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天邊慢慢布滿絢麗的紅霞,白玉橋上早早鋪滿了錦緞,橋柱上立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盞,照亮了半邊湖水。邀月樓更是早早的燈火通明,隐約可見宮人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舞姬腰肢輕擺,樂師指尖勾挑,輕紗曼曼,好不熱鬧。
邀月樓面積之大直逼皇宮内最大的奉天殿,樓内皆以白玉鋪地,琉璃爲盞,牆上挂以彩飾,鑲嵌着寶石的香爐散發着清雅的香氣,升騰而起的香氣混着氤氲的湖水,激起一陣朦胧詩意。
邀月樓風景雖美,可苦了負責安全的禦林軍統領了!這邀月樓樓四面環水,若是混進什麽意圖不軌的刺客,别說帝後、就是那些達官顯貴都有可能一命嗚呼!那簡直就是甕中捉……呸,易如反掌!
這幾日光是安排巡邏戒備,他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他的腦袋可是别在褲腰帶上,若是今日稍有不慎他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除了不時訓斥下屬不能掉以輕心,自己更是寒着臉、瞪着眼盯着來來往往的人,吓得膽小的宮人路過都是哆哆嗦嗦。
酉時一到,不少馬車陸陸續續進了宮門,來來往往不少官員打了個照面,低聲寒暄。
不遠處四匹體型健美的駿馬拉着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歌兒,放心,這次宮宴你就跟在祖父身邊,我看誰敢欺負你!”
安歌聽着雲靖遠第三十八次連語氣都沒有變動的安慰,淡然的點點頭。
一旁的茯苓都忍不住嘴角微抽,從将軍府出來短短半柱香的時間,雲靖遠這句話就重複了三十八遍!真是佩服小姐的不動聲色。
“歌兒,你放心……咳咳,你放心。”
似乎感受到了茯苓的視線,說到一半的雲靖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别扭的轉過頭灌了一口茶。
“祖父,其實……”
“嗯?”雲靖遠頓時兩眼發光,他的歌兒有啥要求他都答應!
“其實,你不用緊張。”
“诶!”他不緊張啊!……英明神武的鎮遠将軍憋屈,他是擔心啊!他多年沒有回京,這麽多天也聽說了些關于雲安歌這些年的事迹,他如何能放心安歌進宮啊!
見狀安歌眼底滑過一絲笑意。
本來這次雲雪音想跟來的,可慕楚楚那種身份壓根沒有資格參加這種級别的宴會,哭鬧到雲靖遠那裏卻被告知雲靖遠早已帶着安歌出門了!估計這個時候正在屋裏紮安歌小人呢……當然安歌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因爲對宮宴她還是挺期待的,畢竟這次能見到活生生的帝王。
“将軍,小姐,到了。”馬車外車夫恭敬的提醒道。
“雲将軍!”雲靖遠一下車便有人上前打招呼。
“嗯。”雲靖遠疏離地沖他點點頭,便轉身候在車旁。
那人忍不住好奇的盯着将軍府馬車,看樣子雲靖遠是在等馬車裏的人啊!忽的,車簾輕動,兩根青蔥玉指捏住簾布邊緣緩緩掀開車簾,露出裏面的人兒,那位圍觀群衆不由屏住呼吸。
“歌兒,當心點。”雲靖遠向着馬車伸出手。
車上緩緩下來的女子身着一襲月華色長裙,裙裾上繡着點點紅梅,僅用寶藍色織錦腰帶束住盈盈一握的楚腰,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帶着羊脂玉镯的皓腕半隐沒在衣袖之間,一雙修長纖細的玉手搭在雲靖遠寬闊的大掌之上,形成視覺的對比,讓人忍不住往她的臉上望去。
待雲靖遠的将她扶下,終于看清她的容貌,更是忍不住驚呼出聲。
玉脂般凝滑的肌膚上峨眉淡掃,朱唇皓齒,如瀑的青絲僅用一支梅花白玉簪挽起,一支嵌着紅寶石的金步搖斜斜插在發髻,襯得容顔清麗絕色多了一絲華貴。
她的淡然的雙眸裏沒有一絲波瀾,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冷傲氣質。嘴角噙着一抹極淡的笑意,可周身疏離淡漠的氣息卻讓人不敢靠近,纖細的背影卻挺拔堅韌如傲霜淩雪的青竹,隐約能在空氣中聞到淡淡的青竹葉的香氣,沁人心脾。
雲靖遠掃了一眼周圍三三兩兩的圍觀人員,有的甚至望呆了直勾勾盯着安歌,臉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一聲,渾身殺氣四溢。
“……”
失神的人忍不住哆嗦一下,匆匆收回視線急忙離去。
開玩笑!堂堂鎮遠将軍殺意磅礴的氣勢哪是他們這種凡人可擋的?!小命要緊!
“歌兒,走。”雲靖遠一個眼神吓退了他眼中意圖不軌的路人,心滿意足的爲安歌當“向導”。
“嗯。”
安歌低調的跟在雲靖遠身後向着邀月樓而去,一路上倒是收獲了不少目光,驚豔有之、嫉妒有之、驚訝有之,更多的卻是意味不明的複雜。
安歌全部選擇漠視,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将耳邊雲靖遠貼心介紹的皇宮路線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