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睜開眼睛,撞進視野的便是棋盤格花紋的帳幔,墜着的流蘇輕輕搖動,身上蓋着的薄錦上繡着繁複華美的花紋,柔軟如水色蕩漾鋪開,屋子裏時不時飄來一陣淡淡的冷香。
這不是她的屋子!這是她的第一反應,眼裏滑過一絲迷惑。
不是将軍府這裏是哪裏?
昏迷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最後定格在鳳墨離清貴絕美的臉上……
正思索着問題的安歌絲毫沒有察覺到,屋子裏并不是隻有她一人。
“醒了?”一道低沉富有磁性聲音響起。
安歌一怔,偏頭望過去,隻見鳳墨離随意的靠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那姿态說不出的慵懶,淺淺的光亮從他的後面照過來形成淡淡的光暈。
他起身慢條斯理地朝她走來,衣袂随着動作微微晃動,這一刻他就仿佛從天而降的神袛,流露出與身俱來的尊貴,神聖的不可攀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神志不清,披頭散發的看不清容貌,如今他風光月霁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強烈的對比讓安歌有些心神恍惚。
“看夠了?”
在安歌呆滞之時,鳳墨離已在床前站定,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如何?”那模樣擺明了在調侃她。
安歌被這麽一問,随即回過神來,絲毫沒有羞澀的回道:“嗯,還挺好看的。”
話是這麽說,可心裏卻在鄙視自己,又不是沒見過帥哥,竟然看呆了,太丢人了!
鳳墨離有些訝然的挑眉,眼眸裏浮現一絲興味,語氣卻淡然的多:“多謝誇獎,你也不差。”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着面誇他容貌,這種感覺倒也不差。
“……”臉皮厚不過他!
安歌無奈的抿了抿嘴,“我昏迷了多久?”
她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隻是手臂被纏的嚴嚴實實,看上去很是臃腫。
“現在酉時剛過。”鳳墨離沒有直接告訴她,反而報出了當前的時辰。
安歌也不打算跟他計較,垂眸暗自思忖,她遇襲的時候大概是申時一刻,她已經昏迷了快兩個時辰了?
她這麽久沒有回去,茯苓肯定心急如焚,現下隻怕雲靖遠也知道了她失蹤的消息,想到自己有可能又要被雲靖遠“禁足”,安歌頓覺肩頭的傷更痛了。
鳳墨離看着安歌臉上浮現的各種情緒,唇角不自覺的噙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甚至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那黑衣人呢?”想起之前一心想要自己命的男人,安歌蹙眉問道。
“死了。”
鳳墨離倒是很配合的回答。
“死了?”
安歌眉頭緊鎖,死了也罷,她也不指望能從他嘴裏套出什麽信息。
此時她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爲何把我帶到這兒?”
“不然去哪兒?”
感覺到鳳墨離明知故問,安歌隻覺太陽穴一跳,壓制住心底的呲呲冒出的憤怒小火苗,問道:“過了那條巷子就是将軍府後門,你爲何大費周章把我帶到定遠王府?”
“我本就是要回府的。”
聽着鳳墨離理所當然的回答,安歌深深吸了口氣,嗨呀,真是好氣啊!
他本就是要回府,隻是她半路跑出來求救,他不過一時順手好心的将她帶回府?他是這個意思嗎?
默默在心裏翻譯了一遍鳳墨離的話,安歌隻覺心中的小火苗越來越猖獗了!好想撓死他!
“那麻煩你通知一下将軍府的人,在王府打擾了世子我于心不安。”
安歌察覺到自己面對鳳墨離的時候情緒有些不穩,沉默了片刻,換上冷靜的口吻說道。
說完感覺到身體躺得有些僵,她稍稍動了動身體,右肩傳來一陣劇痛。
聽到她倒吸一口涼氣,鳳墨離淡淡的說道:“老實點,别亂動。”
“手……”
安歌聽着他不鹹不淡的話,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她也不想亂動啊,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傷,左手的傷雖沒右肩那麽嚴重,可也劃破了幾道傷口,而且不知道是誰包紮的竟然将她的手臂裹成了粽子!
可是她左手麻了!想要挪動一下身體卻牽扯到了右肩……
突然間身上一涼,錦被已經被人掀開。
安歌猛地睜開眼睛,隻見鳳墨離正俯身握住她的左手,她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經捏住她的手輕輕按壓起來。
他的手帶着絲絲冰涼,力道适中,甚是舒服。
安歌有些吃驚,“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句話瞬間蹦進安歌的腦海,想到先前他發狂咬了自己一口,她有些警惕的想要縮回手。
“别動。”
鳳墨離第一時刻洞悉了安歌心思,将手收了回來。
“多謝。”安歌輕聲說道。
她向來有有恩必報,人家幫了她,道聲謝也是應該,隻是她有些不解,這人不是傳聞不近女色麽?
鳳墨離盯着她精緻的臉頰,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之前幫過我。”
“我可不是自願的。”安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隻要想起自己莫名被咬了一口,她就陣陣冒火。
鳳墨離聞言輕笑道,“也許是天意。”
語氣微頓,神情認真像是在思考什麽,繼續說道,“嗯,味道不錯。”
他的聲音有點低啞,卻帶着難以名狀的蠱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如同醇香的陳酒滑過喉頭,回味無窮。
“鳳墨離!”
安歌咬牙切齒的喚道,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見安歌真的有些動怒,鳳墨離收起玩笑之色,正色的看着她,問道:“雲安歌,你爲何答應賜婚?”
視線相對,安歌讀出了他眼神裏的認真與疑惑。
“皇恩浩蕩,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如何推辭?”她輕輕一笑,如暗夜盛開的曼陀羅,美得讓人心驚。
“實話?”
見安歌不肯正面回答,鳳墨離也不惱,沉聲道:“你好好休息吧,将軍府的人也快到了。”
說着便幫她蓋上褪到腰間的錦被。
在安歌以爲他會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俯身湊近,緊緊盯着她的雙眼,語氣危險的說道:“雲安歌,既然答應了,就别再想逃走了。”
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怕他的女子,而她,已經成功了引起了他的注意。
兩人距離之近,安歌甚至能清晰地從他的墨眸裏看到自己的模樣,鼻息交纏,淡淡的冷香萦繞在兩人之間,一時間安歌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就在他倆眼神交鋒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臭小子,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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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好受傷,兩天收藏都沒漲,難受到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