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談不上很棘手,隻不過有些麻煩罷了。”說着鳳墨離移開了目光,直視前方,掩掉眼底一閃而過的冷芒,淡淡的說道。
聞言安歌又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确實沒有任何勉強之色心裏也安定下來,輕抿了一下嘴唇沒有繼續追問,既然他說了隻是一些小麻煩,那對他來說也是簡單的吧。
“不問了?”鳳墨離微微挑眉。
安歌繼續往前走,點頭道“嗯。”頓了頓又加道,“相信你。”
聽到安歌最後一句,鳳墨離腳下一頓,随即恢複了正常,隻放在身側的右手手指忍不住動了動,笑道,“我的榮幸。”
他的話裏充滿着淡淡的笑意,可以窺探出心情很好。
“歌兒,你先回屋子歇息一下,待會我們一起去娘的院子用晚膳。”鳳墨離看着眼前的分岔路,站定後對着安歌說道。
“可以。”安歌一口答應。
“嗯,我也回去換身衣服。”鳳墨離見安歌沒有異議,眼眸裏似有光浮動,但也沒有多說,率先轉身朝着墨閣的方向而去,他這一身得好好梳洗一番。
安歌見他離開,随後腳步一轉便也準備回浣溪院,剛邁出一步,安歌忽然意識到有些許不對勁。
方才……鳳墨離說,待會我們一起去娘的院子用晚膳!
這自然而然的語氣多麽像她已經嫁入了王府啊!
“鳳……”安歌扭頭,隻來得及捕捉到轉角處鳳墨離一小塊衣角,于是隻能作罷。
想起方才鳳墨離面上一閃而過的古怪,安歌忽然了悟了,這人分明是故意說出了這麽有歧義的話!可最讓她無奈的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習慣了鳳墨離這種說話的方式……這樣下去,不知是好還是壞啊!
“小姐,您回來了啊!”在浣溪院門口,從廚房回來的茯苓正好遇見了安歌,笑眯眯的湊上前來,“小姐,已經将馄饨交給沉香了。”
安歌微微挑眉,“心情很好?”
“嗯。”茯苓毫不猶豫的點頭,臉頰兩邊又出現了那對很是甜美的小梨渦,她覺得方才小姐與世子站在一起的時候,格外的般配!雖然她曾經聽說外面的傳言對鳳世子有些誤解,可這麽多天下來,鳳世子如何對待小姐的她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是外面說的那樣!
安歌也沒有問她在開心什麽,隻跟着笑了笑,走回了屋子。
茯苓跟進屋子,還未等安歌吩咐,便道,“小姐,我方才已經吩咐人送點熱水過來,待會您先去梳洗一番,這一天的奔波勞碌,想必有些累了吧。”
安歌今天不知不覺又走了一條又一條街,小腿處倒是有些酸脹,若是能梳洗一番倒是極好的。
王府下人動作很快,不一會便提了兩大桶的熱水過來,因還有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才是晚飯時辰,安歌便索性進了浴房泡了一會。
待出來的時候,她的頭發還在滴水。
茯苓忙扯過幹布巾替她裹上,輕聲責怪道,“小姐怎麽又濕着頭發出來了?這若是世子在必定又要說您了!……您快坐下,我來替您擦幹。”
“嗯。”聞言安格聽話的一手按住頭上的巾布,一手靈活的整理着衣領,心裏卻有些懷念前世的短發,利落幹淨,最重要的是省事,如今一頭的長發洗起來費勁不說,若是要弄幹就更是耗時費勁了!
安歌坐在椅子上,任由茯苓替她擦拭頭發,頭皮傳來的酥麻感讓她舒服的微微閉上眼睛,忽然想起前幾次鳳墨離替她擦頭發,分明是男子的手,可力道卻出奇的輕柔,絲毫沒有扯痛她的頭皮。
“對了,茯苓,明日開始記得每日幫我準備一個水煮蛋,日後多以牛羊肉爲主。”安歌仍舊閉着眼睛,隻是想起上午與鳳墨離的約定,他已經答應教她一些功夫,可她也不想放棄自己的訓練方式。
不過唯一存在的問題便是她如今這具身體的承受能力,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打磨一下自己了,當務之急必然是将自己的實力提升上去,第一點便是增強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
“是,”茯苓聞言動作都沒有停頓一下,隻遵從的點了點頭。
安歌輕微的點了點頭,心裏卻不斷在思量着自己的訓練計劃,前期的時候她的訓練都是一些基礎的,如今也算有些成效,不過現在她的計劃肯定不能再按照以前的那種模式繼續了,是時候該制定些新的計劃了。
待時辰差不多,安歌的頭發也差不多快幹了,茯苓爲她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看上去清新雅緻。
到莊扶蘇院子的時候,看見屋子裏面的人,安歌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今日鳳臨也在,而鳳墨離已經在裏面坐着了,正在與鳳臨交談着什麽。
可當安歌出現的那一刹那,鳳墨離似有所察覺,擡眸朝着門口望了過來。
而原本坐在一邊的莊扶蘇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便看見了緩步走近的安歌,起身笑着迎上去,“歌兒,你來了!”
說着她習慣性的拉過安歌的手,笑得一臉溫和。
“王妃。”安歌也沒有躲,任由莊扶蘇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原本是有些微涼的手背,此時覆上了微微的暖意。
“快進來,别站在門口了。”莊扶蘇拉着她的手往裏面帶。
而坐在上首的鳳臨其實方才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鳳墨離的分神,如今又見自己向來對人有些疏離的妻子對安歌如此熱情,除了有些不可思議,竟還有些吃味。
“歌兒,今日出去玩得開心麽?”莊扶蘇也是知道安歌外出的,原本考慮到雨後天氣涼了,她還想讓安歌在屋子裏多加休息來着,可又想到前幾日安歌的信期剛來,許是那幾日在府裏悶着了,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但是今日她正巧也有其他的事,便沒有機會與她一起出去。
安歌點了點頭,“嗯,還是挺好的。還在外面嘗了小馄饨,那味道很是不錯,回來的時候帶了很多,已經吩咐廚房晚上加餐了。”
“連你都稱贊好吃,看來是真的很好吃了!那待會我可要嘗嘗!”莊扶蘇莞爾一笑。
她這話倒是真的,安歌原本對吃的就很挑剔,尤其是來到這裏之後,每日的膳食是精心制定的,加之沉香的手藝也好,她的嘴越發刁了,若是能得到她一句好評的,那說明味道必然是很好的!
“那王妃待會多吃點,若是覺得好吃,我改日就偷師去,免得日後想吃随時都有馄饨!”安歌順着莊扶蘇的話說道。
“好孩子!”聽着安歌帶着玩笑的口吻,莊扶蘇隻覺心裏十分熨帖,果然還是生個姑娘比較貼心哪!這兒子……哪會這麽哄自己開心!
這麽想着,莊扶蘇還暗中瞪了一眼鳳墨離。
無辜躺槍的鳳墨離:……
安歌看着莊扶蘇少女般的神态,輕輕一笑,心裏卻是感歎,像莊扶蘇這般嫁人這麽多年還能保持這副與世無争的單純性子,許是過得格外幸福吧!
“歌兒餓了嗎?”莊扶蘇看着安歌,“這時辰也不早了,我看就吩咐傳膳了。”
“嗯,可以。”安歌輕笑一聲,其實她倒還不怎麽餓,畢竟傍晚的時候吃了些“下午茶”。
那廂莊扶蘇剛吩咐了向嬷嬷去傳膳,又轉過頭對着安歌噓寒問暖,看得旁邊備受冷落的定遠王爺甚是羨慕,方才他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看見自己媳婦兒這麽熱情啊!
“咳咳。”
鳳臨等了半天,都沒從莊扶蘇那裏得到半個眼神,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他這一聲有些許的突兀,别說莊扶蘇的注意力,便是安歌與鳳墨離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來。
齊刷刷的三道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自己身上,一向鎮定自若的定遠王爺忽然有些心虛。
“王爺的嗓子不舒服?莫不是生病了?”莊扶蘇的臉上染上了淡淡的擔憂,就連眉頭都輕輕蹙起。
“王爺若是不舒服的話,便去将曲陽喚來把把脈,畢竟這些日子天氣多變……”在莊扶蘇的印象中,鳳臨已經許多年沒有得過傷風了,不過這些日子氣溫忽冷忽熱,難免寒氣侵體。
這下原本隻是想引起莊扶蘇注意的鳳臨一下子沒忍住,又開始咳嗽起來,“咳咳咳……”
這下子是被莊扶蘇的的話驚到的。
見狀莊扶蘇終是忍不住擔憂,走近鳳臨身側替她倒了杯熱茶,順便還替他拍着後背順氣,“王爺什麽時候咳嗽的這麽厲害了?我去喊曲陽過來……”
說着便要喚人去請曲陽,她這一動作,便被鳳臨阻止了。
“子衿,無妨。”而鳳臨忙伸出一手拉住她,同樣俊美卻比鳳墨離多了一絲成熟的的臉上浮現幾分無奈,低聲道,“隻是喉嚨有些幹,喝點茶水便好了。”說着一手端起茶水淺啜了一口。
“真的?”莊扶蘇臉上有些許不信。
鳳臨用餘光瞥了眼在場的兩個晚輩,以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掩住咳嗽聲,神色頗有些尴尬,低聲道,“真的。”
那模樣絲毫眼前這人便是在外手握重兵叱咤風雲的定遠王爺!
“沒事就好。”莊扶蘇與他夫妻多年,自然也對他的性子了解的很清楚,他臉上的神情也騙不了她的眼睛,她方才關心則亂,而此時細細一看,他容光煥發哪裏像是身體有不舒服的人哪!
子衿……看來是莊扶蘇的小字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果然很适合莊扶蘇這樣溫婉美麗的大家閨秀!安歌看着仍舊一臉不放心的莊扶蘇,心裏默默贊同。
而一旁安歌看了眼鳳臨,清亮的眸子裏倒是滑過一絲了然,随即唇角彎出一道淺淺的弧度,稍稍偏頭便對上了鳳墨離同樣帶着笑意的眼睛。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沒有說話打擾眼前這一幕。
撒完“狗糧”的鳳臨看向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安歌身上,沉聲問道,“歌兒在王府可住的習慣?”
自從安歌住進王府,自己也因爲一些事情不經常在府中,倒是沒有太多機會關照安歌,想到這裏鳳臨不僅有些慚愧。
他與雲靖遠乃是忘年之交,安歌是雲靖遠的心頭肉,臨出征之前雲靖遠還特地來找過自己,請他能力所及多多照應安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鳳臨自然不會背棄承諾。
“拜見王爺,方才安歌失禮了。住在王府已經是我叨擾了王爺王妃還有世子,更何況王府一切都很好,我住得很舒心。”被點名的安歌起身朝着鳳臨微微福身作禮。
這剛有所動作,倒是莊扶蘇先發話了,“歌兒不必多禮,一家人哪有如此行禮的!王爺,你說對吧?”
接收到莊扶蘇眼神示意,鳳臨微微挑眉,随即笑了笑,“王妃說的極是,都是自家人,以後這些禮數便省了吧!”
安歌先是一愣,之後順從的應了一聲“是”。
正好對上了鳳墨離似笑非笑的眼神,安歌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過一會兒,向嬷嬷領着一群提着食盒的丫鬟魚貫而入,那些丫鬟井然有序的将各自手中食盒裏的碗碟都端了出來。
看着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莊扶蘇的視線直接落在了正中間飄着誘人香氣的馄饨上,眼裏露出一絲欣喜,“歌兒,這碗便是你帶回來的馄饨嗎?”
“嗯。”
安歌望過去,那碗裏的馄饨與之前在小攤子上吃的差不多,隻是在上面還撒了一些煎得金黃的蛋皮,除了湯料的鮮美,還混着雞蛋特有的蛋香,聞上去更加誘人了。
“這賣相看上去倒是勾人食欲。”莊扶蘇唇角微勾。
安歌微微挽起右手的衣袖,随後接過一旁幹淨的湯勺,分别替莊扶蘇與鳳臨盛了點馄饨,一一遞過去道,“王爺王妃,你們嘗嘗,這雖比不上平日裏吃的那些膳食精緻,但也是别具風味。”
“嗯。”莊扶蘇與鳳臨笑着應道。
而坐在一旁的鳳墨離直勾勾盯着安歌,眼裏的意味十分露骨,“歌兒,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