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冷星稀,寒風中似裹着飛雪,訴說着冬日的無情與冷冽。
不遠處群山連綿起伏,看上去黑黢黢的形同鬼魅。周圍長滿了挺拔的松柏,山林裏人煙罕見,偶爾會有覓食的小獸戰戰兢兢的探着腦袋四處打量環境,稍有動靜便警覺的飛竄而去,耳邊還會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一兩聲鳥鳴,凄厲中顯得更加空曠寂寥。
昏暗的環境下突然發現不遠處閃動着點點火光,似有煙霧升起。
一堆篝火裏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突如其來,卻也來得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便歸于平靜。兩堆篝火前面坐着幾道身影,姿态不一,但幾人之間的眼神不經意的便流露出了淡淡的默契與熟稔。
寄奴與高陵圍着其中一堆篝火烤着食物,寄奴動作熟練的将手中的魚翻了個面,魚背早就被劃了三道小口,因爲被火烤着,魚肉微微往外翻滾,形成了一道奇異的弧度,火舌吞噬着,白白的魚肉漸漸變得焦黃,香氣四溢。
随即他又拿着刀給旁邊烤了半熟的兔肉劃上幾刀,頓時肉油四溢,發出了“滋滋”的聲響,食物的香味慢慢彌漫開來。
“老寄,沒退步!”
一旁的高陵正将煮開的水倒進洗幹淨的竹筒裏,湊着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肉香,一臉滿足的誇贊着寄奴。
這就是他爲什麽喜歡跟着寄奴出來辦事的原因!
瞧瞧,寄奴這丫的長得五大三粗的,可這一手藝卻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
聽到他這聲“老寄”,寄奴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去你大爺的老寄!”
高陵倒是不怒,笑眯眯的看着寄奴,可語氣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挑釁,“那老奴如何?”
“……”寄奴的臉又黑了兩分,隻恨沒有将手中的魚叉一下子插進對面笑得讨厭的高陵身上,眼珠一轉,卻道,“魚啊魚,待會可以不用進小陵子的肚裏了,可開心?……肯定很開心吧?怎的也算是逃過一劫!總不能讓你這潔白的身軀被那一肚子的黑心腸污染了,對吧?”
那揚着魚叉的模樣甚是欠扁,尤其是最後那“嘿嘿”一笑,聽上去頓時多了幾分猥瑣。
“去你丫的小陵子!”高陵拎着水壺朝着寄奴叫道,“老寄,做人要厚道啊!是我讓你姓寄了嗎?再說了,這魚怎麽就不能被我吃了?這魚能被風流倜傥的本少吃下肚,那是它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呸!湊不要臉!”
“臉要來做甚?能吃嗎?”
“……”
聽着寄奴與高陵歡喜冤家似的鬥嘴,安歌的唇角勾了勾,這樣的日子倒也是充實得緊。
“可還吃得消?”
正胡亂思索着,一隻大手端着那盛着熱水的竹筒從旁邊伸了過來,順帶着一句暗藏關心的話音。
“多謝。”安歌接過竹筒,淡淡的清香萦繞在鼻底,小口抿了一點水潤了潤嗓子,溫熱的水流順着食道直達胃裏,頓時渾身舒坦。
“還行。”
捧着竹筒,安歌給了一句中肯的回答。
不是不累,但也不是累到不能繼續趕路。
他們一行人已經連續趕了五天的路程,每日隻休息不到三個時辰,因爲前兩天的大雪,路程走的極爲艱險,當然,這中間還遇到了一些“麻煩”。
鳳墨離坐在她旁邊,暗自打量着安歌,臉色蒼白,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陰影,顯然是許久沒有休息好了,隻是那一雙眸子卻明亮得驚人,如同暗夜裏最灼亮的星子,嵌在這樣清俊的臉上,顯得熠熠生輝。
嘴唇卻因爲剛才沾了水澤而顯得光潤瑩亮,鳳墨離愣了一下,眼底掠過一抹深色,随即很快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吃完東西,休息一會兒。”
“嗯。”安歌也不逞強,這些天的趕路她确實有些力不從心了,此時鳳墨離提出來了,她也順其自然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