暫且不提,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鳳臨隐晦的看了眼鳳墨離與安歌,臉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似喜悅又似憂慮。
莊扶蘇與他夫妻多年,見他的神情便知事情不簡單,忍不住緊張的問道,“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