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秉承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則,洗漱完便真的爬上床睡覺了。
茯苓對此稍感無奈,這到底該誇小姐想的開呢還是該說她心大?
這廂碧雲院一切按部就班,水泉院卻沒有這麽風平浪靜了。
此時水泉院裏燈火通明,長公主的親衛隊嚴陣以待,守住了每間屋子的房門以及各個出入口,府内的小厮丫鬟均不得随意走動,頗有種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過的架勢。
原本就夜涼如水,顯得格外凄冷。此時因爲這陣仗,空氣裏浮漂着的都是劍拔弩張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沈蘭溪的屋子房門緊閉,房間内司馬靜華與司馬珏分别坐在上首,兩人的神色都不好看,
左手邊的位置上坐着的祝玥,滿臉怒容,而沈蘭溪垂着腦袋站在祝玥身後,看不清神色。
右手邊坐着的是李家夫人,李儀柔的繼母。
而屋子正中間,李儀柔帶着面紗站在衆人面前,腰杆挺得筆直,但是放在身側的手卻微微顫抖,洩露了心底隐秘的情緒。
“嗯、啊……”
蓦地,一陣細碎的呻吟聲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靜,顯得格外暧昧缱绻。
屏風後面,有人影在晃動。
原來那聲音便是從屏風後面的内室發出,此時裏面的人手忙腳亂。
司馬靜華與司馬珏臉上均浮現了一抹尴尬與難堪,不由别開頭,避免視線碰撞。
“哼!”祝玥冷嗤一聲,眉宇間一派淩厲。
随後拉過沈蘭溪的手,安撫性的拍了拍,似乎在說,有娘在,别怕。
李儀柔隻覺身體僵直無比,一顆心更是涼透了。
司馬靜華的視線掃過李儀柔,透着威壓與責怪。
見狀李儀柔驚得差點跳起來,但幸虧她反應迅速,雙手一用力,指甲已經狠狠掐進了掌心,頓時心沉了下去。
“嗯……”
不知受了什麽刺激,那暧昧的呻吟聲更加響亮了。
“啪!”
司馬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手邊的杯子東倒西歪。
瞥了眼聲源處便匆匆移開了視線,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一般,司馬珏怒斥道,“混賬!李良醫,還不将他們的嘴堵上!”
如此污穢的聲音怎麽能污了他們的耳朵!?
屋子裏僅剩的幾個丫鬟立馬垂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禍上身。
而内室裏立馬傳來了請罪聲,看着屏風上的倒影,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跪倒在地。
“是是!殿下恕罪!”
随後那位李良醫忙吩咐旁邊的小僮,“快快,将他們的嘴堵上!算了,直接給綁了!”
“是!”
兩名小僮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了兩根布條,許是做粗活做慣了,力氣也挺大,不一會那床上昏迷的人都被綁了起來。
口不能言,手腳被綁的兩人隻能不斷扭動身體舒解體内的燥熱與欲望,布料磨蹭發出了細碎聲。
與此同時,司馬靜華冷冽的聲音也傳進了内室。
“李良醫,這藥你可能解?”
“回殿下,這藥并不是普通的媚藥,若是想要解除藥性,奴才……還需要一柱香時辰。”
“那本宮就再給你一柱香時間,若是再沒有結果,那本宮便先治了你的罪!”
李良醫欲哭無淚,怎麽就讓他攤上這事兒了?
心裏這麽想着,可面上卻越發恭敬了。
“奴才遵旨!”
這事不是他能置喙的,倒不如當做啞巴,将話都咽到肚子裏吧!
内室裏比起外廳氣氛更加詭異,除了李良醫之外,還有兩名小藥僮,兩名丫鬟。
那張雕花大床上卻躺着兩道身影,一男一女。
兩人衣衫不整,眼神迷離,兩頰泛紅,眉眼含春,一看便知是中了那種藥的。
此時兩人手腳均被束縛着,嘴巴上還綁着布條,堵的嚴嚴實實,一絲聲響都發不出來。
那兩名小僮分别站在床頭床尾,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的人,生怕他們在鬧出什麽幺蛾子。
李良醫動作利索的從随身藥箱裏翻出了布袋,手腕一動便将那布袋鋪展開來,上面一排排銀針冒着寒光。
“你們倆,過來給我壓住她的手腳。”
李良醫對着兩個丫鬟吩咐了一句,随後他手指滑過一排排銀針,臉上神色裏充滿着思量,目光也在床上的人身上轉了兩圈,最後終于抽出了一根銀針。
“别讓她亂動。”
李良醫又吩咐了一句,那兩名壓着床上兩人手腳的丫鬟恭敬的點點頭,手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随後,李良醫下手極爲迅速,銀針準确的紮進了其中一人的穴道上。
……
這廂李良醫忙着解毒,那廂司馬靜華終于忍不住開口質問道,“李小姐,你可知本宮喚你前來所謂何事?”
司馬靜華之所以會率先開口,一來是因爲在場的她身份最爲尊貴,二來事情發生在栖霞苑,于情于理她這個主人都應該做主的。
聞言李儀柔渾身一僵,喉嚨發澀,“回長公主殿下,儀柔不知道。”
李儀柔無比慶幸此時自己戴着面紗,否則自己肯定無法做到如此淡定。
因爲,她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麽這會兒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
坐在右手邊的李夫人看着李儀柔的眼中滿是厭惡,若不是因爲這身份,她壓根不想摻和進這事!
“儀柔啊,雖然芙兒是你的丫鬟,你待她一向仁厚,可她背主做出如此不要臉面的事情,就算長公主與三殿下開恩留她一條命,她這樣的人斷然是不可能再留在你身邊的,你可要想清楚,不能爲了一個丫鬟犯糊塗啊!”
李夫人看似好心的勸慰,實則是将李儀柔推向了深淵。
李儀柔心裏恨極,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緊握雙手,一字一頓道,“娘,你也是女人,應該知道名節對于女兒家多麽重要,你這番話是要逼死芙兒,逼死我嗎?”
“你!”不識好歹!
李夫人被李儀柔這番直白的話嗆到了,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幹脆别過眼不再管此事。
這個死丫頭,從小就與自己作對!
“呵。”
一聲冷笑,司馬靜華一臉寒霜,看着李儀柔的眼底劃過一道陰霾。
“放肆!李儀柔,你當本宮是随意可以糊弄的?”
“儀柔不敢!”李儀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那你就給本宮解釋一下,爲何你的丫鬟出現在了沈小姐的屋子裏,還身中媚藥?”說着司馬靜華微微眯起雙眼,目光裏帶着濃濃的審視。
李儀柔的頭壓得更低了,額頭幾乎是貼着地面。
“回禀長公主,自從梅林回來,儀柔便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呆着,期間芙兒一直陪在奴婢身邊。晚膳過後,儀柔身體不适便早早歇息下了,儀柔真的不知道芙兒爲什麽會出現在沈小姐的屋子裏。”
一句不知道就撇清了關系。
堂堂世家小姐的貼身丫鬟竟然與長公主府裏的小厮有了首尾?
一想到這裏,司馬靜華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她一向驕傲,自恃整個長公主府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可眼下竟然出現這種事情,簡直是在啪啪啪的打她的臉!
更何況,在她的府裏,竟然發生了如此污穢腌臜的事情!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損了長公主府的清名?
司馬靜華冷笑一聲,“你不知道?你身邊的人不見了你反而撇的幹淨?”
“長公主容禀。”李儀柔微微擡頭,一雙美目泫然欲哭。
“下午從梅林回來之後,儀柔因爲身體不适,便一直呆在屋子裏休息,期間芙兒一直陪着儀柔,晚膳過後,儀柔便早早歇息下了,而芙兒應該也在隔間歇息了。”
“那你就沒聽到什麽動靜?”
“不知爲何,儀柔睡得很沉,而且屋子裏一直很安靜。直到方才長公主派人傳喚,我這才從睡夢中醒來,也是那個時候才發現芙兒不見了。”
李儀柔似在回憶,說得很慢,但是還算有條理。
“哦?你一概不知?”司馬靜華目露諷刺,當年後宮之中多少腌臜事情她沒有見識過?今日之事若說李儀柔完全不知情,她根本不相信!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
李儀柔的貼身丫鬟怎麽會在沈蘭溪的屋子裏?
這麽想着,司馬靜華話鋒一轉,已經對着沈蘭溪發問道,“沈小姐,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沈蘭溪尚未開口,祝玥搶先道,“長公主殿下,這件事溪兒是受害者。”
言下之意,這件事跟沈蘭溪沒有半點關系。
司馬珏也适時出聲,“姑姑,沈小姐向來知書達禮,從未越矩,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她!”
聞言跪在地上的李儀柔心尖一顫,一股苦澀彌漫在整個胸腔。
表哥……
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沈蘭溪忽然緩步上前,在李儀柔身邊站定,看着司馬靜華與司馬珏,“回禀長公主,三殿下,蘭溪請求徹查此事,還蘭溪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