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來啊,打一架啊

沈蘭溪看着她的動作,本能想要躲,可是她被死死的壓制住,壓根沒有逃離的機會,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懼,開口勸道,“李儀柔,你聽我說,我們本沒有多大的仇怨,你何苦要如此害我?再說,若是你真的傷了我,暫且不說沈家,便是長公主都不會放過你的!你可别忘了,這是栖霞苑!”

最後一句似提醒似威脅。

聞言李儀柔像是有所顧忌,捏着石頭的手指僵了僵,原本因爲上湧的嫉妒而有所失控的情緒也漸漸清明起來。

對啊,她就算再看不慣沈蘭溪也不該在這裏動手啊!

可這裏是栖霞苑呐!

若是被長公主知道了,那她就完了!

沈蘭溪見她神色似有松動,立刻抓住機會,好言相勸道,“李儀柔,我們有話好好說!”

縱使自己此刻心中對李儀柔已經恨透了,可在這個時候她也不想激怒李儀柔橫生枝節!

李儀柔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喃喃重複道,“好好說?”

沈蘭溪也不敢再掙紮,隻任由李儀柔壓坐在自己腰腹間,語氣也放輕柔了許多,“是啊,儀柔,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這麽多年也是和睦相處,還有什麽事不能坐下好好商量呢?”

由于李儀柔五指緊緊地捏着石頭,這麽一用力纖瘦的手背青筋暴起,而五指關節也因爲她的動作而微微泛白,看上去如同病入膏肓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透着絕望與決絕。

“儀柔,你先将手中的東西先放下,莫要傷了自己的手!”

沈蘭溪餘光瞥了眼李儀柔手中握着的石頭,心中一陣發憷。

那石頭并不大,但是呈便于拿捏的彎月形狀,尤其是對着自己的這面更是異常尖銳,上面還沾着些許污泥,若是仔細看的話,甚至能發現泥土裏還藏着一兩隻驚慌失措的蟲蟻。

這一下若是真的劃上自己的臉,隻怕她這臉就真的毀了!

李儀柔聽到她的話,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裏了,隻是懸在半空中的手變得有些猶豫不決。

李儀柔緩緩垂下頭,視線落在了沈蘭溪的臉上。

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縱使臉頰上微微紅腫但卻也遮不住她的美,眉宇間更是比尋常的大家閨秀多了一股英氣,襯得她原本如畫的眉眼更加明豔動人。

無疑,這是一張令人着迷的臉!

怪不得,表哥也會喜歡上這張臉,喜歡上她……

想到這裏李儀柔不禁心中一痛,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雖然不想承認這一點,可這些日子司馬珏的所表現出來的作爲都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他的心裏真的有一個名叫沈蘭溪的女人了!

可是,她能怎麽辦?

她不想失去表哥!她也不能失去表哥!那是她的心頭血啊!如果沒有了表哥,她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李儀柔俯身靠近了些,看着沈蘭溪的眼睛,緩緩道,“沈蘭溪,求求你把表哥還給我吧……”

語氣聽起來像是乞求,可背後去暗藏着威脅,透着幾許孤注一擲。

聞言沈蘭溪猛地瞳孔一縮,她算是聽明白了,爲了奪走她的未婚夫,李儀柔已經不管不顧了!李儀柔已經魔障了!

若是她不答應,恐怕李儀柔真的會對自己動手!

“儀柔,”沈蘭溪眼底浮現一抹苦澀,無奈道,“你該知道的,縱使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會是你的,皇上不會準許,而姜貴妃……也不會同意的,你與三皇子是不可能的……”

曾幾何時,她也天真的以爲,司馬珏是真心愛自己的!

可是現實卻賞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尚未成親,她一心傾倒的未婚夫便迫不及待前去長樂坊尋花問柳,甚至還傳出了醜聞!

她本是不信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人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可哥哥親自前去打探消息,帶着滿腹失望與怒氣回來,卻仍強忍對司馬珏的不滿來安慰自己。

爹爹第一時間便進宮請求退婚,反而被陛下一番敲打!姜貴妃甚至還将母親喚進宮,“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說!

自己的好兒子做了這般醜事,到頭來還想借她沈家,借她沈蘭溪來遮醜!好算計,好算計啊!

這便是皇家!

縱使心生不滿卻也隻能叩頭謝恩,簡直……欺人太甚!

在聽到“姜貴妃”三個字之後,李儀柔渾身一僵,眼裏的絕望漸漸濃烈起來。

是啊,姑姑,她也不會同意的!……若是姑姑想讓自己嫁給表哥,那當初她進宮那番哭訴,姑姑斷然不會勃然大怒,從而勒令她爹将自己關府裏思過的!

見李儀柔神色恍惚,沈蘭溪忽然發作了。

她猛地伸出了被壓住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李儀柔握着石頭的手腕,目露狠色,大拇指捏住關節用力一按,其餘四指均狠狠一施力。

“啊!”李儀柔頓時吃痛松開了手。

“啊!”随後她低喝一聲,屈膝蹬地,腰腹也暗中繃緊,想要借力将李儀柔從身上掀下去。

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李儀柔的發瘋程度。

在手腕被沈蘭溪抓住的那一刻,李儀柔便已經反應過來,沈蘭溪方才不過是故意示弱,想要降低自己的警覺性罷了!

李儀柔恨恨的罵道,“沈蘭溪,你騙我!”

說着她雙腿加緊,絲毫不給沈蘭溪發力的機會,而雙手也伸過來要抓沈蘭溪的右手。

沈蘭溪不給她的機會,反而抓住她的肩膀往下扯,她練過一些拳腳,力氣自然不是李儀柔這般柔弱女子所比拟。

這狠狠一抓,讓李儀柔頓時變了臉色。

“沈蘭溪,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賤人!”

沈蘭溪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此時眼看着有機會翻身,她哪裏還肯向李儀柔低頭!

立刻出聲回道,“彼此彼此!你也不過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蟲!”

李儀柔掰不開肩頭的手,隻好一邊伸手耍陰招抓向沈蘭溪的頭發,一邊去咬沈蘭溪的手腕。

沈蘭溪看着朝自己手腕襲來的“血盆大口”,頓時反應極爲迅速的松開了手。

可防得了這招,卻忘了保護頭發。

“嘶!”

發髻早就淩亂不堪,而發絲被扯痛,而嬌嫩的臉頰也因爲是李儀柔長長的指甲劃出了一道血痕。

沈蘭溪氣極,也不管什麽招式了,隻顧抓住李儀柔的頭發往下扯。

“啊!”

兩相對峙,一時間也分不出勝負。

安歌看着兩個不顧形象扭打在一起的女人驚愕不已,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在安歌的認知裏,打架都是光明正大的拼拳腳功夫,像眼前這種又咬胳膊又薅頭發的還真是頭一次見!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被刷新了一次……

然而,此時的安歌臉上雖有錯愕,但目光卻緊緊盯着不遠處的兩人身上,嗯,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廂的“友好切磋”已經升級了!

隻見兩人糾纏在地,抱着翻滾了兩圈之後,還是李儀柔占了上風。

不過作爲勝利者的李儀柔狼狽不堪,頭上的珠花早就散落在地了,散亂的頭發間甚至還插着一根樹枝,臉上多了兩道血痕,面目猙獰。

當然沈蘭溪也好不到哪裏去,衣裙褶皺淩亂,臉上也滿是血污,因爲斷了的左手,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可她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肯發出一絲呻吟。

看着李儀柔手中多出來的金钗,沈蘭溪已經放棄求饒,臉上一片冰冷,目光淩厲得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插人心。

“李儀柔,你敢對我動手,沈家不會放過你!長公主不會放過你!皇上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着眉宇間卻浮現一抹驕傲。

沈家的女兒,便是輸了,也不該彎下脊梁!

一連三個不會放過,李儀柔不禁有些蒙圈,察覺到沈蘭溪冰冷的目光,心裏一瑟。

确實,如果今天她真的劃傷了沈蘭溪的臉,那她隻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可是,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緊了緊手中的金钗,一咬牙,一狠心便想朝着沈蘭溪刺去。

完了!沈蘭溪警鈴大作,卻無可奈何,隻好認命的閉上眼睛,罷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喲,你們怎麽都躺在地上?莫非是地上有金子?”

一瞬間,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李儀柔呆了。

沈蘭溪呆了。

而安歌,樂了。

“誰?”

率先反應過來的沈蘭溪冷喝一聲。

而李儀柔在第一時間将手中的金钗插回了發間,可以讓人看見她與沈蘭溪扭打在一起,但是絕對不能讓人看見她手握利器!

安歌自然沒有錯過兩人的動作,微微挑眉,片刻緩緩露出了身形,慢悠悠地朝着躺倒在地的兩人走去。

李儀柔與沈蘭溪紛紛循聲望去,隻見來人明眸皓齒,容顔清麗,一身繡着梅花的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周身淡漠疏離的氣質籠罩,猶如雨打碧荷,薄霧孤山,說不出的空靈清逸。

“雲安歌!”李儀柔忍不住驚呼出聲,“你怎麽在這裏?”

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慌亂,她來多久了?她聽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一連串的疑惑同樣也浮上了沈蘭溪的心頭,不過她面上卻絲毫不顯,隻動了動身體,“還不下去?”

這話是對着李儀柔說的,因爲方才那番扭打之後,不受控制的李儀柔竟然還是壓住了自己!

李儀柔見安歌不斷靠近,猶豫了片刻便依言起身。

“哼。”

沈蘭溪冷哼一聲,隻覺自己的腰都快被壓斷了!動作卻絲毫不慢,右手撐着地面便已經站了起來。

“雲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比起李儀柔質問的語氣,沈蘭溪的語氣聽起來倒是更順耳一點。

安歌像是沒有看到她們狼狽的模樣,淡淡道,“哦,亭子裏悶,便出來走走。”

李儀柔沉不住氣問道,“那你方才可看見什麽?聽見什麽?”

安歌眼底劃過一抹不虞,這人呐,還真是拎不清呢!

随即輕笑,擡手撫了撫發髻,悠悠道,“我看見……我當然是看見了不可置信的畫面!”

“什麽不可置信的畫面?”李儀柔目露陰鸷,看着安歌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她這一問,站在一旁的沈蘭溪頓時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她一眼。

蠢貨!

有點腦子都能看出來,雲安歌并不想拆穿方才她們扭打的一幕,可她卻偏要在這裏刨根究底!

可就是這樣的蠢貨,方才竟然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

沈蘭溪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傷口,頓時一陣疼痛。

安歌朝着四周轉了轉,指着身後那一片梅林,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梅林裏如此美景了!”

“是嗎?”李儀柔習慣性一問。

她真的怕雲安歌将方才那幕傳出去,到時候,她的名聲就真的毀了!

沈蘭溪終于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雲小姐好雅興!不過這梅林間涼氣重,雲小姐穿的單薄,不如早點回涼亭裏,免得感染風寒。”

字裏行間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切,絲毫不顯生硬。

“嗯,還是沈小姐考慮周全。”安歌頗爲贊同的點點頭,卻不打算乖乖聽話,隻道,“我看兩位臉色不太好,不如也回廂房歇歇。”

目光看向沈蘭溪,沈蘭溪也恰好望過來。

一道清冷,一道理智,視線碰撞,更多的是心照不宣。

“多謝雲小姐提醒。”沈蘭溪點了點頭,算是承下她的好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卻還是有人不領情!

“雲安歌,我勸你不要出去亂說話。”

“呵。”安歌忍不住有些好笑,有的人給臉不要臉!

“怎麽?李小姐這麽擔心我出去亂說,莫非是被我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還是說,李小姐做賊心虛?”

李儀柔與安歌接觸并不多,但是之前聽說雲安歌是個軟弱可欺的草包,便也沒多想就出言警告了,她哪裏會想到安歌直接回給她怼回來,尤其是最後那個“做賊心虛”,更是戳中了她的痛腳!

“雲安歌,你不要信口雌黃!我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爲什麽要心虛?”

安歌啧啧稱奇,心裏對李儀柔也是“刮目相看”,方才她說的一言一行曆曆在目,她竟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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