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拯救的安歌笑了笑,解釋道,“哪裏哪裏!來得正是時候!”
說着還嗔怪的瞪了眼鳳墨離,都怪他,沒事偏要惹祖父生氣!
“哦。”曲陽也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打擾到他們了,隻是那麽随口一說,得到安歌的回答自然也不糾結于此。
曲陽難得的一臉疲态,眼底甚至還挂着兩團青色陰影,不過這些都無損他的清隽秀緻。他今日還是一襲青色錦袍,隻衣領與袖口處着銀線繡了幾片竹葉,透着幾分清貴,但也越發顯得他淡漠疏離。
不過若是細看,能發現他的衣角有好幾處褶皺。
安歌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曲陽,這莫非是一夜沒睡去做賊了嗎?
不過心裏還生出一個念頭——
他可真是鍾情青色啊!
與此同時鳳墨離也看向曲陽,竟覺得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想起那盒讓他顫抖到失态的藥膏,墨眸裏流露出幾分淡淡的涼意。
偏生曲陽就跟沒感覺到一樣,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甚至還悠然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兩人交鋒,活脫脫的兩座冰山相撞,迸發出來的都是大冰碴子!
“你來是有什麽要緊事?”
被殃及的安歌搓了搓胳膊,無奈的看了眼鳳墨離與曲陽,開口打破這尴尬的氣氛。
這些日子曲陽可是忙得不見人影,能讓他主動來找他們的,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嗯。”曲陽早就看明白了安歌在鳳墨離心底的分量,這會兒見她替鳳墨離發問,沒有認爲她越矩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見狀,安歌收斂神情,就連鳳墨離也恢複如常。
“藥,研究出來了。”
曲陽輕飄飄的抛下幾個字,殊不知這短短一句話如同驚天雷一般炸響在安歌與鳳墨離心間。
“真的?!”
過了好一會兒,安歌才回過神,兩眼放光的盯着曲陽,“你說的是那個藥?”
鳳墨離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放在膝上的雙手已然緊握成拳,墨眸裏掀起的驚濤駭浪證明他此時并不平靜的心情。
整整喝了一杯茶才堪堪将湧上來的困頓驅散,曲陽點頭輕應,“嗯。”
“太好了!太好了!”安歌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一直重複着一句。
“不要高興的太早。”曲陽猛地潑了盆冷水。
随後他看向安歌,問道,“你的話還作數嗎?”
“自然。”
“什麽話?”
安歌與鳳墨離異口同聲的說道。
曲陽得到安歌的答案,眉宇間的冷漠消散了幾分。
鳳墨離卻狠狠的擰起了眉頭,目光在安歌與曲陽之間轉了個來回,最後落在曲陽身上,冷聲問道,“你說了什麽?”
“沒……”安歌一邊開口一邊給曲陽遞眼色。
可偏偏曲陽完全不接受她傳遞過來的眼神,看着鳳墨離,神色有些冷酷的說道,“解藥還需要她的血。”
“……”安歌語塞,這人是一根筋嗎?這種話其實可以不用告訴鳳墨離的啊!
鳳墨離一口打斷,“不行!”
他是想要解毒,可是若是解毒是在傷害安歌的基礎上進行的,那他不會同意的!
“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辦法。”曲陽毫不退讓的說道。
鳳墨離态度更加堅定,“那不需要解藥了!”
被他們兩人忽略的安歌忍不住打斷鳳墨離,“你先給我閉嘴!”
随後轉向曲陽,問道,“要多少?”
“一碗,可能兩碗。”曲陽有些猶豫,一般來說一碗也就夠了,可若是驗證不成功,恐怕還得再來一碗!
“好!”安歌點頭,對着關心則亂的鳳墨離說道,“聽見沒有?隻是要一碗血,不是要我的命!”
見他仍是一臉不贊同,安歌開始下狠藥。
“你不是說回京之後就要娶我嗎?不解毒,莫非你想帶着一身毒跟我過一輩子?你就不怕哪天毒發連我都不認識了?”
“……”
鳳墨離漸漸被說服,可是想到要從安歌身上生生放掉一碗血,就止不住的心疼,低聲嘀咕了一句。
“一碗也很多。”
見狀,安歌也不再管他。
“不過,”曲陽頓了頓,輕蹙眉頭,不太滿意的說道,“還需要再驗證一番。”
自從上次得了安歌的首肯,他便一直在研究關于鳳墨離身上毒素的解藥。這解藥研制的過程十分繁複困難,若是錯一步便會前功盡棄,且因每個人制藥的手法不一樣,這制藥的過程最好隻能靠一人完成,若有旁人插手可能會影響藥性。
所以這些日子除了剛開始替雲靖遠與鳳墨離等人治療以外,他幾乎都悶在給他準備的院子裏研制解藥。昨夜終于有了初步的成品,隻是藥性如何還需要再驗證一下。
這樣的消息還不足以動搖安歌與鳳墨離心中的激動與喜悅,畢竟有了初步的成效不是!有了第一次,還怕第二次不成功嗎?
至于驗證一說,安歌更是認同不已,畢竟事關鳳墨離的性命,還是小心爲好。
“驗證可有副作用?什麽時候驗證?需要準備什麽?驗證需要多久才能看見成效?”安歌一連串問出了四個問題,目光更是緊緊盯着曲陽,若有人路過看到,隻怕會以爲她這是将曲陽生吞活剝了!
“……”曲陽默然,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安歌情緒起伏如此之大!
見安歌如此激動,鳳墨離心中一暖,那股激動卻漸漸平息下來,他擡手握住了安歌的手,柔聲說道,“歌兒,放心,都會好起來的。”
身上這毒已經折磨他二十幾年,當他聽到曲陽說研制出解藥的那一刻,他激動,興奮,緊張,百感交集之際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可若是驗證之後不成功,他也不願安歌因此失望難受。
聽到他反過來安慰自己,安歌隻覺胸腔裏酸澀無比,這男人!
但是她還是盡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看着曲陽又問了一遍她最擔心的問題。
“沒有副作用。”曲陽耐心的解釋了一遍,“雖然我需要再驗證一番才可以确定藥性,但是不會産生任何後遺症。”
得到如此笃定的回答,安歌心裏也放松了些。
“什麽時候開始?”鳳墨離終于開口,聲音平淡沒有起伏,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竟然覺得嘴巴有些幹澀,心也跳得比以往更快兩分。
問及這個問題,曲陽瞳孔一縮,一字一頓的說道,“待你毒發之時。”
“毒發之時?”安歌忍不住驚呼問道。
鳳墨離也有些不解,“爲什麽要選擇那個時候?”
毒發之時,他幾乎都不能控制自己,若是狂性大發起來,他怕會傷害到他們。
“你毒發之時,雖然會狂性大發,但是也是你身體最虛弱的時候。此毒潛伏在體内已有二十多年,早已與你血脈融爲一體。挑在你最虛弱的時候才有機會徹底根除此毒。”
曲陽幾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其實他也不想挑那種特殊的時候啊!
“原來如此。”安歌有些理解了,這就好比以毒攻毒,雖然有風險,但卻能見成效。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将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等着他再次發作就行了。”
就在此時,鳳墨離提出了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可是,自從上次無意中喝了歌兒的血之後,我已經有段日子沒有發作了。”
安歌:……
曲陽:……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桌邊,原本火熱的氣氛頓時有些僵持。
忽然,安歌一拍桌子,笑道,“有辦法了!”
“既然這毒已經不主動發作,那我們就想法子讓它不得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