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雲雪音不滿的抱怨着,想起雲靖遠的差别對待,她的心裏就跟被針紮了一般。
慕楚楚本是靜靜聽着她吐苦水,可聽到這裏的時候心裏猛然咯噔一下,一抹不安瞬間襲上心頭。
“你的人不見了?是誰?”慕楚楚緩緩皺起眉頭,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雲雪音也沒想到慕楚楚的關注點竟然是在誰失蹤了的上面,心裏難免生出了一絲委屈,“娘,您有沒有聽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慕楚楚一口打斷,“音兒,快告訴我,到底是誰失蹤了?!”
察覺到她語氣裏的厲色,雲雪音有些怔然,看向慕楚楚,見她臉上滿是嚴肅與凝重,她意識到可能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忙原原本本的告訴她,“還不是綠意那個小蹄子!今日上午就沒見着人,臨走的時候都沒找到!祖父說會派人另外找……”
聞言慕楚楚神色一緊,真的是她!雙手不由捏成了拳,可是她爲什麽會失蹤不見?難道是被發現被抓了?若被抓了有沒有供出什麽信息?
一個個疑問湧上來,如同交錯的蜘蛛絲緊緊的纏住她的心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娘,你怎麽了?”雲雪音小心翼翼的看向慕楚楚,心底滑過一絲疑惑,她還從未見過娘的神色這般嚴肅呢!
“沒什麽事。”慕楚楚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雲雪音不信,“娘,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音兒,你方才說,定遠王妃與世子也去了皇覺寺?”慕楚楚有些暗恨,怪不得那邊都沒有傳回消息,原來行動失敗了!
“是啊!”雲雪音點點頭,想起鳳墨離對自己的不理不睬,咬牙切齒道,“娘,你都不知道,雲安歌那個賤人果然是狐媚子!竟然連鳳世子都被她給迷惑了!爲了救她竟然沖進了火海!”想起寺裏的僧人閑談時說的話,雲雪音更覺得心裏不平衡。
見雲雪音談論鳳墨離時的神情不似之前的嫌惡,慕楚楚驚訝不已,“鳳世子?傳言不是說他喜怒無常嗜喝人血嗎?”
“娘,我們都被那所謂的傳言給蒙騙了!”雲雪音揪着衣角,惱恨不已。
慕楚楚緩緩坐直了身子,冷笑道,“那雲安歌可真是好命。”
“是啊,要是她真的死了該多好!”雲雪音臉上浮現一絲惡毒,若是雲安歌死了,雲靖遠就能想起還有自己這麽個孫女了,鳳墨離那樣的男子就不會屬于雲安歌了,而雲安歌也不能再去招惹璟哥哥了!
“不過這次也給了她教訓了!她這次被人下藥沒辦法說話!”雲雪音想起那日去“看望”雲安歌看到的好消息,不由有些幸災樂禍。
聽到這裏慕楚楚可高興不起來,那藥是她交給綠意的,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
“音兒,你在寺裏可聽說爲什麽客房會突然失火?”
慕楚楚心裏有些打鼓,雲靖遠應該是知道了皇覺寺失火之事才親自去接雲安歌回府,那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麽?
雲雪音想了想,搖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娘,你怎麽關心這個來了?”
慕楚楚擡眸看向雲雪音,難看的臉色稍稍緩和,柔聲道,“沒事,不過是随口一問罷了,你平安無事便好。”
聞言雲雪音開心的抱住慕楚楚的腰,撒嬌道,“娘,還是你最好了!”
看着雲雪音的笑顔,慕楚楚輕歎口氣,罷了,音兒以後的路,便由她這個當娘的給掃清吧!她決不允許雲安歌破壞音兒的幸福!
……
而另一邊,回到暮雲居的安歌心裏一陣舒坦,看着屋子裏熟悉的布置以及鼻尖下飄散着的淡淡的冷香氣味,嘴角忍不住噙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雲靖遠剛沿着桌邊坐下,擡頭看向安歌的時候便察覺到了安歌難得有些外露的情緒,微微挑眉,朗聲笑道,“怎麽,瞧你這樣子,是在皇覺寺過的不如意?”
“這個嘛……”安歌歪了歪腦袋,作勢認真思考的模樣,随後用力的點頭道,“祖父,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聞言雲靖遠愕然,反應過來之後啞然失笑,随即故意闆起臉來,沉聲道,“你這丫頭,竟拿将軍府比作狗窩!”
見雲靖遠佯怒,安歌忙笑眯眯的湊上去,“祖父,我這是在打比方!再說了,哪有将軍府這般别緻舒适的狗窩啊!”
“哈哈!”聽到安歌的話,雲靖遠臉上笑意更甚,指着安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啊你!”
話沒有說完,但眼底的寵愛與疼溺毫不遮掩。
将軍府的下人辦事效率極高,這一會兒的功夫桌上已經擺好了熱茶。安歌走近桌子爲雲靖遠倒了杯茶水,雙手捧着杯子往雲靖遠勉面前一遞,一本正經的謝罪道,“祖父請喝茶。”
“嗯。”雲靖遠接過杯子,想起自己不久變将再次出征,笑意漸斂,正色的問道,“歌兒,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慕楚楚威逼綠意指使明鏡在安歌的飯菜裏下藥,慕楚楚曾與一身份不明的高手暗中接觸,幽州逃竄的流匪又出現了,以及那喚沉眠的毒藥的來曆……這一切在皇覺寺的時候鳳墨離便将這一切都告訴他了,剛知道慕楚楚摻和在這裏面的時候,他差點沒立刻将慕楚楚抓來審問一番!但理智告訴他,慕楚楚背後還有人!
聽到雲靖遠的話,安歌看着杯子裏袅袅升起的熱氣沒有立刻回答。
安歌坐的位置正巧對着她的那張海南黃花梨心木的書桌,她的目光緩緩的落在了書桌後挂着的卷軸上,那上面寫着一個筆勢連綿環繞、極爲酣暢潇灑的“靜”字。
那是她練了小半個月之後親自提筆寫的,落筆之後甚爲滿意便讓茯苓裝裱了挂起來。
看着那個“靜”字,安歌眸光微閃,緩緩開口道,“靜觀其變。”
随即移開視線,看着雲靖遠解釋道,“如今回府,想必慕楚楚已經知道了綠意失蹤的消息,隻怕這時候她也在懷疑是不是被我們發現了呢!隻要我們一日不捅破,她便一日坐立不安,日子久了總會露出破綻。既然她背後還有其他人,那我們以不變應萬變,等着他們自亂陣腳。”
“沒想到你心中早已有所對策!”聞言雲靖遠眼裏滿是欣慰,繼而贊同的順着她的話繼續道,“趁此機會,抓住幕後之人!”
想起鳳墨離所言,雲靖遠眼底殺意一閃而過,那斷指的神秘人竟然敢打上他歌兒的主意!簡直不知死活!
見雲靖遠同意自己的話,安歌笑了笑,喝了口水問道,“對了,祖父,依您看,綠意該如何處置?”
綠意已經将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若是将她放了難免會壞事。
聞言雲靖遠沉吟道,“這事你不用操心,我已交由雲齊處置。”
說着眸光一沉,綠意決定對安歌不利的時候,就該想到若是自己被發現後的結局!
“嗯。”安歌自然能聽出他語氣裏的森然,想必綠意的下場不會好到那裏去,不過她卻沒想過要爲她求情。
誠然,綠意是被慕楚楚威脅逼迫的,聽起來是很可憐。
可憐?
呵呵,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因爲自己可憐就能随意的傷害别人,那這世界豈不是亂了套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若是那日不是她提前清醒了,隻怕她早已葬身火海,若不是鳳墨離及時相救,隻怕她也會被燒得面目全非!這種受害人沒死就要原諒殺人犯的同情心理,她可沒有!
見安歌沒有異議,雲靖遠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滿意,端起手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不愧是他的孫女!
沉默了片刻,安歌看向雲靖遠欲言又止,“祖父……”
她稍稍偏移視線,目光落在了雲靖遠的鬓發上,看着兩側鬓角均微微發白,心底不由一澀。
其實說實話,雲靖遠看起來絲毫不像年過五十的人,容貌依舊剛毅俊朗,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目光如炬,透着睿智的光芒卻又暗含淩厲之色,望着人的時候如同最鋒利的利劍直插心髒。
可正因如此,安歌才更加澀然,依稀記得她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雲靖遠的雙鬓還是黑的,這短短幾個月……
“歌兒,”雲靖遠見她面上露出一絲猶豫,不解而又擔憂的問道,“怎麽不說話?”
“祖父,……爹娘應該很相愛吧?”
第一次喊出口爹娘二字,安歌有些不适應,但說完之後,心裏卻無端有些暖。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素未謀面,可冥冥之中好像真的血脈相連一般,感受到了來自血緣的奇妙感覺。
雲靖遠聞言有些發怔,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安歌提起修兒,對上安歌追問的眼神,雲靖遠點頭,“嗯,他們很相愛。”
“慕楚楚與雲雪音到底是怎麽回事?”安歌盯着雲靖遠,終于還是将一直盤桓在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她實在搞不懂,若是雲衍修與慕晚那麽相愛的話,爲什麽這中間還能冒出個慕楚楚,甚至還生了個女兒?
知曉這其中緣由的,除了慕楚楚以及已經逝世的雲衍修之外,隻怕隻有雲靖遠最清楚了!她也不會傻到直接跑去質問慕楚楚,那便隻能由雲靖遠幫忙解答了。
“慕楚楚乃陛下親自下旨賜給你爹。”
“因爲何事?”安歌皺眉,司馬昭業就這麽喜歡做媒婆的事?怎麽動不動就喜歡給别人賜婚!
雲靖遠沒想到安歌會如此直接的問出來,微微失神,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道,“這背後的原因……有些複雜。”語氣竟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凝重。
“不能告訴我?”安歌難得的窮追不舍。
“歌兒,有些事你沒必要知道。”雲靖遠避而不談。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安歌皺眉,胡亂猜測道,“莫非是……慕楚楚給爹下了藥施計懷上了雲雪音?”
“這怎麽可能!”聽着安歌的話,雲靖遠有些哭笑不得。
安歌微微眯起雙眼,狐疑道,“真的?”
“當然。”安歌目光灼灼,雲靖遠下意識的回避了她的視線,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飾尴尬,“歌兒,我出征的這段日子你便去定遠王府小住一段日子吧。”
見雲靖遠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安歌有些無奈的癟了癟嘴,“祖父,您還能再敷衍點嗎?”
雲靖遠自知理虧,讪讪一笑,卻仍舊正色道,“此次出征不知何時才能回京,你待在定遠王府,我也能放心些。”
想着竟然又要去定遠王府,不由摸了摸鼻子,又要與鳳墨離朝夕相處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