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百裏

宮長月一行人雖說坐的是馬車,但這種由四匹赤兔胭脂馬拉的馬車實在是當世罕見,論速度說來,就算是好馬良駒,也比不上宮長月馬車的速度。

經過一整天的趕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百裏城。

宮長月雖然有喜歡在各個地方買宅子的習慣,但這百裏城她還真的沒有來過,自然也就沒有她名下的宅子,加上此時天色已晚,宮長月便拍闆決定住客棧。

流沁駕着車,挑了一家城中最大的客棧門口停下。

站在門口的小厮見到這麽一輛豪華到令人咋舌的馬車駛來,眼睛頓時一亮,馬車才剛剛停穩,就即刻沖了上來,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流沁面無表情地從馬車上跳下來,落到這小厮的前面,開口說道:“你們這店可有單獨的小院?”

在墨國,像是這種大客棧,後面一般都有單獨的小院,專門給那些喜歡清靜不喜被人打擾的客人準備的。

“有的,有的!”小厮連忙點點頭。

“一個院子幾間房?”

“有三間房的院子,也有五間房的,客人您要哪種啊?”小厮臉上谄媚笑容不改。

流沁說:“那就五間房吧。”算來剛剛好。

“哎!好叻!”小厮應了一聲,“客人你們還需要吃飯嗎?本店有各種特色菜,大廚手藝一流,要不要嘗點兒?”

“擺一桌吧。”馬車裏面傳來宮長月的身影。

很快,坐在馬車裏的幾人,就走了出來。一行人,無一不是俊男美女,看得這小厮眼睛發直,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不過現在天色黑了,街上早已經沒什麽人了,宮長月一行人的出現,也就沒有引起什麽騷動。

“你可聽見了?”流沁看到這小厮望着自家主子,眼睛發直,不由得沉下臉,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寒氣,“我家主子叫你擺一桌飯菜!”

小厮這才回過神來,連聲應道:“哎……哎!聽見了聽見了!”

他對着流沁賠笑不已,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爲有些失态,連忙在心底警告了自己,便準備伸手去拉這馬車。

流沁看着這小厮的動作,并未動身,也算是準備給他一個教訓。

小厮之前還在驚歎這般豪華的馬車乃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馬兒更是神駿不已,那光滑柔順的毛發在這黑夜中好似能夠發出光一般!真真太漂亮了!

按照他的眼力,當然認不出來這馬兒乃是聲名赫赫的赤兔胭脂馬,更不知道,這幾匹赤兔胭脂馬就算是被用來拉馬車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

果不其然,小厮的手剛剛伸上去,最靠近小厮的那匹赤兔胭脂馬就打了個響鼻,馬蹄子動了動,差點兒沒一腳踹到小厮的身上去!

小厮被吓得不行,隻覺得這馬兒的響鼻聲好似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開,腳下連連後退,然後雙腿一個發軟,便直接坐到地上去了,看着赤兔胭脂馬的眼神驚懼不已——

這馬……這馬怎會如何可怕?!

站在一邊的明敏看到這小厮的狼狽樣兒,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匹鬧出響動的赤兔胭脂馬,讓這馬兒安靜下來,才轉過頭對那根本爬都爬不起來的小厮說道:“這馬車還是我來拉吧,你給我指條路就行!”

小厮剛剛受了驚吓,哪裏靠近這馬,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姑娘您就往那邊走,看到一個轉角進去就行!”

小厮說話的時候站得遠遠的,對這幾匹馬兒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樣。

明敏看他這般滑稽,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跳上馬車,驅趕着馬兒朝着這小厮說的方向走去。

等到馬車走遠了,這小厮才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不過他也是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

自己身邊還站着好幾位客人呢!

他臉上迅速堆出笑容,湊上前去:“哎對不住了啊幾位客官!小的天生兒就膽小!那馬兒也太神勇了!把小的吓得不行,耽誤了幾位客官,實在是對不住啊對不住!”

“你倒是會說話。”不僅道了歉,還順道拍了個馬屁,那不是會說話是什麽?若不是遇到的人是宮長月而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他哄得笑不攏嘴。說着,流沁睨了這小厮一眼。

小厮嘿嘿笑着,也不答,隻是走到前方,爲宮長月幾人引路:“幾位客官,這邊請吧!”

在這麽大個客棧做小厮做得風生水起的人,天天與各種客人打交道,也算是八面玲珑了。

此時客棧的大廳裏面并不擁擠,隻是稀稀拉拉地坐了大半,倒也還是有那麽兩三個空位。

這小厮眼睛尖得很,一看宮長月幾人氣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所用的布料,更不是普通富貴之家用得起的,便斷定這幾位定是大家子弟,平日養尊處優,對環境的要求肯定非常高。于是他帶着路七拐八拐,将宮長月一行人安置在了二樓一個靠窗,卻又是角落的幽靜處。

這客棧的裝潢倒是蠻稀奇的,這上下兩層,竟然是全開放式,沒有一個包廂。一層與其他酒樓沒什麽不同,不過桌椅這些都要精緻得多。但是二樓就不一樣了,這裏的桌子與桌子間,用水晶珠簾和綠色植物盆栽分隔開來,卻不是完全的封閉,每一桌都有獨特的風景,看起來甚是舒服。

當然,這二樓的桌子,也是要加收費用的。

不過小厮并沒有對宮長月幾人說出來,而是自作主張便安排了,這倒也是他的聰明之處了,看出來宮長月這幾人并不缺錢,如果在那裏多嘴問什麽,也許還會讓他們不耐煩。

小厮安排幾人坐下之後,堆笑着問:“幾位客官有什麽别的要求沒?”

“我要桂花雞!紅燒雞……”最先開口的是宸耀,他的本身乃是狐狸,自然喜歡葷菜,最愛吃的便是雞了,張開數來,竟然樣樣都是以雞爲主的菜!

青晨在一邊聽得不耐煩,大大地翻了個白眼,直接将宸耀的臉推開:“你别聽他的,給我來西湖醋魚、紅燒排骨……”他又數出幾個菜名,最後說了一句,“對了!給我們上一壇子竹葉青!”

青晨這一世尚未恢複記憶前,最喜歡在各個地方遊蕩,而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酒了,每每身上的錢都是花在酒上,簡直就是愛酒成癡。

不過他複活之後的這段時間,宮長月以他要調養身體爲名,絕對禁止他喝酒,導緻他這麽長一段時間,竟然是滴酒未沾!現在好不容易出宮了,自然要好好喝上一番!

當青晨眼睛發亮地望着那小厮的時候,似乎忘記了,宮長月就在他的身邊坐着。

宮長月剛好端起流沁爲她倒好的茶,茶杯還未送到嘴邊,就聽到青晨這要酒的話,想都沒想,直接道:“酒就不必了,你看着上菜便是。”

小厮剛才被宸耀和青晨兩個一連串的菜名說得腦袋發昏,此時聽到宮長月說話,也算是松了口氣,而且他也知道,這一行人中,爲首的顯然是這位氣度尊貴的姑娘!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而宸耀還在他身後揚手喊道:“記得我的雞!”

當那小厮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轉角處的時候,距離宮長月所在的位置最近的那一張桌子,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身影——

“旁邊桌上的,可是當今墨國的攝政王殿下!”

此人說話的時候,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再加上這兩張桌子距離其他桌子都比較遠,所以他的聲音,除了宮長月這幾人,倒沒有旁人聽人。

那些桌上的客人,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寒暄的寒暄,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

宮長月這一桌陡然安靜下來,而宮長月依舊面不改色地喝着茶,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這個人說話一般。

那張桌子旁坐着的男人久久沒有等到宮長月回話,倒也不惱,笑呵呵地站起身來,撩開水晶簾子,走到宮長月的桌子旁,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流沁擡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一開始隻是覺得熟悉,但是稍加思索,她便記起來這個人究竟是在哪裏見過的了——

紅袖招。

沒錯,來的這個人,便是那日與大皇子宮淩峰在一起的——褚夏林。

他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色錦袍,外面卻套了一件格外花哨的金絲纏枝花石榴紅外套,慵懶卻又有一種獨特的味道。他黑色的長發好似緞子一般披散,弧度精美的五官挂着散漫卻又充滿誘惑的笑容。

“好久不見。”褚夏林沖宮長月微微颔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宮長月旁邊的樓漠白陡然看到這麽一個男人的出現,眼睛驟然微眯,身上的氣息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宮長月并未發覺到樓漠白的不同,她略略擡眼看了這褚夏林一眼,随即很是随意地說道:“我不認識你。”

宮長月本來就鮮少去記憶自己見過的人長了什麽模樣,更何況褚夏林與她隻是一面之緣,她自然不認識褚夏林了。

流沁雖說認出來了這個男子,但既然主子都發話說不認識他了,她自然也就裝傻充愣,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褚夏林聽宮長月說不認識自己,卻一點窘迫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得大方燦爛:“哎呀!看來你不記得我啦!那我便再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吧!”他說着,朝着宮長月單膝跪下,以最标準的禮節,對宮長月沉聲道,“文國公嫡長子褚夏林,參見攝政王殿下。”

他微微颔首,燈光投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俊美無雙的弧度,而另一半隐于陰影之中,又充滿了肅然的味道。

上一刻渾身上下還透露着一種散漫輕佻氣息的褚夏林,在這跪下的刹那,身上的氣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短短一瞬,卻是判若兩人。

文國公?宮長月聽到這個名字,來稍稍來了興趣,側過頭去打量跪在地上的褚夏林。

“起來吧。”

“謝攝政王殿下。”褚夏林站起身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重新恢複了之前散漫的感覺,好似剛剛他跪下時臉上肅然的神情,不過隻是旁人的幻覺罷了。

“你既是文國公之子,爲何卻會獨自出現在這百裏城?”宮長月随口問了一句,聽話語好似對褚夏林頗爲關心,但是她的表情,也着實過于漫不經心了。

“夏林素來喜愛遊覽名山大川,此次可也出來遊玩的。”此時褚夏林的表情,就像是一個禮節井然,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似的。雖說他的身份和氣度也擔得起貴公子一說,但是就他貫來的氣度說來,實在是與所謂的風度翩翩不符。

“嗯。”宮長月應了一聲,然後就想起了這褚夏林的父親文國公。

世家貴族……宮長月的心裏泛起淡淡的殺意。

此時,褚夏林未經宮長月的允許,卻非常自然地在一張空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面帶笑容對宮長月說道:“夏林最近經過很多地方,卻都聽到大家在談論殿下您此次對科舉制度的改變呢。”

宮長月聽到他提着這個,微微挑眉:“哦?那你的看法是什麽?”

褚夏林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姿态優雅:“夏林愚鈍,沒什麽好的想法,隻覺得固守舊制,隻會是自取滅亡。”他說着,垂下的眼眸中,凜然的寒光一縱即逝。

宮長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敲着桌面,目光落在褚夏林的身上,卻一直沒有說話。

其實有着褚夏林這般所謂創新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畢竟墨國文人的思想還是非常自由活躍的,也就難免會出一些不願墨守陳規的人。但是褚夏林卻不一樣,他本身是世家貴族的一員,更是堂堂文國公的嫡長子。他說出這樣的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宮長月突然覺得,這褚夏林,似乎蠻順眼的。

“你,就坐在這裏吃飯吧。”宮長月突然說道。

“謝殿下。”褚夏林笑着斂目。

飯菜很快就被送了上來,一桌人安靜地吃完了飯,褚夏林才向宮長月告别回房間去了,而宮長月一行人也在剛才那個小厮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住的小院。

現在時辰也不算早了,衆人都挑了房間,各自回房休息。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當第二天清晨,宮長月等人起床不久,就有人來敲響了小院的門,而站在門外的,赫然是褚夏林。

他此次是來向宮長月告别的,昨夜他剛剛打定了主意,決定回都城去。

宮長月并沒有随意将褚夏林打發走,而是讓他坐下一起喝茶。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說的話聽得一旁的明敏連連皺眉,根本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麽,好似兩人都不在同一個話題似的,她聽了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對流沁打了個招呼,偷偷溜出去了。

但是在褚夏林走後,宮長月卻對剛才的談話非常滿意,因爲她發現,她竟然在這無意間,尋得了一個可用之才。而且這個才,還不是一個的才,而是當世大才!

他就好像是一個天生的演戲高手,人生随意爛漫間,就演繹出一個散漫輕佻的角色,好似一個目空一切的風流公子,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副僞裝的皮囊下,隐藏着的是一個何等聰明睿智的靈魂。

“褚夏林……”此人,堪當重用。

吃過早飯,流沁又趁着這個空檔出去買了點東西,一行人才離開這客棧,繼續上路。一直到晚上到了另一座城池,才停下來休息了一晚。

他們就以這樣的速度,敢了整整四天的路!才終于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洪山縣!

洪山縣并不是一個富裕的地方,卻也說不上有多貧窮,它就是墨國衆多大大小小的縣城中的一個,向來默默無聞,卻因爲這突然出土的煤炭,而引起了宮長月的關注。

到了洪山縣之後,宮長月沒有急着去找這裏的縣令,而是現在縣中逛了一圈。這一圈下來,收獲倒是不小,宮長月很快就在一些地方發現了此洪山縣縣令奏折中所說的可以燃燒的黑色石頭——煤炭。

這些煤炭隻是經過了一些簡單的處理,大概老百姓們隻是覺得這個好用,比薪柴方便多了。

也因爲有這些東西的存在,讓宮長月确信——這個地方,是的确有煤礦的。

隻不過就是不知道,這煤礦産量的大小了,若是大礦,自然是驚喜的,可若是小礦,那宮長月也需要花費時間與精力去尋找新的煤礦。

不過,煤礦的發現到底多少讓宮長月還是有點驚喜的,畢竟這也讓她明白了,墨國并不是資源匮乏,而是還沒有發現罷了。說不定墨國這一片國土就是一個寶庫,盡管現在還有很多東西不爲人所知,但這片土地下,存在着許許多多讓宮長月驚喜的東西。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走了這麽一圈下來,宸耀和青晨早就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玩了,連明敏也在征得宮長月的同意之後,奔向這縣城中各種美食所在的地方了。最後,他們一行人就隻剩下了三個,宮長月一邊站着個流沁,另一邊則是站着樓漠白。

宮長月剛剛決定回客棧去,就看到前面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突然聚集起了一大群人,衆人圍作一團,時不時發出兩聲驚呼,好似看到什麽驚奇得不得了的東西似的,引得更多擁有好奇心的人朝那邊聚集而去。

宮長月和樓漠白都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更不喜歡湊熱鬧,往人堆裏湊了,正準備繞過這群人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人竟然将這并不算寬敞的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他們試圖走了走,竟然完全無法突破這人牆!

“這是發生了何事!”宮長月皺着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流沁走過去去打聽了一下,回來才對宮長月說:“裏面似乎有個小女孩爲了賣身葬師,正在表演武術。”

老百姓們總是喜歡這種新奇而又刺激的東西,更何況表演的還是一個漂亮小姑娘?也難怪會引來這麽一大群人圍在這裏看熱鬧了。

“哎!讓讓,讓讓!”人群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格外嚣張跋扈的聲音。

“劉公子來了!”不知道是哪裏的人這麽尖聲喊了一句,剛剛才擠得水洩不通的人群立刻退了好幾步,足以見得來者的名聲有多麽的可惡了。

宮長月順着人群剛剛讓出來的空隙看去,恰恰看到一個一身青衣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把劍,好似青松一般站得筆直,梳着一個雙環髻,模樣格外清麗漂亮,不過因爲她現在才是十多歲的年齡,眉間還有一股稚氣,卻也不難看出來這個小姑娘以後長大了會是一個何等漂亮的佳人!

此時這個小姑娘怒視着旁邊一個晃着八字步走來,穿着華麗的胖子少爺,對他露出了極爲不忿的表情。

“過去看看。”宮長月突然開口,說罷便朝着那邊走去。

樓漠白和流沁自然隻有擡腳跟上。

似乎衆人都對來的這個“劉公子”非常的恐懼,大家都不大敢站得太近,倒是給了宮長月機會,輕輕松松便站到了人群的最裏面去了。

隻見那表情嚣張十足的胖子少爺沖這小姑娘露出一個痞氣十足的笑容:“嘿!你這樣看着少爺幹嘛!莫不是喜歡上少爺我了!”那副油腔滑調的樣子,着實是令人生厭。

小姑娘顯然生性單純,被那劉公子一句話就說得滿臉憋紅,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那劉公子看到小姑娘怒極不能言的樣子,笑得格外開懷,他鼠目一轉,落在小姑娘身後那裹好的稻草席,和裏面掩蓋着的屍體,以及旁邊豎立着的寫着“賣身葬師”字樣的牌子,雙手一拍,非常高興地說:“哈哈!小美人你這是要……賣身葬師?不如賣給少爺我怎麽樣啊?”

他特意拿出一把扇子,在那裏晃來晃去,一副風流倜傥的樣子。

小姑娘憋了半天,吐出兩字——

“不、賣!”

她拒絕的這兩個字,當即惹火了劉公子身邊那些狗腿子們,紛紛跳起來大罵這小姑娘不識擡舉,什麽少爺看得起你是你榮幸。

“好了好了。”劉公子擺擺手,笑着讓這些狗腿子們閉嘴,再次看向小姑娘的時候倒也沒生氣,而是十分大度似的,以一種老成的語氣問道,“你這不是要賣身葬父嗎?少爺我可有的是錢,你爲何不賣我啊?”

“是賣身葬師!”那小姑娘看着劉公子冷冷反駁道,她随即以一種憤然的态度說,“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劉生!我就算是随便挖個坑把師傅埋了,也不會賣身給你這種惡人的!”

劉公子聽了小姑娘說自己是無惡不作的壞人,不但不生氣,而且還笑得十分燦爛,格外得意地搖搖扇子,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模樣:“想不到少爺還是美名遠播嗎?”

什麽美名?分明是惡名吧!一旁圍觀的老百姓在心裏不屑的唾道。

那劉公子搖着扇子,繼續說:“你既然知道少爺的名字,也就該知道,少爺我的父親,可是這洪山縣鼎鼎有名的劉員外!我家什麽都沒有,就是錢多,你這小美人兒跟了我,那可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那我也不要!”小姑娘斷然否決。

而她這種态度,也博得不少旁觀百姓的贊同。

“小姑娘還挺有骨氣的嘿!”

“是啊!人家還是習武之人呢!”

“不過這劉公子向來什麽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哇,這小姑娘可能要倒黴咯。”

“……”

大家竊竊私語着。

劉公子聽這小姑娘還是拒絕,不怒反笑:“這可就由不得你咯,少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他話音一落,跟在他身後的幾個狗腿子,除了一個穿着麻衣,看起來格外不起眼的憨厚男子依舊站在他身後,其餘的人全部都沖了出去,張牙舞爪地想要将這小姑娘給抓起來。

小姑娘是習過武的,雖然時間不長,但應付這麽幾個空有一副高大的身材,身手卻是十足的三腳貓的狗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她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沒兩下就把這幾個人給放倒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随随便便鬧出人命,所以要不是是把人給踢翻,就是用劍柄敲暈對方。

幾個狗腿子倒了一地,呻吟不已。

旁觀老百姓們看得舒暢不已,恨不得叫一聲好出來,不過因爲有劉公子這一霸存在,沒有一個敢真正發出聲音來。

這劉公子雖然惡名遠揚,但畢竟家中有着家财萬貫,也不屑做什麽搶奪東西的惡棍行爲。可是他身邊這幾個狗腿子就不同了,平時就跟着劉公子在縣裏作威作福,劉公子不在就出來在街上溜達,看到想要的東西就拿,看不慣誰就是一腳上去,你還不敢反抗,這洪山縣的老百姓們,可是深受其害。

這些平日裏仗着有劉公子作靠山就嚣張得不行的狗腿子被一個小姑娘給打倒了,這些老百姓可不是看得大快人心?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劉公子見自己這幾個跟班都倒在地上,這才沉下臉來,對着身後那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高大男子喚了一聲:“阿強!”

“是!公子!”那名爲阿強的男子大步走上前去,步履沉穩,顯然是一個習武之人。

小姑娘看到這個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即刻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态。

不過她自己清楚,自己并不是這個男子的對手。

果不其然,這阿強沖上去才與這小姑娘交手兩三個回合,這小姑娘就不敵,很快敗下陣來。

那劉公子見到小姑娘體力不支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自己卻是滿意地笑了,笑容中還充斥着一種陰狠的味道:“本少爺說過,本少爺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小美人兒你說你早點跟了少爺不是好,也不會受這麽個苦咯!”

那劉公子踱步到小姑娘身邊,手順勢向那阿強一伸:“銀子。”

阿強立刻從随身的錢袋裏摸出一錠銀兩,遞給小姑娘,還一邊笑道:“小姑娘你那牌子上海寫着的隻要二兩呢,少爺我給你二十兩,你是不是賺翻了?”

他說着,蹲下身來将這銀兩放到那雙手撐地,不斷喘着氣的小姑娘眼下。

小姑娘突然就止住了喘息,坐直身子,伸手将那錠二十兩的銀兩抓起來,緊緊握在手中,然後動作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才對了嘛。”那劉公子搖着扇子,笑呵呵地站起身來。

周圍的圍觀百姓們忍不住紛紛歎了口氣——哎,又是一個水靈的小姑娘栽在這惡棍少爺的手中了。

誰知道,這小姑娘手握銀錠,看似好像認命,實際上突然擡腿一腳踹向那劉公子的肚子,劉公子沒有任何武功,穩穩接了這一腳,然後倒飛出足足半米遠,狠狠地摔在地上。

“公子!”阿強驚呼,正準備沖上去扶這劉公子。

劉公子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自己還隐隐作痛的肚子,指着小姑娘:“把她給少爺抓起來!”

阿強領命,不敢怠慢,轉身就沖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大驚,連連後退幾步,手中的銀錠便被她當做暗器投擲了出去。

阿強身子一晃,輕松躲過它。

不過小姑娘也趁着這個機會,抓起了地上的長劍,轉身就準備逃走。

不過小姑娘也不笨,她知道自己遠遠不是這個男子的對手,若是真的逃跑的話,肯定是會被這個男子給抓回來的,與其這樣,還不如……

小姑娘目光一掃,陡然落在人群中,那兩個氣度非凡、衣着低調奢華的人身上,眼睛頓時一亮,腳尖一轉便換了方向,朝着那兩人沖去,直直跪在兩人中的女子身前,擡起眼來的時候,已經淚眼朦胧——

“姐姐救我!”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宮長月和樓漠白了,她跪在那面前的姐姐,也正是宮長月。而流沁太過于平凡,不如這兩人出衆,竟然被這小姑娘給忽略了。

宮長月低頭看着小姑娘,神色未動,目光漠然。

樓漠白悠閑地在一邊看熱鬧,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不過那随之追來的阿強看到這小姑娘居然找了幫手,倒是停下腳步,在不遠處看着這邊的動靜。

劉公子剛剛從地上爬起來,他走到阿強身邊,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愣在這裏幹嘛,還不上去把她給我抓過來!”

他目光一轉,随之落在宮長月身上,也很快就挪不開眼了。

剛剛那小姑娘不過是青澀的花骨朵兒,還要過幾年才能夠看到她真正的風姿,可是站在這裏的這個女人就不是這樣了,不僅漂亮大氣,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度,舉手投足,都是一種無法比拟的尊貴,遠遠不是那個青澀的小姑娘可以相提并論的!

劉公子見了這般絕色,哪裏還顧得上剛剛還垂涎三尺的小姑娘,迅速将目标落在宮長月身上,臉上也随之堆出笑容,擡腳朝着宮長月走去,還對着她極爲有禮的一抱拳:“敢問這位小姐如何稱呼啊……”

他話還沒說完,隐于人群中的流沁就站了出來,擋在了這劉公子的面前,臉上滿是冰冷和殺氣,她擡起手,掌心對着劉公子,毫不客氣地喝道:“離我家主子遠一點!”

劉公子再次被阻擋,心裏頓時煩躁不已,也裝不出什麽大度的風範了,随意地招招手,又喚了一聲“阿強”。

那阿強幾步上前來,便一拳朝着流沁轟去。

這阿強武功倒是不弱,但比起流沁來說,自然是差遠了。兩人都是赤手空拳,那阿強已經是頭冒冷汗,可見流沁的樣子,還是綽綽有餘,一點勉強的意味都沒有。

劉公子看到兩人打得正暢快,便準備乘機繞過流沁,走向宮長月。

誰知道流沁一直都在關注這劉公子的動作,見他準備向主子走去,冷哼一聲,手下當即用力,一掌拍開那阿強,一個翻身落在劉公子身邊,直接便是一腳掃去,左腿狠狠地撞在了劉公子的膝蓋上,劉公子當即發出一聲慘叫,跪倒在地。

他的腳,斷了。

這邊劉公子叫的凄慘不已,這邊宮長月卻沒有絲毫動容,她垂下眸子,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小女孩:“不要擋在我面前,否則,我會殺了你。”

她的話語說得極爲平淡,可是在這小姑娘聽來,生生有一股寒意從自己的骨子裏生出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早已經退到一邊去了。

太可怕了……小姑娘一臉驚懼地望着宮長月的側臉。

“無趣。”宮長月掃了一眼這身前的場景,當即沒了興趣,轉身離去。

那些站在她身後的圍觀群衆哪裏敢擋這等氣勢非凡的女子的路,幾乎還未作思考,這些人就不約而同地往旁邊一站,爲宮長月在這攘攘人群中,生生空出一條路來。

宮長月穿過人群離去。

樓漠白倒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淡笑着對流沁說了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話:“他既然垂涎了你家主子,就挖了他的眼吧。”

說罷,他就轉身離去,不過他臉上帶着的淡淡笑容,在那些圍觀群衆看來,卻更是滲人。

流沁忙着去追主子,手下也沒有絲毫含糊,從地上挑了剛才那小姑娘掉落的劍在手上,手腕一轉,輕輕挽個劍花,隻見那寒光一閃,隻見刺瞎了那劉公子的狗眼!

“啊!”劉公子凄厲的慘叫響徹雲霄。

流沁丢下尚有血迹的劍,轉身離去。

------題外話------

開始碼字的時間有點晚,剛剛夠我碼這九千字,也就懶得分章了,說好的兩更合爲一更哈!

簡介有了變動哦,親們覺得這個咋樣呢?(朔實在是簡介無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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