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鍾,挂着黃海00001的老款奧迪A6L,已經來到了山頂别墅之外。
但此時,山頂别墅的雲霧陣已經開始初顯威力,莽莽蒼蒼的雪片子中,伴随着迷幻似海般的雲霧缭繞,簡直讓人仿若來到了人間仙境。
“這,這,這……陶主任,咱們黃海今天應該沒霧吧?可這裏……這車子開不進去啊。”
一号車的司機的小張簡直無語。
饒是他是在青藏線上有過八年駕齡、技術絕對過硬的老司機,但面對這種情況……他還能說什麽呢?
陶大秘也有些無語。
這位小爺,果然不能以常理來論之啊……
忙撥通了周離的電話。
不出片刻,眼前的雲霧驟然被分開,原先的道路清晰的顯現出來。
陶大秘和小張相視一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
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麽?
周離上了一号車,陶大秘忙解釋道:
“周先生,今天....恐怕得事急從權了。老闆剛剛打過來電話,那邊專家組的意見,好像是要截肢……咱們先去吃個工作餐,直接去第一療養院吧。回頭,李書記親自給您補上這頓飯。”
周離淡淡一笑。
他幫李書記,可不是爲了這頓飯。
更不要提,俞北瑤和丘涵青她們還在等着他吃飯呢。
李書記固然身份尊貴,但在周離眼裏,卻不過隻是位和藹的長輩。
與李書記吃飯,又豈能與俞北瑤吃飯更重要?
“陶哥,工作餐免了。咱們直接去正地兒吧。我晚上還有點别的事情。”
周離這話說的雖是雲淡風輕,但強大的自信,卻是顯露無疑。
陶大秘和小張登時無言。
這位小爺,還真是……
很快,車子來到了距離仙關不遠的第一療養院。
在很大程度上,仙關别墅區,其實也可以算作是第一療養院的範疇之内。
畢竟都是服務,一切自然都是以爲領導們服務好爲主。
第一療養院的架構格局,跟仙關别墅區基本相似,硬件方面絕對是無可挑刺的。
而且規劃更加規整,尤其是醫療陪護方面,絕對是國内領先水平。
來到這邊的特護别墅前,陶大秘也将事情對周離解釋的更加清楚。
李書記這位老領導,此時之所以會選擇來黃海治療,主要是因爲鍾苗苗的父親、鍾遠博爲代表的日國骨科專家小組,正巧因爲一個學術研究,來到了黃海。
李書記便想趁着這個機會,看看老領導的老寒腿,到底還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畢竟,鍾遠博這個骨科小組,已經是當今世界上最頂級的水平。
甚至,遠遠超過了美國和德國的幾個頂級實驗室。
周離剛剛下了車,李書記已經親自迎出來,低聲對周離道:“小周,這次伯伯麻煩你過來,也是有些急了。日國專家組還在跟咱們華國專家組進行着激烈的争論,你先看看老領導的病情,看有沒有辦法。”
李書記明顯蒼老了一些,眼睛都有不少血絲。
看的出,爲這事兒,他可沒少操心。
周離一笑:“李伯伯,小周必盡力而爲。”
“嗯。”
李書記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重重拍了拍周離的肩膀。
來到一樓主卧的寬大病房,老人已經睡過去,旁邊,十幾個華國和日國專家,正在低聲做着讨論。
周離也看到了鍾苗苗的父親、鍾遠博。
兩人之前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鍾苗苗的輪廓,與他的父親有五六分相似。
加之,鍾遠博也是這群人中最年輕的,想認出來,根本不用費力氣。
李書記帶着周離過來,一衆專家紛紛跟李書記打着招呼,李書記沉穩點頭回應。
但周離,實在是太年輕了,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這一衆專家們都以爲這是李書記的晚輩,想過來拜見老領導,自然沒有人理會周離。
來到病床前,李書記又拍了拍周離的肩膀:“小周。”
話雖不多,但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此時,外面專家組已經開始在計算什麽時候上麻藥,準備開始實施截肢手術了。
老人的幾個子女也都是滿臉愁容,幾個女性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
在華國的傳承裏,一直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但凡是能有選擇,誰又會選擇截肢呢?
可……
連世界最頂級的骨科專家鍾遠博都已經對老人家的雙腿判了死刑,他們又該怎麽辦?
他們又能怎麽辦呢?
李書記這時走到一個正不斷的掐着自己頭皮,非常魁梧,卻說不出憔悴的中年人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建國,這事兒……都怪我。但凡我能早些請鍾醫生他們過來……”
這位叫建國的中年人無力的搖了搖頭,深深歎息一聲,重重握了握李書記的大手:“遠山。這事情又怎能怪你?要怪,還是怪我對老人家關心不夠啊!我……”
他還想說些什麽,沉穩的眼睛裏淚光卻都閃出來。
周離這時已經來到了病床前,正準備掀開老人家的被子,看看他的腿。
“嗳?”
“你幹什麽?”
旁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華國專家眼尖,忙快步上前來,擋在了周離面前:“老首長馬上就要進行手術,腿部可不能再着涼了!你可别亂來!”
周離眉頭登時一皺。
這專家的語氣,讓人聽着就不爽。
就好像,誰都欠他八百六十萬一樣。
片刻,周離道:“我也算是醫生吧。過來看看老人家的病情。”
“你?”
“你是醫生?”
這專家不由冷嗤一聲:“小夥子,你才多大?有這個當醫生的想法倒是不錯,可醫學之道,講究的是積累,是經驗,是鑽研。藍老的病情不容樂觀,你可别在這裏添亂了。”
“怎麽回事?”
這專家本來被日國專家組鍾遠博這邊壓過了一頭,就非常的不爽。
此時,好不容易找到了周離這麽個宣洩口,聲音自然就大了些。
卻也吸引住了周圍衆人的注意力。
看一衆專家、包括藍建國、李書記都朝這邊看過來。
這專家忙道:“藍省長,李書記,你們看,這小夥子說他是醫生,非要過來查看藍老的病情。可藍老馬上就要手術,這腿腳怎還能見風寒?”
“小夥子,這裏可不是你能添亂的地方!沒看到大家都已經忙昏頭了嗎?”
“真是的!這是誰家的小孩,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這麽分不清輕重?”
“……”
鍾遠博眉頭也皺起來。
這小夥子,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啊。
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場合。
不過,他怎麽感覺這小夥子有點面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
但周離卻并未理會這幫專家,目光落到了藍建國身上。
他可是說,這人這麽面熟呢。
竟然是此時海東省府的一号……
藍家。
在海東,包括整個華夏,可是……也怪不得,依照黃惟民的能量,在李書記面前,也得甘拜下風呢。
“哎喲,小夥子,還有半小時就要手術了,這裏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快出去吧。”
這邊,李書記眉頭也微微皺起來。
他忽然發現……他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周離的确有手段,是不可能多得的人中龍鳳,可這事情,畢竟事關重大……
關鍵是,周離實在太年輕了啊.....
但李書記也想看看,在這般狀态,周離要怎麽應對。
藍建國也有些皺眉頭。
他的眼睛,是何等好使?
剛才,他已經看到,這少年正是李書記帶過來。
‘按照遠山的性子,他不會這麽貿然啊。尤其又是這種時候……’
看着周圍一衆華國專家還在喋喋不休,一衆日國專家也在抱着看笑話的姿态,周離不由冷冷一笑。
剛開始,他隻是想過來查看下藍老的病情,偷偷給藍老治好、直接走人的。
畢竟,俞北瑤她們還在等着他吃晚飯呢。
但此時,身邊這幫人簡直像是呱燥的烏鴉一般,将他離火仙尊當成了出氣筒、墊腳石,沒了完的數落。
他離火仙尊怎可能會慣着他們的鳥脾氣?
“你叫什麽?”
“學醫幾年了?”
周離冷眼看向最開始挑事兒的這個華國專家。
“嘿。”
這華國專家登時被逗樂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他怕是都要笑出聲來。
這個毛頭小子,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小夥子,老夫吳勤修。區區不才,十八歲從醫,至今已有四十四載。你有何指教?”
身爲國字号專家、中北海保健組成員、兩院院士、海東骨科的頭号帶頭人,吳勤修今日被日國專家組壓下了風頭,甚至~~,被噴正是因爲他們華國專家組方面的優柔寡斷,讓藍老喪失了最佳的手術時機,不得已隻能截肢保命。
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饒是他也看到了周離是李書記帶進來,但此時,他哪裏還會顧得上這麽多?
李書記縱然位高權重,但他吳勤修也絕不差!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他吳勤修的尊崇程度,比李書記還要更甚。
畢竟,他是正兒八經的國字号,而李書記隻能算是一方大員。
周圍一衆華國專家們也明白,吳勤修這是要發飙、要跟眼前這個少年杠上了。
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肯定會掉份兒,有失身份。
但今天大家都火大,誰還會計較這些呢?
旁邊,一衆日國專家們則是也樂得看這笑話。
他們日國人,最喜歡看的就是華國人這種‘窩裏鬥’。
鍾遠博眉頭也緊緊皺起來。
這年輕人,怎麽就這麽不知好歹呢?
鋒芒太甚。
這顯然非做人之道啊……
“呵呵。”
周離這時淡淡一笑。
顯然,他根本就沒把這位吳專家、吳顧問、吳院士放在眼裏。
“嘿。小夥子,你笑什麽?”
周離這笑雖不是冷笑,但其中的輕蔑之意,根本就沒有掩飾。
這深深的刺痛了吳勤修的自尊心。
他今天,必須得好好教育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毛孩子!
“我笑你------”
周離頓了一下,笑着看向了吳勤修的眼睛:“我笑你-----,學了一輩子醫,卻都學到狗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