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視恩師對你的栽培,心狠手辣滅恩師滿門,視爲不孝。”
“你不顧相處多年的兄弟,以欺騙的方式讓其犯錯,視爲不義。”
“這種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宮長月俯下身來,眯起眼睛看着鳴鳳,一字一句,卻咬詞極重,讓鳴鳳心中驟然而生一種恐懼之情。宮長月看着她一臉的驚懼,輕哼了一眼,眼底卻迅速閃過一抹冷意,然後冰冷地吐出兩個字,“該殺!”
鳴鳳的身體一顫,頓時被宮長月一身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吓得魂不附體,她連忙往後縮了些,似乎有些失控地搖搖頭,最終喃喃着說道,“不……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鳴鳳猛然尖叫起來,她轉過身就想要起身逃跑,不過她的雙腿膝蓋早已經被若思給踢了個粉碎,根本站不起來,而她拼了命地朝前沖,最後也隻不過帶來一個結果——摔了個狗啃泥。
鳴鳳滿臉都是灰塵,但她已經顧不得了,她趴在地上,用雙手拼命地扣着地,指甲都翻了起來,鮮血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迹。她瘋了一般,死命朝前面爬去,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她還不想死,她還要做德慶公主一般的人,她不要死!
鳴鳳現在這幅失控了的模樣,看在那些鳳泣成員們的眼裏,還是有些不忍。他們雖然知道這次首領定是有錯,但畢竟首領還是與他們相處了這麽多年的人,而且還是他們以前最崇拜的人,他們看到這樣的鳴鳳,動恻隐之心是肯定的。
“首領!”一個人忍不住喊道,沖上來就想要去扶鳴鳳。
有第一個,自然會有第二個。
結果越來越多的人朝着鳴鳳的方向而來,想要拉她一把。
最後,有三分之一的人朝着鳴鳳走來,而剩下三分之二的人,已經有些動搖了……
宮長月看着他們沖向鳴鳳,并沒有動,而是側頭看向流沁。
流沁會意地颔首,當即飛身而去,落到鳴鳳的身前,擋住了那些沖來的鳳泣成員。她從腰間抽出長劍,運起内氣朝着地上一劃,便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出現在了那裏。然後流沁随手一甩,銀晃晃的劍便像是切豆腐一樣,插進了地裏面。
然後,她站在劍後面,平凡沒有任何特色的臉,此時卻滿溢起一種說不出的冰冷殺意,讓人頓時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流沁冷語道:“越界者,殺。”
那些沖過來的人,頓時愣在了原地。
一股冰冷的的殺氣在四周滿溢開來,這些人都相信了這個事實——如果他們越過這條線,恐怕這個女人是真的會殺了他們!
沒有人,敢越雷池半步。
看到這些人都安分下來,流沁才從懷中掏出一大沓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流沁捏着這一大沓紙,用力一擲,這些紙頓時飛得滿天都是,紛紛灑灑地落到那些人身上。
不少人擡手将紙抓在了手中。
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上面寫的啥?俺不識字!”
不少人紛紛附和。
流沁頓時愣了——她這才想起,平常的軍隊,即使是如同精英般的鳳泣,都不能保證人人都識字。而且,恐怕不識字的人,還占絕大多數。畢竟這些來當兵的人,大部分都是沖着那補貼,或者爲了吃飽飯而來的,以前連飯都吃不起的人,怎麽可能有錢上私塾?
因爲在隐星谷,所有的宸樓成員,就算隻是一個後廚的廚子,也在樓主宮長月的命令下,開始習字,目不識丁的人,一個都沒有。常年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流沁倒是忘記了這件事情。
縱使是時時都沒什麽表情的流沁也沒什麽好氣了,她的臉色并不大好看,低喝了一聲:“難道一個識字的人都沒有!”她對自己的失策很是不滿。
“有……有!我認識!”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擡起手,怯怯道。
流沁這才覺得松了口氣,手指一點——“就是你了,上來,把你手上那張紙的内容全部讀出來!”
那人連忙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就往外走,誰知道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絆住了,差點就摔倒在地,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已。
流沁的臉色越來越黑。
那人好半天才走到前面來,對着好似冷面殺神的流沁唯唯諾諾好幾句,才在流沁冰冷的目光中拿起那張紙,結結巴巴地讀了起來——
“鳴鳳,女,現任……現任鳳泣首領……”
幸好,他的結結巴巴隻持續了一會兒,很快就緩解過來,他讀起來也流暢多了,而那張紙上的内容,也被所有人聽在了耳中。
這張紙上,是來自于宸樓七星樓的情報,上面記錄着的,正是鳳泣的首領鳴鳳,從小到大的一生。其中簡略了許多,大緻說了鳴鳳在什麽年做了什麽事情,造成了什麽影響。
也正是因爲這張紙,才讓整個鳳泣,重新認識了他們的首領。
與蘇城城守勾結,扮作山賊打劫官銀?
收受賄賂,插手軍備,中飽私囊?
……
上面數不勝數的惡行,說的,真的是他們那個明豔豪爽,如同火焰一般的女子首領鳴鳳麽?
但所有人都在沉默,沒有一個人質疑。
因爲在聽到這些情報的同時,一件件被塵封在記憶中的事情,都浮出了水面,并且與這些事情一一符合。
他們都曾經是老百姓,并且在老首領的教導下,知道一定要爲朝廷做事,爲百姓做事,決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
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的首領,正在做這些坑害百姓,坑害朝廷的事情。
特别是他們在聽到,鳴鳳居然親手殺了老首領的女兒,并且還在老首領的飯菜中下毒,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眼中騰地冒起憤怒的火焰。
當時老首領死的時候,他們就感到很不解,前段時間還生龍活虎,與他們開着玩笑的老首領,怎麽會突然病入膏肓,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呢?那時候他們還疑惑了好久,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忘記了這件事情。
現在,所有的疑惑都揭開了,事情的真相,暴露在了光天白日之下。
而趴在地上的鳴鳳,就算精神處于近乎瘋狂的狀态,但她也将這些内容聽了個清清楚楚,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鳴鳳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她閉上眼睛,認命了,也不再掙紮。
好不容易一張紙上的内容全部念完了,那些鳳泣的人們,也都陷入了憤怒的狀态中。有一個脾氣比較暴躁急切的人,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越界者殺,一步跨過那條線,沖到鳴鳳身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領,看着她肮髒狼狽的臉,大聲而憤怒地質問她。
鳴鳳閉着眼睛,諷刺一笑:“沒錯,都是我做的。”
她已經不做反抗了,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悔意。
“賤人,老首領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下得了手殺害老首領!”此人義憤填膺地說道。
鳴鳳冷笑一聲:“誰讓他要做我的墊腳石?”
此人被鳴鳳的無恥哽得說不出話來。
鳴鳳冷笑着閉上眼:“成者王敗者寇,我今日輸在了你宮長月手裏,你殺了我吧!”
宮長月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殺了你,是便宜了你。”她招了招手,喚來兩個侍衛,“你們将她帶到隐星谷去,将她丢入‘地獄’。”
此地獄并非彼地獄,它是宸樓平日裏審問關押犯人的地方,有十八道酷刑,堪稱世間酷刑之極緻,對應十八層地獄。
鳴鳳進去之後,絕對會是生不如死,比直接了斷她,痛苦多了。
不過,現在的鳴鳳還沒有體會到那種痛苦,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麽難過。
等到鳴鳳被帶走之後,宮長月才整合了所有的鳳泣成員,讓他們整整齊齊站好,而她自己,則是站到了那操練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些人。
此時這些人的情緒并不大好,他們大都垂頭喪氣,因爲剛剛收到的打擊。
就像是一個鬥志昂揚的人,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所崇信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隻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變了天,一時之間都不知所措了。
宮長月看到這些人的低落,頓時沉下臉:“你們擺出這副臉,是給誰看!”她厲聲喝道,不知不覺,身上流露出一種屬于帝王的霸氣。
所有人都被宮長月的聲音驚到了,他們愕然地擡起頭來,看着操練台上的宮長月。
雖然她隻是一個女子,但是她給他們的感覺,卻是如此的強悍不可動搖,她那玄色的身影,雖然纖細,卻并不會讓人懷疑她很柔弱,相反,她帶給人一種無法戰勝的強大感,讓人忍不住向她臣服!
但正是這種感覺,讓所有的鳳泣成員都安了心。
他們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指明燈,心中頓時油然而生一種崇敬依賴感。
與鳴鳳通過打好關系的方式讓他們服氣不同,宮長月,是用真正的實力,讓這些男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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