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丫鬟從側堂沖出來,撲通一下跪倒在雲靖遠腳下,不斷磕頭喊冤。
這一聲太過凄厲,也太過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均呆愣在原地。
雲靖遠仍失魂落魄,隻擡頭看了眼面前頭發淩亂的丫鬟,卻沒有動作。
“娘,這是?”雲雪音驚道。
“誰讓你們放這個瘋子出來的?”
慕楚楚看清丫鬟時大驚,眼神慌亂的瞥了眼雲靖遠,發現他沒有發現異常心下稍安,上前一步怒聲叫道,“還不趕緊把她給拖下去!”
随即四位身形健碩的婆子鉗住那丫鬟的四肢想要将她拖下去,奈何她掙紮的厲害,一時竟無從下手。
那丫鬟披頭散發的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一邊張牙舞爪的四處亂踹避開婆子們一邊不停大叫着:
“不,放開我!救命,将軍,小姐死的冤啊!有人要害她啊!将軍!”
“慢着!”
原本沒有動作的雲靖遠聽到她這一句唰的一下轉向她。
他慢慢站起來,雙眼緊盯那丫鬟,沉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小姐死的……唔唔……”
“你這死丫頭又發瘋了!”
那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死死捂住,她瞪圓雙眼看着雲靖遠,手還不甘心似的伸向他。
“放開她!”雲靖遠眉頭緊皺,怒喝道。
雲靖遠是何許人?堂堂鎮遠将軍的名号威懾四方,一怒目都能吓得旁人心肝顫兩下,更别說現在他渾身散發着一股淩厲如刃的氣勢,臉色更是陰沉冰寒。
那四個婆子面面相觑,卻不敢繼續放肆,爲首的婆子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慕楚楚。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把她拖下去?”慕楚楚見此上前,一邊厲聲指揮婆子,一邊擋在雲靖遠身前解釋道,“将軍,你别聽這個丫頭胡說八道,她瘋了,天天嚷着有人要害她!将軍,你别信她……”
那婆子頓時手忙腳亂的忙活起來。
“放肆!”雲靖遠震怒,在軍中他的話就是絕對的命令,誰都不敢違背,可現在自己府中的婆子竟然敢當着他的面抓人,簡直豈有此理!
雲靖遠身後跟來的副将早就橫眉豎眼了,大步上前準備攔下那丫鬟,可婆子大叫不讓。
兩方正争執不下時,不知從何處幽幽的傳來一句:“shit!吵死了,都給我閉嘴!”
雖然聲音輕淺無力,但雲靖遠卻第一時間聽見了,那道聲音如平地一聲雷在他心中炸開,擡手阻止了,“噤聲!”
原本還在吵鬧的丫鬟婆子與慕楚楚母女都安靜下來,不明所以的盯着雲靖遠。
“什麽人?”
雲靖遠環顧四周,面色陰寒,是什麽人膽敢在今日來府上搗亂讓他的歌兒不得安生?
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面面相觑,哪裏有人?
“你們可聽見什麽聲音?”雲靖遠半信半疑的問道。
“沒有!”包括大同在内的将士們均一緻搖頭,他們什麽都沒聽見啊!
“真的沒有?”
“沒有!”
大同撓了撓腦袋,盯着雲靖遠的臉滿是疑惑,将軍不會是傷心過度出現幻覺了吧?
雲靖遠仍不相信,眼睛不斷掃視着周圍,視線從廳堂衆人身上一一滑過。
等了許久,突然從棺木裏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
頓時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鬼、鬼……”有一小厮面色慘白的指向廳堂正中間。
衆人順着他的手指将目光投向廳堂正中的那口楠木棺材上,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詐屍啦——”
不知誰大叫了一聲,原本就陰森的靈堂就顯得詭異無比,隻覺一股寒意順着脊梁骨爬遍全身。
那口上好的楠木棺材的邊緣攀附着一隻指如蔥削的玉手,若是平時肯定會被贊真是一雙美手,可此時卻隻能讓衆人面色泛白,雙腿發抖。
“閉嘴!”
作爲一代名将雲靖遠并不相信有詐屍之說,像他這種手上沾滿鮮血的人若真的信仰鬼神之說隻怕早就被自己折磨瘋了!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将軍府搗亂!
“什麽人敢在将軍府裝神弄鬼?給老夫滾出來!”
雲靖遠臉色十分難看,他的寶貝外孫女沒了,竟然還有賊人膽大包天藏進了棺材裏,簡直是不知死活!
他拔出腰間佩劍警惕的逼近棺材,跟他一起回來的幾名将士也分散開呈網狀包圍過來。
“将軍小心!”副将跟在他身後低聲提醒。
氣氛緊繃得一觸即發的時候,那棺材裏緩緩坐起一名少女,她機械的轉向衆人,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歌兒!”雲靖遠呆立在原地,眼神裏閃過一絲深思,歌兒明明已經斷氣,如今怎會?
站在最前方的小厮被吓得屁滾尿流,“鬼、鬼啊……”
“啊!詐屍!是真的詐屍!”
“啊,鬼啊!”那富态婦人更是嗷的一嗓子吓暈過去。
衆人忙不疊的往外逃去,慌亂中,雲雪音似乎看見那少女沖着自己笑了笑,她再不複之前的柔美娴靜,面容扭曲的扯着慕楚楚的衣袖,顫抖道:“娘,她,雲安、歌……”
話還未說完,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音兒!”
慕楚楚手忙腳亂的扶住女兒,又忍不住望着棺材中的少女,面色慘白。
怎麽會這樣?她到底是什麽人,不對,她到底是人是鬼?
“都給我站住!噤聲!”
雲靖遠看着面前暈的暈逃的逃的慌亂場景怒吼一聲,所有人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安歌嘴角抽了抽,她有這麽吓人麽?不過就是沖他們表示友好一笑啊!
靠,她不是被人射了一槍麽?可怎麽是後腦勺疼?
安歌正揉着腦袋,耳邊飄來一句激動萬分的聲音。
“歌兒,真的是你嗎?”
安歌微怔,這是在喊她麽?
還未來得及思考,雲靖遠已經沖到了她的身邊,“歌兒,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告訴祖父!”
“……”安歌懵,祖父?
她擡眼環顧四周,奠、白布、棺材!……不對,她這是在靈堂?而她正躺在棺材裏,她這是死了?
眨了眨眼,可面前這堆古裝打扮的人是幾個意思?難道是密雲那家夥整她把她搬到了橫店?淡淡的血腥味逃不過安歌的鼻子,她确定是眼前這人是真吐了血而不是用了血漿,這聲稱她祖父的演員也太敬業了點吧?
雲靖遠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已然神遊天外的模樣,急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抓疼我了。”
“啊?”
雲靖遠茫然,在安歌眼神示意下發現自己正死死的捏着她的胳膊,唰的一下放開,讪笑道,“歌兒,祖父不是故意的,還有哪裏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