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長月與樓漠白的聯手,竟然顯得格外的默契,不過血魔到底成名已久,所以即使宮長月與樓漠白默契配合,也隻是勉強與血魔持平而已,血魔依然看起來遊刃有餘。
所以,血魔看到慕青夜竟然違背自己的命令,不去追那逃跑的兩個人,而是到自己這裏來搗亂的時候,還有餘力兇神惡煞地瞪了慕青夜一眼:“誰讓你過來的,滾!”
“前輩!”慕青夜一邊喊着,目光一邊遊移着,最後瞥了一臉肅然表情專心對戰的宮長月一眼,不知道爲何,心裏突然一動。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本來應該是對準宮長月和那男子的劍尖,竟然拐了個方向,在血魔對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刺進了他的肩膀!
“慕青夜!”血魔的反應雖然很快,可慕青夜的劍尖還是沒入肉中,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已經幾十年沒有受過傷了,此番被慕青夜偷襲,自然震怒不已。
他竟然隻用一隻手便擋住了宮長月與樓漠白齊心協力的功力,而騰出了一隻手,轉而狠狠打在了慕青夜的胸膛之上。
慕青夜不過隻是宗師境界,哪裏是血魔的對手,當即吐出一口烏血,然後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在茶肆的一張桌子上,桌子碎裂,而他則倒在了那裏,生死不明。
而血魔對于自己身上的傷口,用剛剛騰出來的那隻手,在幾個穴位上點下,很快便止住了血。
等他再擡起臉的時候,眼露兇光,好似恐怖的惡魔,他嘶啞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你們全部都要死!”
宮長月瞳孔一縮,知道這血魔,定是絲毫不會留手了!
血魔先是借機分開了宮長月與樓漠白,将樓漠白一步一步逼到旁邊的時候,頓時将矛頭對準宮長月,滿臉猙獰地喝道:“将珑玉給老夫交出來!”
此時,隻見血魔雙掌擡起,黑色夾雜着血絲的霧氣在他雙手聚集,他雙手合十,一個“卍”字出現在他的手前,隻不過和佛家充滿神聖的符号不同,這個“卍”字,完全被邪惡的黑色所沾染,看起來教人心驚!
“大梵天掌!”血魔雙眼都被血色所充斥,他抓準這個機會,朝着宮長月的方向猛然轟出這一掌!
宮長月的暴雨梨花頓時在雙手間綻放,她所有的神經驟然緊繃,然後操縱着暴雨梨花,想要擋住血魔這全力的一掌。
可是當宮長月的暴雨梨花接觸到那逐漸旋轉着變大的黑色“卍”字的時候,鑄造至寶寒鐵沉銀打造的暴雨梨花,号稱無堅不摧,卻在接觸到這一掌的時候,猶如雪花見到強烈陽光一般慢慢消散!
宮長月并未着急将暴雨梨花收回來,因爲她能夠感覺,那一掌的威力,正在慢慢消耗。
盡管如此,就算暴雨梨花完全被消融了,那一掌也還有留有餘威,宮長月始終都要受傷!
一旁的樓漠白被血魔分心操縱着的劍糾纏地很是不耐煩,當他看到宮長月身處危境的時候,眉頭緊緊皺起,心好似提在嗓子眼兒了一般!
他猛然收手,被血魔操縱的劍頓時鑽了空子刺進他的肩膀,樓漠白卻趁着這個機會抓住了劍,然後用力一掌,長劍斷成兩截,而血魔也失去了對這把劍的控制。
“小子你!”原本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宮長月身上的血魔頓時回過頭。
樓漠白擡起滿是鮮血的雙手朝着血魔拍出一掌,然後迅速地飛身到宮長月身邊。
此時,宮長月的暴雨梨花也徹底在那一掌的威力下消融,而那個淡了不少的“卍”字剛好到了宮長月的面前!
樓漠白想都未想,撐着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迎上了那一掌。
就在“卍”字快要撞上樓漠白的身體時,一隻素白的手落在了樓漠白的肩膀上,看起來纖細漂亮的白皙的手指,卻擁有着驚人的力量!
“我不需要你爲我擋!”宮長月震怒的眼神對上樓漠白愕然的眼睛。
她讨厭被人保護的感覺!
宮長月一把拉開了樓漠白,然後另一隻手運轉内力,轟然對上!
“砰!”
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猶如炸彈般爆開,一股無形的力量波朝着四周擴散開來,頓時席卷成一片飛沙走石!
宮長月素白漂亮的手上憑空裂開一條條細細的傷口,開始滲透出殷紅的血液,而她當時擡起的右手的袖子,也寸寸碎裂。
宮長月隻覺得胸口一疼,便吐出一口血來。
她整個人隻覺得眼前發黑,身體也随之失去内力的支撐,猛然從半空中向下墜去——
樓漠白想起剛才宮長月拉開自己的那一幕,隻覺得滿嘴苦澀。
你還真是……要強得緊……
他也說不出來自己現在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隻來得及飛身過去,将宮長月癱軟的身子攬入懷中,然後一同向地面落去。
此時,他擡起頭,發現血魔也受到了宮長月剛才轟然拍出的一掌,與他的大梵天掌相撞的餘波的沖擊,體内内力翻湧不已,更是被那飛沙走石弄得灰頭土臉。
樓漠白心思一轉,知道自己與宮長月都不是這血魔的對手,在一落到地面,便立刻抱着已經昏迷的宮長月扭身而出,朝着流沁與明敏的方向而去。
慕青夜此次帶出來的人都是神醫谷的精英,自然不是流沁和明敏随随便便就能夠解決的,兩個與一群人對峙了半天,也不過堪堪解決兩三個人而已,而剩下的,最起碼還有二十個!
樓漠白知道這兩個都是宮長月的忠心屬下,她們若是死了,宮長月肯定會介懷。
便在經過她們這裏的時候,出手幫了她們一下。
那一群神醫谷的人,就算是精英,可加起來也比不過身爲大宗師的樓漠白。
樓漠白也沒有下殺手,隻是暫時擊退了他們,經過流沁與明敏身邊的時候,便低聲喝道:“快走!”
流沁明敏低頭看了樓漠白懷中昏迷不醒的宮長月一眼,抿了抿唇,沒有多說,随之跟在了樓漠白的身後。
那群神醫谷的弟子被攔了下來,卻沒有急着去追樓漠白幾人,而是轉而奔向他們谷主的方向,将生死不明的慕青夜給拉了起來。
慕青夜也算是幸運得緊,雖然受了血魔一掌,卻并未死去,隻是受了很重的傷。
而等到血魔回過神來的時候,樓漠白帶着宮長月已經逃出不遠了,他怒喝一聲,也懶得去管神醫谷這些人,起身就追了上去。
樓漠白同流沁明敏跑到一個林子前面,樓漠白便縱身向前,便對身邊的流沁明敏說:“你們速度太慢,他的目标是我們,分開走!”
流沁明敏一愣。
流沁率先開口:“你受了傷,将主子交予我們……”
“不行!”樓漠白斷然拒絕,“那血魔的真正目标是你家主子身上的珑玉,你們武功太低,隻有我帶她走。”
在很多年前,前任魔宗宗主帶着樓漠白去看望這玄冰洞窟中的血魔的時候,就知道血魔中了天下奇毒之首的火毒,需要珑玉療傷。
所以,樓漠白很清楚,雖說自己剛才特意在血魔暴露了自己弑師的事情,爲的就是分掉血魔的注意力,不要完全将目标對準宮長月,但是,血魔爲了自己的命,是不會有心思來管自己的!
一旦分道揚镳,他的目标隻會是宮長月!
“那我們也不要離開主子!”明敏緊皺眉頭說道。
樓漠白絲毫沒有慢下速度,還有餘力轉頭瞟了落了自己半個身子的流沁明敏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們隻會是累贅,我不想還要騰出手去救你們!”
流沁明敏的臉色不約而同地變得十分的難看。
“我知道了。”流沁艱難地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她伸手抓住明敏的手臂,“走!”
明敏瞪大眼睛:“可是……”
“沒有可是了!”流沁已經感受到那股危險氣息的逼近,“他追來了!”
明敏咬咬牙,最後隻能與流沁一起,與樓漠白和已經昏迷的宮長月兩人分開。
而血魔也在一步步逼近。
流沁與明敏與樓漠白一分路之後,樓漠白的速度就猛然提升了一倍,很快再次将距離與血魔拉開!
逃跑過程中,他低下頭去看懷中宮長月蒼白的臉,輕輕地笑了笑:“你還真是倔。”
宮長月雙眸緊閉,未曾聽到樓漠白的話。
“小子,給老夫站住!”血魔的暴喝從樓漠白身後傳來,而且他的氣息,距離樓漠白也越來越近。
樓漠白怎麽可能停下,他體内的真氣飛速運轉,而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過随之到來的,是樓漠白身體的極限——汗水順着他的額頭一點一點流下,樓漠白隻覺得自己的雙腿沉重如鉛。
“喝!”樓漠白完全是靠着一股子毅力前進!
驟然,他的身體一輕,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輕功突破了。
樓漠白心中一震,卻不敢松懈分毫,然後苦笑一聲,繼續向前。
而随之,血魔的身影也出現在距離樓漠白不到五米的地方了!而且這個距離還在慢慢的逼近!
可上天往往就喜歡在你身處絕境的時候開玩笑,樹林的前方豁然一空,竟然出現了一片空地!而這片空地過去,便是萬丈高的懸崖,摔下去便會粉身碎骨的懸崖!
樓漠白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腳下未停,一直沖到懸崖邊上,才停了下來。
血魔看到前方赫然出現這麽一條絕路,臉上也随之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看來老天都在助我!”
他也慢慢停下腳步,然後一步一步朝着樓漠白逼近,最後在一個距離樓漠白與宮長月兩人蠻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時,血魔心中的憤怒莫名褪了下去,他也沒有剛才那麽生氣了,還有心思對樓漠白說話——
“小子,讓那丫頭将珑玉交出來,老夫便留你們一個全屍。”
樓漠白目光瞟了瞟身後的萬丈懸崖,口中的語氣卻沒有一點的慌張,他不緊不慢地說:“哦?隻是留我們一個全屍?不是留我們一命?”
血魔哼了哼:“小子,知足吧,老夫成名以來,殺過無數的人,你們将會成爲在老夫手下死去唯二留下全屍的人。”
樓漠白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懸崖邊上的狂風吹得他的黑發瘋狂地飛舞,而那張完美到無可懈擊的臉,此時更是綻放出了猶如黑色曼陀羅一般,與衆不同的妖異之美。
“那我們,還應該感謝你咯?”樓漠白輕笑。
“當然!”血魔輕蔑,“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樓漠白嗤了一聲,腳步随之後退:“我甯願帶着她從這裏跳下去!”
說着,他轉身便那懸崖下面跳。
“你以爲你能夠跑得掉嗎?”血魔面色陰冷,瘦骨嶙峋的手指對這樓漠白所在的位置一抓!
一股強大的吸力驟然控制住了樓漠白的身體,樓漠白神色一凜,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血魔的方向而去!
他當即放出内力與血魔對抗,可随着血魔内力地加大,他的反抗沒有起絲毫作用。
眼看這樓漠白與宮長月二人就要落入血魔的手中,原本已經昏迷在樓漠白懷中的宮長月猛然睜開眼睛!
她的雙眼沒有絲毫焦距,茫然好似浩瀚的星空!而在這星空之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幽藍色的光芒,美麗而耀眼!
宮長月猛然直起身子,朝着血魔伸出手,一塊白色的玉從她袖間飛出——
“珑玉!”血魔神色一喜,伸手就想要去抓那珑玉。
可是就在珑玉剛剛飛到他手邊的時候,轟然炸開,白色的光芒将血魔包裹着,狠狠撞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血魔有心反擊,可也隻是看看護住了心脈,他整個人倒飛出去,整整撞到了三棵高聳入雲的樹木!最後墜落在地,朝旁邊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這是他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此前就算是在括蒼山之巅,受的傷也沒有現在這般重!
血魔一口一口地吐血,充滿恨意的目光看向樓漠白和宮長月的方向,雞爪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指狠狠朝着兩人伸來——
宮長月似乎已經恢複了意識,整個人卻又透着一股古怪的氣息,她落到地面上,伸手抓住樓漠白滿是血污的寶藍色錦袍的袖子,然後拉着他,走到那懸崖旁邊,縱身一跳。
玄色的衣裳與寶藍色的衣裾糾纏着,飛舞着,最後落入那層層白雲之中,消失了蹤迹。
而留在上面的血魔并沒有看到,在剛才珑玉撞擊在他身上,猛然炸裂之後造成的白色煙塵中,有一道幽藍色的光芒從這煙塵中猛然竄出,然後朝着那懸崖下面飛去,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了宮長月下墜的身影,尋得了她的眉間,靈活地鑽了進去。
樓漠白将宮長月緊緊抱在懷中,雖不知道她剛才爲何爲拉着自己跳下來,但現在已經掉下來了,他唯一的一個反應,便是将宮長月護住。
因此,他也沒有看到那道幽藍色的光芒,在層層疊疊的雲霧中一閃,然後沒入宮長月的眉間,而宮長月沒有一點焦距,覆蓋着一層淡藍色光芒的迷蒙雙眸,也随之緊閉,整個人頓時完全靠在了樓漠白身上。
兩人不停地下墜下墜,最後撲通墜入一條奔騰流動的河中。
留在懸崖上面的血魔并未急着離開,雖說他親眼看到那宮長月與樓漠白跳下了懸崖,可是他也沒有因此死心。
他留在原地,先是盤腿在原地打坐,自我療傷了好一會兒。
在這個過程中,他雖說是閉着眼睛,可卻一直在關注着周圍,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動他。
他原本以爲那兩人跳下去隻是權宜之計,實際上兩人是在懸崖下面吊着,就是想在他離開之後,就可以重新爬上來,他便一直在這裏等着。
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感覺到那兩個人的氣息重新出現。
血魔感覺到身體好多了,才撐着每一處都疼痛不已的身體,朝着懸崖便走來,然後蹲下身,細細察看,
懸崖下面是真的已經沒有了那兩個人的身影。
“莫非是真的跳下去了?”血魔皺眉。
他的體内突然又是一陣翻湧,他猛然咳出聲,點點鮮血噴灑在他的衣領之上。
“哼,就算你們是死了,老夫也不會放過你們!”血魔雙目陰鸷,好似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