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歌微微颔首,視線已經朝着面前的托盤上一一掃過去。
那隻碧玉棱花雙合長簪是由上等的碧玉雕制成,碧色如洗,潤澤透明,晶瑩剔透。許是後來被修改過,跟她畫的有些許不同,被做成了羽蝶繞着蘭花飛舞的造型,蘭花清高淡雅,羽蝶精緻靈動,相得益彰。
“做的很好。”安歌又看了下右邊的幾根珠钗,設計别緻,做工也很精緻,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譚良平頓時有一種當初讀書時候被“夫子”誇獎的成就感,笑道,“雲小姐若是喜歡,這些我讓穗兒都包起來!”
大手一揮,竟生出了幾分壕氣!
聞言安歌有些失笑,她哪裏需要這麽多簪子?
微頓片刻,快速又點一支白玉梅花步搖,和一支五彩翡翠梅花簪,說道,“不用了,就這三支吧!”
“好好好!”譚良平忙給穗兒一個眼色,“穗兒,将這些好好裝好。”
“是。”穗兒一邊應着一邊端着托盤退出了包間。
房間裏還剩下安歌茯苓與譚良平三人,茯苓機靈的爲譚良平倒了杯水,“譚掌櫃,請用茶。”
譚良平連道不敢,茯苓是安歌身邊的人,從安歌對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的地位不一般,他哪裏能這麽心安理得的受茯苓的服侍!
“都是自己人,譚掌櫃不必客氣。”茯苓大方一笑,又道,“我去門口守着。”
譚良平一愣,看着茯苓轉身走向門口,又看了眼一臉安然的安歌,意識到可能安歌有事情對自己說,頓時挺直了腰闆。
“小姐,您有何吩咐?”
若是無事,安歌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來店裏吧!譚良平心裏不禁打起小鼓,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起來。
安歌坐在位置上,姿态有些閑适恣意,可後背卻一如既往的筆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譚掌櫃,這些日子天涯海閣在你的管理下蒸蒸日上,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有吩咐一說?”
譚良平心裏一緊,臉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幹二淨,多出來幾分不安,半信半疑的問道,“小姐知道了?”
“知道什麽?”
安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墨玉般的眸子裏卻尋不到一絲笑意,如同一汪平靜無波的古井,深邃的看不到底。
譚良平本還有些僥幸心理,此時看着安歌的神色,心裏頓時有了底。
原來,她都知道了啊!
譚良平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小人有負小姐信任,甘願受罰!”
說着他往後一退,竟要朝着安歌跪下。
安歌哪裏能受他這一跪!
“譚叔,你這又是何苦?”
“啊?”譚良平有些愣怔,他此時的樣子有些滑稽,他半弓着身子,兩條腿錯開而立,甚至其中一條腿已經彎下來,而手臂被安歌托着,她的動作看似飄若無力,實則頗有力量,他一時竟也抵得住她的舉動。
“譚叔,你先起來。”安歌輕歎口氣,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量,将譚良平扶了起來。
“譚叔,具體說說情況。”
譚良平驚愕的看着安歌,她……她不知道?!
随即想通了,苦笑了搖了搖頭,方才安歌确實沒說她知道了什麽,隻是自己太過心虛,她不過是詐了一下自己,自己倒全招了!
沒想到,自己精明一世,可在安歌面前壓根不夠看的!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有位夫人來天涯海閣,讓我們給做一套首飾,沒有規定收貨期限,隻是她對這些首飾質量要求很高,并且每樣首飾都是以鳳凰爲造型,我本不欲接單子,可是那夫人卻亮出了後宮的牌子,我實在無法,便隻能應下了。”譚良平愧疚不已,小姐在開店之初便告誡過他,做事不可太高調,槍打出頭鳥,他們天涯海閣不能當鳥!
鳳凰?
安歌眉心一擰,張皇後!她有什麽目的?
“小姐,您曾經囑托過,不要私下接皇室的單子,可我卻……”譚良平懊惱的一手作拳砸向另一隻手掌心,他雖然不是官場之人,但是也聽聞了些許風聲。
自從鎮遠将軍出征以後,朝堂上的形勢就更加勢同水火了,太子黨、二皇子、三皇子的勢力三足鼎立,關系甚是詭異,而聖上态度不明晰,更像是要攪亂這渾水!
可如今張皇後卻看中了天涯海閣,是不是代表着她要将手伸向商場了?那她,是不是在爲太子拉攏勢力?
要知道,後宮牽涉的範圍并不比朝堂的少!
“這事,不怪你。”
安歌輕抿紅唇,茯苓告訴她天涯海閣接了單子的時候,她就有些不安,可沒想到,背後卻是張皇後!
安歌在心裏斟酌了一番,緩緩說道,“民不與官鬥,既然她要你來做,那你就做。不過,隻做本分之事,其餘的一概不用理會。”
譚良平有些不确定,“可若是惹惱了那人,該如何是好?”
“不是還有我?”安歌下意識的揚眉,頗有些纨绔子弟的味道。
安歌看向譚良平,見他臉上還是有些不放心,随即漫不經心的笑道,“譚叔,放心吧,也許是我們想多了,誰讓我們天涯海閣這麽厲害呢!”
最後一句話說的莫名傲嬌。
聞言譚良平如釋重負,輕呼了一聲,“是,小姐放心!我拼死也會守住天涯海閣的名聲!”
有安歌這句話,他心裏莫名也多了幾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