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巴掌,就算沒用上内力,那單純的肉體力量,也将這魔宗大長老打得吐了一口血出來。更是直接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那挨了一巴掌的臉,直接腫得老高,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糊了。
打了這巴掌之後,樓漠白心中壓抑多年的憤怒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心裏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轉過身,走到自己之前坐着的椅子上坐下,沒有理會那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人,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清茶,眼眸垂着,似乎是在細細品着那香茗中的甘甜。
隔了一會兒之後,樓漠白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平靜無波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那倒在一邊的大長老身上。
他将身子往後靠去,漫不經心地說:“你們以爲,自己對我忠誠嗎?”
一個早就被樓漠白的怒火吓得近乎魂不附體的下屬匆忙匍匐着爬到前面來,驚恐萬狀地竭力表達自己的忠誠:“宗主!宗主我對您絕對是忠誠的啊宗主!屬下絕對是……”
“夠了。”樓漠白打斷了他們的話,看模樣似乎有些不耐煩,“你們的忠誠,并不是對我,而是對我身下的這個位置。你們真正的忠誠,給了魔宗,而不是我。”
他說着,歎了口氣:“從我進魔宗的第一天開始,就開始計劃着魔宗的滅亡,而這一天,終于到來了。”他說着,嘴邊扯出一個近乎癫狂的笑容。
他站起身來,看着身前一衆人等:“看你們還是忠誠了我這麽多年的份上,我便留你們一個全屍吧。”
說罷,他擡手,一道劍氣從他手中劃了出去,眨眼之間,便奪了所有人的性命。
一串血珠忽然濺到樓漠白的身上,而不知道爲何,一貫喜歡穿着黑衣的樓漠白,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紅衣,那濃烈到仿佛快要燒起來的顔色,當鮮血一落到上面,便立刻融爲了它的一部分。
樓漠白靜靜地看着這個變化,嘴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眼中閃動着詭谲的光芒。
接下來他什麽也沒說,走到大長老身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一隻腳,已經踩到了大長老的臉上。
他開口,聲音帶着恨意:“死吧,爲我樓家逝去的所有生命而祭奠。”
說罷,他腳下一用力,那大長老的腦袋,便脆弱如斯地碎裂,惡心的鮮血和腦漿流了一地,還有一些粘在了樓漠白的靴子上。
樓漠白有些厭惡地看着這紅白之物,在大長老身上用力将靴子蹭幹淨了,才擡腳朝外走去。
此時,魔宗還有其他的人,堅守着崗位,這些處于基層的人,并不知道這魔宗宮殿中,發生了怎麽樣的變故。
樓漠白剛剛踏出他的寝殿,便有一溜兒黑衣人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十八個人跪成一排,眼中滿是對樓漠白的絕對忠誠。
“主子!”爲首的人,望着樓漠白喊道。
“嗯,行動吧。”樓漠白漫不經心的吩咐道,眯眼之間,卻已經決定了這魔宗之中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是!”十八個人領了命令,朝着不同的方向縱身而出,眨眼就消失了蹤影。
這十八個黑衣人,名爲十八鬼士,是樓漠白最忠心,也是他最信任的部下。這十八個人,個個武功高強,甚至已經有人突破成爲了宗師,一個人便足以抵得上數十人,可謂是樓漠白手中的一大殺器。而魔宗之中,就算是那些個老祖宗,也不知道樓漠白竟然還有此等勢力。
十八鬼士已經出動,那麽這魔宗之中,也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了。
樓漠白也不關心十八鬼士任務完成得怎麽樣,他擡腳便離開了這魔宗宮殿,絲毫不拖泥帶水,對這個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地方,竟然一點留戀都沒有。
出了魔宗,樓漠白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
這些年在魔宗,他雖然身居高位,卻從來沒有去發展自己的勢力。事實上,如果他真的想,他可以培養出第二個、第三個十八鬼士出來,也會有無數忠心耿耿的人跟随着他。但樓漠白自己卻覺得很無聊,他看待魔宗的眼光,完全就是看待一個快要滅亡的組織的陽光。既然都要滅亡了,那做那麽多無用功幹嘛?
于是這些年,樓漠白别的沒做什麽,都是将魔宗積蓄了多年,那富可敵國的财富攥取在了手中,就算出了魔宗,這天下之間,無論是三國中的哪一個國家,都有不知道多少的宅子在等着他去住。
可是他不想,他不想去那些冰冷沒有人氣兒的地方住下。
曾經毀滅魔宗是他樓漠白最大的心願,現在心願達成了,他樓漠白卻迷茫了——
自己,該做什麽呢?
樓漠白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迷失了目标,不知道該做什麽了——他擁有富可敵國的财富,他擁有絕頂的實力,他擁有忠心的屬下……但是,這一切,都讓他依然覺得很空虛。
蓦地,樓漠白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他之前在作畫時,無意中勾勒出來的一個人的背影。
當那個背影浮現在樓漠白眼前的時候,樓漠白突然知道自己之後的目标是什麽了。
從從樹林之中,一身惹眼紅衣的樓漠白突然彎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卻堪稱完美的笑容,那俊美無俦的臉,足以讓天地都爲之失色。
他擡腳,已然,有了目标。
此時,在道宗山上,剛剛修煉完畢的宮長月,從那傳承之地走了出來,漫不經心地踏步在林間小路上。
之前與魔宗那些個老家夥的一戰,宮長月其實并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麽輕松。
那些圍觀者看起來,宮長月是占了絕對的上風,但事實上,高手過招,本在一線之間,宮長月也就是抓準了這個機會,将他們一一擊敗罷了。
隻不過,在擊敗他們的同時,她自己也還是受了一點内傷,經過了這幾日的調理,才慢慢恢複了。
身體既然已經恢複,宮長月就要準備回宮的事情。
想到那個總是對她露出寬容且溫柔笑容的父皇,宮長月心裏蓦地一悸——此前,她從未重視過這具身體所謂的父親,在她看來,就算是父親,也和其他人沒什麽區别,隻是親疏關系罷了。況且,宮長月總是以一種局外人的态度看待這一切,自己并不太重視什麽。
但是經曆了青晨的事情之後,宮長月才突然意識到所謂感情的重要性。
也許,這個父皇在她心中所占據的位置,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狹小。
父親……真是一個陌生的詞語啊。
宮長月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側過身子,越過那高高的樹冠,仰望光芒萬丈的天空,眼中閃動着晦明莫測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久不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猛然鑽進宮長月的耳朵。
宮長月猛然回過神,眼睛眯起,驚訝地看向那個方向,心中正思索着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會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這裏。
也許是那個人的氣息并沒有一點惡意,所以她才沒有很快察覺到他的存在吧。
宮長月定定望着那樹林深處,沒隔多久,就看到一抹紅色的影子,從那郁郁蔥蔥的樹林之中,緩步而出。
宮長月心中頓時一陣詫異——她認出了這個人,那魔宗的宗主,樓漠白。
可是……
“魔宗宗主,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宮長月微微颔首,冷冷道。
魔宗宗主出現在這裏,宮長月第一個反應便是——此人,定是來尋仇,爲他魔宗報複的。
但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連宮長月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是來尋仇,那應該是無比怨恨自己針對自己才對,爲何從剛才開始,她都沒有發現這個人對自己的惡意呢?
仿佛看出了宮長月的疑惑,樓漠白嘴邊扯出微笑,腳下也沒有停滞,運起輕功,幾個跨步,就到了離宮長月很近的地方,然後站定。
“你……”宮長月皺眉。
“我是來投奔你的。”樓漠白臉上的笑意并未淡去,反而越發的燦爛,“我已經不是魔宗的宗主了,還有,我的名字是,樓漠白。”
宮長月疑惑地看着面前這個人,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麽。
樓漠白歪了歪頭,笑道:“怎麽?不願意收留我嗎?我可是堂堂大宗師!哦,對了,我還有富可敵國的财富!”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大沓房契地契,已經大面額的金票。
宮長月隻覺得這個人腦子有病,甩手就想離開。
“等等!”樓漠白連忙叫住了她。
宮長月側過身,不耐煩地看向樓漠白,卻發現樓漠白竟然一邊淡笑望着她,一邊畢恭畢敬地彎下腰——
“我會對你,忠心耿耿。”
樹林之中,兩人的身影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陽光穿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投落在他們身上,勾勒出如此美好靜谧的側影。
不日之後,宮長月便帶着自己的一衆屬下趕回了墨國皇宮,而道宗的事情,則交由大長老和玄華真人打理,宸樓,也派了人來監督。
而跟着她回宮的這些人中,其中一個,他的名字叫做——樓漠白。
(卷【貳:竹蕭長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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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終于結束了,接下來開啓第三卷,即是最後一卷。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夠寫出一本超過五十萬的書,算是一個突破,小小感歎一下,嘿嘿!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