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人在她們面前站定,輕啓薄唇:“娘,歌兒。”
聲音低沉如深谷裏緩緩流淌的溪水,可語調卻微微上揚,聽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安歌這才回過神,有些驚怔的眼眸頓時恢複了清明,目光從他的下巴、薄唇、鼻子一一掃過,最後直視他的墨眸。
鳳墨離本就一直注意着她,此時見她看過來,自然毫不避諱的回望過去。
兩道視線在空中無聲的碰撞,暧昧缱绻,卻又坦坦蕩蕩。
三日未見,鳳墨離卻覺得好像已經過去很多很多天一般!他一向對諸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兒女情長嗤之以鼻,可眼下他竟然也生出了如斯心境。
他從未對一個人這般牽腸挂肚,擔心她吃不香睡不好,擔心她身體再出現問題,擔心他不在她身邊有人不長眼招惹她,更擔心有人背後使手段讓她不痛快!
所以他來了。
看着她挽着娘親的手臂款步走來,兩人時不時低聲私語,如畫的容顔,娉婷的身姿,清冷的氣質,如同他兒時看過的仕女圖一般,美得讓人心驚!
微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炙熱起來。
似有所察覺,安歌很快移開了視線,心中腹诽自己沒出息!
見狀鳳墨離毫不掩飾的低笑了兩聲,如同悠揚悅耳的大提琴聲響在耳畔。
太撥動人心了!
聞聲安歌下意識的想要摸鼻子,可又覺得這舉動太過突兀,心念一動,手腕已經偏了方向,飛快将被風吹亂的碎發壓到耳後,神色頗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
兩人之間不過一臂距離,鳳墨離似笑非笑道,“我來接你們。”……她竟然也有羞赧的時候!
“嗯。”安歌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腦海裏卻突然想起昨日莊扶蘇高深莫測的神色,原來她早就知道鳳墨離要來接她們!
與此同時,莊扶蘇上前一步,開口緩解了安歌的尴尬,“離兒,你來的正是時候。”
說話時她忍不住沖着鳳墨離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誇他,好兒子,做得不錯!
鳳墨離勾了勾唇角,理直氣壯的受了她的誇獎。
安歌無語,莊扶蘇則掩袖而笑。
而一旁的李嬷嬷已經看呆了,他怎麽可能是定遠世子?
她明明聽說定遠世子是會吸人血吃人肉的妖怪啊!可是眼前的男子不僅長得豐神俊朗,舉手投足都透着不可攀附的氣質,更重要的是,他此時神色從容,雖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情愉悅!壓根不像是傳聞裏那副暴虐狠毒、陰晴不定的模樣啊!
不過不管她如何作想,鳳墨離開口道,“我們走吧。”
“歌兒,我們回去。”
“嗯。”
說着安歌、莊扶蘇兩人便在向嬷嬷與茯苓的攙扶下一前一後上了馬車,随後鳳墨離看也不看李嬷嬷便徑直上了馬車。
在李嬷嬷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刻着定遠王府标志的馬車緩緩駛向京都城門方向。
……
王府的馬車穩穩當當的行駛着,鳳墨離正在與莊扶蘇交代着漳州的一些事宜,茯苓與向嬷嬷在一邊準備着茶點,垂眉斂目壓根不看。
而安歌靠在車壁上,耳邊萦繞着鳳墨離的聲音,神色莫名。
所幸王府的馬車很大,即便多了一人馬車内也不顯擁擠,就是這氣氛……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