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花園的下人甚爲守規矩,見鳳墨離與安歌均垂首斂目退到一側。
茯苓本欲跟在安歌身邊,奈何鳳墨離一句話将她打發走了。
稍落後鳳墨離一步的安歌别扭地扯了下身上的披風,瞪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咬唇,她不冷啊!
似乎察覺到了安歌深深的怨念,走在她前面的鳳墨離勾了勾唇角,突然停下腳步。
“唔——”
好痛!
安歌皺眉,擡手輕輕揉了揉鼻尖,這家夥後背藏了塊鋼闆嗎?那麽硬!
“怎麽了?”
看着轉身的鳳墨離,安歌有些不解。
鳳墨離低頭望去,隻見安歌圓潤小巧的鼻頭因爲碰撞而微微發紅,此時瞪着自己的眸子裏似蒙上了一層水光,潋滟動人。
鳳墨離心思動了動,伸手爲她理了下披風,悠悠道,“天冷,别凍着。”
“……”
安歌深吸口氣,嗯,她聽不出他話裏的調侃!
現在已過了巳時,溫度并沒那麽低,她裹着這披風,後背甚至都微微冒汗。
哪知道,正在她爲了不撓死他而做心理建設的時候,鳳墨離火上澆油地又加了一句,“真乖。”
順勢還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一瞬間,安歌炸毛了。
“鳳墨離,你别得寸進尺!”
她這麽大人了,竟然連自己的腦袋都護不住!更可惡的,面前這人還是個“慣犯”!
鳳墨離聽着她咬牙切齒的話,面上似乎沒有絲毫愧疚之色,微微俯身與安歌平視,輕笑道:“脾氣怎麽這麽暴躁了?”
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笑意,墨眸裏的冰色消融殆盡,隻餘星星點點的寵溺。
安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脾氣一向不好,世子可要當心些。”
鳳墨離絲毫不受威脅,站直身體,緩緩道,“多謝……關心。”
“……”安歌隻覺額角的青筋抽了抽。
鳳墨離見安歌似要真怒,收起了玩笑之色,淡淡說道,“前面便是醉菊亭,過去歇歇吧。”
……
醉菊亭周圍仍擺滿了菊花,相較安歌第一次來,又多了很多新品種,姿态各異,美不勝收。而在靠近亭子的地方,還多了幾盆芙蓉。
安歌眼尖的看着中間一盆花瓣層疊,舒展吐蕊的芙蓉花,“醉芙蓉?”
所謂醉芙蓉,得名于其花朵一日三變其色的特性。醉芙蓉清晨和上午初開時花冠潔白無暇,随着時間推移逐漸變爲粉紅色,午後至傍晚凋謝時又變成深紅色,所以又稱三醉花,是稀有的名貴品種。
因已經臨近中午,醉芙蓉的純白的花瓣染上了淡淡的桃紅,仿佛肌膚似雪的舞女淺嘗紅酒後酡紅的雙頰,帶着絲絲誘惑,别具風情。
“嗯。”鳳墨離輕應一聲,倒是驚訝于安歌有些激動的情緒,難怪娘說小姑娘都喜歡花……
安歌伸手輕輕摸了摸醉芙蓉的花瓣,醉芙蓉……是密雲最喜歡的花,以後她再也沒機會見到密雲了吧?
重活一世卻被卷入陰謀詭計的漩渦,安歌忽然心頭一陣煩躁。
“怎麽了?”
鳳墨離疑惑,怎麽片刻功夫就變臉了?
“沒事。”
輕歎口氣,安歌甩掉腦海裏胡思亂想的念頭,走進亭子。
鳳墨離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方才那一瞬間他分明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
兩人均沒有說話,一時間靜悄悄。
過了好一會,安歌才轉身看向鳳墨離輕聲喚道。
“鳳墨離。”
見她的神色已恢複如常,鳳墨離挑眉,“怎麽?”
說着已大步走進了亭子,在安歌面前站定,他身形高大,隻到他胸口的安歌相比之下顯得嬌小不少,氣勢逼人。
但安歌卻絲毫不懼,微微仰頭直視他的墨眸。
一字一句問道,“鳳墨離,你身體有什麽問題?”
聞言,鳳墨離眼底快速滑過一道暗芒,忽而消失不見。
僵持片刻,鳳墨離輕啓薄唇,道,“如你所聞。”
沒有直接回答,但是也算是給承認了自己真的如傳言中所說的,嗜血成性。
“真的是吸血鬼?”安歌低聲自語道。
鳳墨離緊緊盯着安歌的眼睛,沉聲問道:“怕了?”
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身側的手已不自覺捏緊。
“怕什麽?”安歌笑了笑,又道:“這世間多的是牛鬼蛇神之事,你無非比常人多了項怪癖而已。”
鳳墨離難得一愣,因她的一句話,原本波瀾不驚的墨眸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忽而他笑了。
那一笑如春暖花開,刹那光華。
原本冷清的俊顔上浮現一絲暖意,墨眸盛滿柔情寵溺,朝着安歌鋪天蓋地而來,這樣的你我如何舍得放手?
見他目光灼灼,安歌有些别扭的移開視線,問道,“是不是抓到内鬼了?”
她曾無意間聽到鳳臨與寄奴的對話,應該有人暗中加害才會讓鳳墨離提前發作。
鳳墨離唇角上揚,似笑非笑道,“太聰明可不是什麽好事。”
安歌勾唇,語氣譏諷道,“這年頭,太蠢的人死的早。”
聽着她别有深意的話,鳳墨離皺眉,正要問話,又聽見安歌涼涼的說道。
“隻怕沒問出什麽消息吧?”
安歌順勢已經依着桌邊坐下,還十分體貼地沖鳳墨離道,“坐。”
仰着頭與他說話,實在太累了!
見她一副神色懶懶的模樣,鳳墨離有些無奈,但卻依着她的話坐下了。
安歌一邊解披風,一邊道,“我猜,那人是你的暗衛?”
稍不注意又扯到右肩,惹得她暗暗皺眉。
“嗯。”
見狀鳳墨離一邊回答一邊湊近了些幫她解披風的結。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側臉,惹得她有些癢癢的,安歌暗自屏住呼吸。
鳳墨離将披風放到一側,說道:“你就不能服個軟?”
明明他就在旁邊,明明肩膀的傷痛得要命,可她倒好,偏要自己折騰自己!
安歌默默暗自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是誰非要讓她披這玩意兒的……
“沒探出消息……你這暗衛可真夠忠心的啊!”
想起剛才說的正事,安歌唇角笑意漸濃,若細細觀察卻能看清這笑容裏藏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殺意。
“真要知道?”鳳墨離問道。
安歌睨了他一眼,陰恻恻的說道,“不是他,我能被你咬一口?”
“說說,什麽來頭?”
她可是很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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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出了點小意外,今天發的有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