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莊扶蘇便搖搖頭,興緻缺缺的說道,“算了,歌兒的身體不适,還是要好好休養,我也有些乏,就不要出去了吧。”
聞言安歌給鳳墨離使了個眼色,随後看着莊扶蘇笑道,“您放心吧,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調理,也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這兩日她除了要喝紅糖水,還有曲陽的藥!雖然他開的藥都苦得難以下咽,但是不得不說藥效很好,就這兩日她就覺得小腹那邊已經不是疼得那麽難以忍受了。
生辰的驚喜已經準備了一大半,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若是能将莊扶蘇支開,那就完美了!而支開她的最佳人選,就屬安歌最佳了!昨日與鳳墨離商量方案的時候,鳳墨離本不同意安歌出去,可是耐不住安歌堅定的态度。
“您瞧,今日天氣不錯,您若是有空的話,不如就權當陪我出去逛逛?這兩日悶在屋子裏我都快發黴了!不信您聞聞!”
說着還嫌棄的湊了湊鼻子,一副受不了自己的模樣。
“好了,那我就陪着你出去逛逛,索性今日也無事。”莊扶蘇被她的動作逗的開懷,被她這麽一說倒也動了心思,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難爲你了。”
她心裏很清楚,安歌的性子不是這麽會耍寶逗樂人的,可爲了她卻說出這番寬慰人的話,不得不讓她感動!
“哪是爲難我?您能陪着我出去逛逛,我開心還來不及!”安歌一臉認真,餘光瞥見放在桌上的木盒,靈光一現,提議道,“對了,您還沒有去過天涯海閣吧?不如今日我們就去瞧瞧?”
“好好,都聽你的。”莊扶蘇一副甩手掌櫃的姿态,行程都任由安歌去安排。
收拾了一番,安歌與莊扶蘇便乘着馬車出門了,一路直奔天涯海閣。
到了天涯海閣,莊扶蘇看着排隊的人群,目露詫異,“這是在做什麽?”
“他們這是在排隊呢!”安歌笑了笑,将天涯海閣的規矩言簡意赅的解釋了一番,“……這邊交了銀子可以優先進店。”
莊扶蘇順着安歌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确實兩名夥計打扮的小厮坐在門口登帳,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天涯海閣的主子倒是有手段的!”
向嬷嬷也咋舌不已,“每人二十兩?這莫不是搶銀子?”
“交了銀子進去的人,可以享受專人服務的待遇。”茯苓輕聲解釋了一句。
向嬷嬷心有戚戚的喃喃道,“……價格着實高了些!”
作爲這二十兩入場費定價的主人,安歌卻心安理得。
她定了這種規矩,本就不是針對所有人。二十兩對尋常百姓無疑是天價,但是對于那些富得流油的人來說,不過是指縫裏漏下的銀渣渣。若是讓他們來排隊,那是折辱他們,倒不如給他一個展現優越的機會!
他們心甘情願的掏銀子,而她給他們提供高品質的專屬服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雙赢!
畢竟,對于有些人來說,銀子不是問題,面子才是王道!
茯苓看了眼驚詫不已的向嬷嬷,又看了眼一臉淡定的安歌,忍不住偷笑,不得不說,向嬷嬷真相了!她家小姐就是在搶銀子!
“進去吧。”
茯苓上前輕車熟路的交了銀子,拿了号碼牌,引着安歌與莊扶蘇進了店内。
剛進入店裏,穗兒便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
“雲小姐,您來了!”
目光不着痕迹的端詳着安歌旁邊的莊扶蘇,見她容貌絕美,氣度更是雍容清貴,單單往這裏一站便已不自覺的吸引人的目光!
烏黑的發髻上插着的發簪有些眼熟……穗兒定睛一瞧,便認出了那是安歌前些日子在店裏剛取走的,穗兒心裏隐隐猜到了莊扶蘇的身份,面上态度越發恭敬了。
“這位夫人可眼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天涯海閣吧?”
“嗯。”莊扶蘇淡淡的應了一句,暗中打量着天涯海閣。
從方才門外排得整齊隊伍來看,她心裏便猜到這家鋪子肯定有獨到之處,可沒想到進來之後更是别有洞天。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布置的鋪子,華麗精美的水晶珠簾将偌大的店鋪一分爲二的隔斷開來,較爲寬敞的區域擺着各種半開放式的展櫃,大約有六組,每組放着三個展櫃,呈扇形包圍起來,裏面站着兩名打扮一緻的雙髻的丫鬟。
她們像是特意被訓練過一般,姿容上乘,儀态得體,嘴角還揚着标準的弧度,看上去賞心悅目。
而另外一邊則是擺着兩張紫檀木的長桌,長桌後面坐着兩位畫師,正在執筆作畫,手邊已經放了幾張作好的畫紙,有專門的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畫紙收了起來。
莊扶蘇隐約看見了紙上畫的似乎是首飾,不過因爲匆匆一瞥看得并不清楚。
店鋪的角落放着精緻的香爐,裏面飄着淡淡的香味,清新自然,聞着不會讓人覺得膩味,屬于錦上添花型的!
穗兒見莊扶蘇如此便也不再多問,大方得體的笑着詢問道,“包間已經準備好了,您二位現在可要去?”
安歌以眼神詢問莊扶蘇的意思,莊扶蘇淺淺一笑,“歌兒,今日一切事宜都由你做主,無須問我。”
“嗯。”安歌回答道,雖然店裏的人并不多,但仍有人好奇的偷偷朝着她們望過來,雖不至讓她氣惱,但是這麽被偷偷觀察心情不爽就是了!
進了包間之後,穗兒動作迅速的給上了一壺茶,便識趣的退出去了。
“歌兒,那支碧玉棱花雙合長簪便是在這裏設計的?”
“嗯,……其實也是巧合。”
“此話怎講?”
安歌也沒有瞞着莊扶蘇,将與姜楹打賭之事緩緩道來,沒有添油加醋,隻是單純的叙述事實。
“你做的很對。”莊扶蘇贊賞的點點頭,她本就對姜家沒有什麽好感,又想起前些日子關于姜元叙的傳聞,眼底閃過一絲不喜,譏諷道,“姜家這些日子也是鬧騰的厲害。”
安歌沒有接話,隻是給莊扶蘇倒了杯茶,“天涯海閣可是舍得在茶水糕點上下血本的!這茶可是難得的好茶,您嘗嘗看。”
一旁的茯苓憋着笑,哪裏會有自家小姐這般這麽理直氣壯誇自己的店的?
聞言莊扶蘇端起茶盞,清鮮的茶香撲鼻而來,茶色淺黃澄淨,金黃光亮的芽頭肥壯勻齊,懸空豎立,如群筍出土,又如銀刀直立。
“君山銀針?”微微挑眉,嘗了一口茶水,口齒生香。
“确實不錯。”莊扶蘇又喝了一口。
安歌笑道,“得了您的誇獎,掌櫃的可真是要高興壞了!”
話音剛落,譚良平便弓腰進來了。
“小人見過王妃娘娘,雲小姐!”
雖然譚良平對莊扶蘇的到來很是驚訝,不過态度仍舊不卑不亢,“沒想到兩位大駕光臨,實在是本店的榮幸!”
“譚掌櫃。”莊扶蘇微微颔首,客套的說道,“早就聽聞天涯海閣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同!這樣的風格在整個京都可還是頭一家,譚掌櫃可真是别具匠心啊!”
最後一句似乎别有深意,譚良平飛快的瞥了眼安歌,見她正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位置上,他心裏有底,随即垂眉斂目說道,“哪裏哪裏,王妃過譽了。”
“若是本妃沒有記錯,譚掌櫃的店也是新開不久吧?”莊扶蘇語氣試探性的問道。
譚良平一愣,有些摸不透莊扶蘇的意圖,隻恭敬的回答,“是,小店十月開業。”
“短短月餘,能将新店打理成如此,譚掌櫃能力不俗,真是讓人佩服。”
“王妃謬贊,全是仰仗各位貴客賞臉。”
兩人打太極般一來一往,莊扶蘇見譚良平就跟鋸嘴葫蘆一般,回答得滴水不漏,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可有什麽好看的首飾?”
“有有有,昨日剛制成了一批,小人去拿來給二位過過眼?”譚良平忙道。
莊扶蘇雲淡風輕的說道,“去吧。”
“是!”譚良平忙躬身退出去。
待出了包間,譚良平忍不住長舒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忙招來穗兒,吩咐道,“快,去把昨日剛到的首飾都拿來。”
穗兒還是第一次見譚良平這麽嚴肅,忙不疊的應是,轉身便去準備首飾去了。
而包間裏,安歌看着若有所思的莊扶蘇,知道她這是在猜測天涯海閣的來曆,也不主動開口,坐在一旁靜靜的品茶。
片刻後,譚良平将最新的首飾呈了上來。
“您看看,這裏便是昨日剛上的新品,别的不敢說,這質量小人可是敢打包票的!”
“嗯。”莊扶蘇一一望過去,羊脂色茉莉小簪,镂空蘭花珠钗,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乳白珍珠璎珞,紅翡翠滴珠耳環……無一不是珍品,做工精緻無可挑剔。
“歌兒,你可有看中的?”
安歌見莊扶蘇似乎是想給她買首飾,也不客氣,笑道,“我瞧着那對紅翡翠滴珠耳環還不錯。”
“确實不錯,這翡翠的成色不錯,倒也襯你皮膚。”莊扶蘇将那對耳環拿起來看了看,又隔空比劃了下,眼裏露出滿意之色。
看了一圈,最後莊扶蘇點了點将那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将這支簪子跟這耳環一起包起來。”
“是。”譚良平慣會察言觀色,見莊扶蘇似乎不是很滿意。
“若是這裏沒有能入得了您二位眼的,您可以将想要做的樣式告訴小人,店裏的畫師會根據您的要求畫出首飾的樣式,待畫好了之後會請您過目,若是您滿意,本店可代爲制作。”
聞言莊扶蘇饒有興緻的挑眉,“可以代爲制作?”
“當然,這樣的話,費用會比這些成品稍高些。”譚良平恭聲回道。
“倒是有些意思。”莊扶蘇笑了笑。
安歌偏頭,靠近了些莊扶蘇,輕聲說道,“也可以自己作畫設計,直接交給譚掌櫃,他可以幫忙做出來。”
安歌見莊扶蘇面上有些意動,輕笑提議,“您可有興趣設計一張?”
“我?”莊扶蘇沒想到安歌會如此提議,有些驚訝,下意識想要拒絕。
話還沒說出口,譚良平有些順杆上爬的說道,“您若是有興趣設計的,小人立刻便吩咐人将紙筆顔料準備好。”
莊扶蘇見安歌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忍心拒絕,猶豫的回道,“……那好吧。”
“那小人這就去準備工具,還請兩位貴客稍候片刻。”見莊扶蘇答應譚良平心中大喜,前有鎮遠将軍府的小姐畫作,後有定遠王妃的墨寶,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普通百姓,誰能不知天涯海閣的名字?不管有多少傳統老店,又新開了多少首飾鋪,可天涯海閣總是能傲然挺立處于不敗之地!
胡思亂想了一番,譚良平躊躇滿志的搓了搓手,他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