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刺客已經全部殒命,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混雜着之前燃着的熏香,讓人聞着隻覺胸中憋悶。
被一群人護着的天啓帝看着大殿的慘像,緊抿嘴唇,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
司馬珩收回劍,恭敬的看向天啓帝,語氣懇切的詢問道,“父皇,如今已經安全了,您無礙吧?”
看見他胳膊上仍在流血的傷口以及滿臉的關心,又想到方才也是這個平素不得他歡心的兒子護着自己,天啓帝到底心一軟,臉色溫和了些許,“朕無大礙。”
一會兒的功夫,大殿内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方才那麽緊急的時候衆人光顧着保命了,此時性命無虞看着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有膽小的女眷已然白着臉嘔吐起來,就連有些男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漸漸的,大殿裏的聲音消失了。
天啓帝沉聲道,“看來朕的命,很招人惦記啊!”
“陛下息怒!”
衆人垂着腦袋小心觑視着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知道這次的事情不簡單,頗有些山雨欲來之勢。
張皇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到天啓帝身邊,“陛下,您沒事吧?”
天啓帝尚未回答,姜貴妃卻眼尖,一下子便看着天啓帝劃破的衣袖以及明黃色衣袍上的猩紅,驚呼道,“陛下,您在流血!”
賢妃的臉色有些蒼白,鬓發也因之前與宮女碰撞有些淩亂,此時也沒有了之前的婉柔賢淑,低聲呵斥身邊宮人,“還不快傳禦醫!”
“朕無大礙。”天啓帝不在意的說道,初時這傷口痛得心驚,可眼下他卻怒火中燒,顧不上這點皮肉傷了!
“父皇!”司馬珏也跟着上前,言語裏透着愧疚,“父皇,兒臣無能,沒能留下活口。”
聞言天啓帝目光一沉,瞥了眼那倒在台階下的絕色舞姬的屍體,沒有說話。
“臣有罪!”謝觀良安排好事宜,第一時間領着手下跪地請罪,面如死灰。
“邀月樓混入刺客,卑職失職,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他負責邀月樓的安全,卻生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混進了刺客,甚至還讓刺客得逞殺死了這麽多人,他身爲禦林軍統領責無旁貸!雖心裏泛苦,可卻也認命了。
而太子司馬煜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今日宴會的一切事宜是他負責安排,眼下出了岔子,他更是難辭其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哀聲道,“父皇,兒臣也有罪!今日除夕宮宴,乃大喜之日,父皇将宴會事宜交由兒臣負責,兒臣卻有負父皇信任,竟讓居心叵測的歹徒混了進來,甚至還傷了父皇的龍體,兒臣實在愧恨難當!請父皇降罪!”
此時大殿内已經一片死寂,隻願天子一怒,不要牽扯無辜。
天啓帝看着司馬煜,眼底的失望顯而易見,“太子,這次,你太讓朕失望了。”
當初他是看在司馬煜侍疾的份上,加上張皇後從中斡旋,才答應讓他負責這次的宴會,原本也是想讓他在這次的事情上有點建樹,沒想到竟引來了殺身之禍。
殊不知此話落在旁人耳裏,如同平地驚雷,有人歡喜有人憂。
不待他人多言,天啓帝卻别過視線,落在了一旁跪着的謝觀良身上,眼底的怒火翻滾,一字一頓的說道,“朕竟不知,戒備森嚴的皇宮之内竟也混入了刺客,何況是這麽多!謝觀良,你如何當的這禦林軍統領!告訴朕——咳咳!”
想他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被一群烏合之衆逼得當場脫逃,心底不由怒火橫生,一時氣極竟咳嗽起來。
“卑職罪該萬死!”
聞言謝觀良哪裏還敢有辯白之詞,隻得伏地請罪,後背冷汗涔涔,隻覺今日自己死期到矣。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啊!”
張皇後看着天啓帝額角暴起的青筋,便知道此時他正處于盛怒,但他到底是大病初愈,輕易不能動怒,她隻好柔聲勸慰。
随後她又扭頭道,“快去看看,禦醫怎麽還不來!沒用的東西,平日倒是腿勤!”
她的貼身宮女忙應聲退下。
“朕、朕無礙!”天啓帝硬生生抑制住喉嚨間的痛癢,目光緩緩掃了一圈大殿,蓦地皺眉,道,“安親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