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争,說到底是大乾與西涼之戰,即便是這兩方中任何一方戰敗,那受益的必然是對方。可如今東越摻和進來,擺明是借西涼之手來打擊大乾,西涼與大乾不相上下,這般對峙下去隻會讓東越坐收漁翁之利,那西涼皇室莫非是傻了?
許是安歌面上的表情實在好笑,鳳墨離捏着她的手指,輕笑道,“歌兒,西涼此番也是形勢所逼。”
安歌微微挑眉,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歌兒可知對于西涼人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
鳳墨離沒有直接回答安歌,反而抛出了一個問題,目光灼灼的看向安歌,墨眸裏溢出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故意考安歌一般。
對西涼人最重要的?
性命?财寶?帛金?
不,都不是!
“糧食!”安歌脫口而出。
西涼乃是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可今年塞外卻遭遇了近十年來最嚴重的旱災,有的地方甚至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别說是牛羊吃不飽食,便是人都活活渴死了不少!
雖然入了秋來了幾場秋雨解了這旱災,可到底是趕不及種植鮮草糧食了,糧食緊缺,這對于西涼人來說是緻命的打擊。
糧食!
“聰明!”鳳墨離眼裏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稱贊,擡手撫上安歌的腦袋象征性的揉了揉,可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安歌晃了晃腦袋,想要甩掉他的手,可奈何他的手就跟粘了膠水一般,牢固的很!
安歌嗔怒道,“别鬧!……西涼缺糧,所以東越以糧食爲籌碼,與西涼做了交易?”
“嗯。”鳳墨離點點頭,語氣揶揄道,“歌兒這般聰慧,便是入朝當官也是大材小用的!”
……無聊!
安歌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回道,“我若是去當官,第一個就治了你的罪!”
心裏卻思量着鳳墨離的話,西涼若是爲了糧食而與東越結盟,倒是能解釋赫連雲爲何在巴圖魯軍中!
知曉了這些事情,安歌的心情沒有片刻的放松,反而更加的沉重起來。
此時正值嚴冬,西涼本就地處北方,西涼人對于這種嚴寒早就司空見慣,比起大乾的将士來說,占盡了天時,雲靖遠受傷,大乾軍中沒有能鎮住軍心的人物,長此以往想要守住江城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西涼有東越在暗中支持,那這一仗對于大乾來說是極爲艱難的!
“你放心,不出五日,江城那邊便會傳來消息。”
鳳墨離不想安歌如此擔憂,其實他在得知雲靖遠達到江城的瞬間,便命令江城的暗衛前去保護雲靖遠安危,可仍舊沒有護得住他!眼下他到底沒有親眼看見雲靖遠的傷勢,也不敢貿然下定論。
安歌自然也知道鳳墨離之所以這麽快能得到消息,必定是在雲靖遠身邊暗了人手的。
看着鳳墨離,安歌語氣萬分真誠的說道,“多謝。”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鳳墨離靜靜的看着她,眼神裏滿是寵溺與疼惜,還有那種毫無理由的支持與包容。
安歌心中微軟,低聲說了一句什麽,但聲音很低很輕,就算鳳墨離耳力驚人也沒有聽清。
“好了,時辰不早,你早些休息。”
鳳墨離緩緩起身,他本不欲将這些事告訴安歌讓她憂心,可事關雲靖遠,雲靖遠乃是安歌唯一的親人,他也知道雲靖遠對安歌極好,若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将雲靖遠出事的消息告訴安歌,恐怕安歌日後知曉要怪罪于他!
他不想因爲隐瞞而與安歌之間心生龃龉,他不敢冒這種險!
“等等!”
安歌忽然出聲叫住鳳墨離,眼底似有猶豫之色,掙紮了片刻便消失不見,再開口時面上已經是一片堅定。
“鳳墨離,我要去江城。”
她說的是要去,而不是想去,意味着不是在征求鳳墨離的意見,而隻是将自己做的決定告知他罷了。
不是不相信鳳墨離派去的人,而是她不敢冒險!
雲靖遠此時情況簡直糟糕透了,前有狼後有虎,她不能隻是留在這遙遠的京都坐以待斃,她要親眼看到雲靖遠!她要親自守護雲靖遠!
她無意爲司馬昭業守護江山,可不管如何,她也要保住雲靖遠的性命!
安歌看向鳳墨離,等着他的答案。
鳳墨離也看着她,墨眸幽深的一眼望不見底。
良久,隻見鳳墨離緩緩的勾起唇角,回道,“好。”
他說,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