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爲主

宮長月幽幽轉醒,眼前出現的卻是一片茫白。

她皺了皺眉,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疑惑神色,正準備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像被桎梏了一般,完全無法動彈。張了張嘴,喉嚨雖然并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卻莫名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感覺。

若是按照宮長月以往的習慣,此時恐怕早就提高了警惕性。但是此時,她卻莫名地生不出一點警惕,反而覺得這裏的感覺讓她無比的舒适。

這種感覺,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剛晉升大宗師時的那種溫暖到讓人幾乎想要流淚的感受。

這是哪裏?宮長月口不能言,心裏卻起了這樣的疑問。

這時候,仿佛爲了應和她的疑問,一個如水墨勾勒出來的身影,出現在了宮長月的眼前。

這是一個男子,仿佛水墨畫中的人物,身周的線條猶如水染一樣的模糊,五官也看不清楚,仿佛被一層紗蒙着。這個好比寫意筆法勾勒出來的男子,飄飄渺渺,猶若仙人。

這時候,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突然在宮長月耳邊響起。

宮長月第一個意識,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男子發出來的,不過這個聲音太過于飄渺模糊,她根本就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宮長月也沒有着急,沉着的眸子靜靜地望着那個男子。

那男子模糊的五官突然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而那個聲音也随之清晰起來——

“宮家長月,你可願意成爲下一任道宗宗主?”

這一次的聲音,好似平地驚雷一般,猛然在宮長月耳邊炸開!

宮長月眯了眯眼睛,并沒有被這個聲音吓到。她下意識淡哼了一聲,也随之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能夠發出聲音了,便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不願意。”

本來滿心都以爲宮長月定然會驚喜萬分地答應的男子,驟然一愣,哽了半天,那震驚的模樣硬是讓他那渾身上下飄渺仙人的氣息散去好幾分!

過了好半天,男子才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問道:“爲……爲何?”

“我不願意。”宮長月再重複了一遍,神色卻有些不耐煩了。

她現在最讨厭這些沉重的枷鎖,她所希望的,是那種自由自在,沒有任何拘束的生活,自然不願意當什麽道宗的宗主,在她看來,這道宗的宗主,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男子被宮長月這幅不耐煩的模樣的确是吓得不輕。

在他問出來這個問題之前,他就認爲,宮長月這個人,必然會感激涕零,激動得不能自已,連連說好。誰知道,她竟然會拒絕得如此幹脆,還擺出這樣一幅不耐煩的模樣,好像他叫她當道宗的宗主,是讓她受罪一般!

要知道,這可是道宗的宗主!天下多少人向往的位置!站在這個位置上,就代表她立刻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成爲這武林至尊,泰山北鬥般的人物!這是一條登天之路,這是多少人一生的夢想!

可她,就這麽拒絕了?還拒絕得這麽幹脆!

男子頓時勃然大怒——他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多少人都要對他頂禮膜拜!他如何能夠容忍别人對自己的拒絕!

于是下一句,男子憤然地喝道:“你不答應也得答應!這道宗宗主,你做定了!”

“你敢!”宮長月暴怒,淩厲地瞪着那個男子,身上的氣勢竟然不比那男子弱上半分,甚至隐隐約約還有一種更強的感覺!

男子都被這樣的宮長月吓到了——這……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氣勢嗎?竟然比起那些帝王來說,還要霸氣強勢!

這樣一個女子,男子幾乎可以絕對地肯定道,這個女子的未來一定不會簡單,不要說帶領道宗重登輝煌,就算是稱霸這天下……也是有可能的!

男子心裏突然有些激動。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無非是因爲那莫名出現的磅礴靈氣,重新蘇醒的他發現,這靈氣來自于那個躺在了祭台之上的女人身上戴着的一塊玉佩,以及她體内一股神秘的精純靈氣。

雖然不知道那女人體内的靈氣究竟從何而來,但男子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女自己身上戴着的玉佩,乃是毫不遜色于自己的珑玉!

他下意識想到,能被珑玉選爲主子的人,定然不會是平庸之輩。于是在這關鍵時刻,他迅速靠着那股靈氣重啓了這傳承之地,背靠傳承之地中積蓄的強大生靈之力,将宮長月的神識拉入了這裏,想要讓這女子接受道宗的傳承!

不過就算他認爲珑玉選擇的主人會如何的優秀,他心裏還是抱有一種不屑的——或許,是因爲他盡管并不是真正的人類,也有一種傳說中的大男子主義,認爲女子總是不如男子的,他選擇這個女子成爲道宗的宗主,不過是無奈之下的行爲罷了,畢竟這裏傳承斷絕了這麽多年,而這裏也就隻有宮長月一個人适合,如果他不選擇她,便隻有在此陷入沉睡之中了。

但是,現在宮長月的表現,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現在重新認識了這個女子,對于自己這個逼不得已的決定,突然有些期待了。

“嘿嘿,你還是乖乖從了吧!”這男子詭異地笑了兩聲,渾身仙氣被徹底破壞了個幹淨。

宮長月被這個男子突如其來的轉變也給吓了一跳,就在她怔愣的這半刻間,一團巨大的光芒猛然朝着她的腦袋撞來,因爲她此時是渾身動彈不得地躺在那裏的,竟然對這團光芒避之不得,眼睜睜看着這團光芒撞上自己!

宮長月緊緊皺着眉頭,心裏并沒有慌亂,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頓時讓那男子啧啧贊歎了兩聲。

光團撞上宮長月,并沒有帶給宮長月預料之中的沖擊之力,那團光芒反而輕松地融入了宮長月的身體之中,并且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宮長月并不知道,那個光團,便是在這傳承之地中的傳承之力!因爲這道宗傳承斷絕多年,傳承之地也被污染,傳承之力一直在底下積蓄着,根本無法爆發出來,便在這日日夜夜的積累中,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恐怖程度!

這些傳承之力自宮長月的皮膚滲入進去,在她的經脈中遊走,在帶給宮長月難以想象的痛苦的同時,也讓她的經脈不斷拓展,其中的雜質,也不斷被淬煉出來,從身體的毛孔,不斷被排出體外。

若是說宮長月之前身體的經脈隻是小溪的寬度的話,那麽現在被這龐大的傳承之力拓展之後了的經脈,變成了一條條大河,其中遊走的那些内力真氣,猶如滔滔江水,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恐怕連大宗師的經脈程度,都無法與之媲美。

當然,宮長月身體所承受的痛楚,也是難以想象的。

而這痛楚,不是一會半會兒就可以結束了,這痛楚,這經脈的淬煉,一直持續了好幾天,而在宮長月的意識中,這幾天,好比數年般漫長痛苦。

時間,悄悄流逝着。

在宮長月于裏面痛苦無比地接受着龐大如海的傳承之力的時候,外面的宸耀,并不比她好多少。

他就盤腿坐在入口處,焦急地等待着,隻覺得現在自己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心裏火燒一般的焦躁不安。

而大長老和玄華真人已經離開了。

這離開,并不是他們自己的意思,從他們的角度來說,身爲道宗最忠心的弟子,看到斷絕多年的道宗傳承再度運轉,要說他們心底是不激動不欣喜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他們,也十分想要親眼見證這一切發生的過程。

所以一開始,他們倒是在這裏守了一整天。

可是後來,一直沉悶不語的宸耀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可不可以離開一下。”

“呃。”大長老頓時一愣。

宸耀現在雖然心裏十分的煩躁,但是他也很明白身邊這兩位道宗之人的性子,所以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他頓了頓,繼續道,“畢竟這個過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完成的吧。”

“可是……”大長老還想說什麽,卻被玄華真人拍了拍肩膀。

大長老疑惑地回頭,卻見玄華真人朝他點了點頭。

大長老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是想到人家畢竟對自己道宗有恩,提這樣一個小小要求,自己還要拒絕,實在是太過分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離開了。

宸耀見大長老和玄華真人都離開了,才垂下頭,仿佛一座雕塑一般,靜靜地在那裏守候着。

他是精怪,平日裏進食隻是因爲嘴饞,他真正需要的卻是靈氣日月精華這一類的,所以這幾天,他滴水未沾,就在這裏,一動不動。

大長老被玄華真人拉走不遠,大長老立刻表露出不滿的神色,那模樣,看起來倒有些像是一個賭氣的老小孩。

“你拉走我幹嘛,難道你不像親眼看着傳承之地在我們面前再度運轉起來嗎?”

玄華真人苦笑了一下:“我當然想!可是,我們必須有一件事情要商量一下。”

“什麽事?”大長老被剛才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有些反應遲鈍了,一時之間竟然完全想不清楚玄華真人所說的要商量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玄華真人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地說道:“你可記得,能夠接受道宗傳承的人,是什麽人?”

“當然是……”大長老下意識地回答,就在那兩個字快要沖出他的嘴巴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然地閉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他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他們之前一直在欣慰道宗傳承得以再度延續,傳承之地再開,道宗終于不用被魔宗強壓一頭,也有了可以重出江湖,将魔宗一舉殲滅的資本。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傳承之地中接受着道宗傳承的,是什麽人!

以往,能夠進入傳承之地的,都是被宗主看重的,下任宗主的有力競争者。而他們在進入傳承之地之後,将由傳承之地中的靈物,擇出品性、能力、天賦等無一不缺的最佳人選,接受傳承。

而傳承結束之後,便是那人即将踏上宗主之位的時候!

所以,以前道宗每一個接受道宗傳承的人,都将會毫無疑問地成爲道宗的宗主!

可是,現在在傳承之地裏面的人,卻連道宗的弟子都不是!人家是江湖上的青年才俊,是宸樓的樓主,是天下第一公子钰,偏偏和道宗的關系,除了救了他們道宗一次,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牽連了。

這樣的人,可以成爲他們道宗的宗主?

“你該不會是在擔心那公子钰會在得了我道宗傳承之後,便甩手離開,徹底奪去我道宗的傳承吧……”大長老的神色凝重起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不過他現在雖然有些擔憂,卻并不贊同這個想法。

“恐怕公子钰并不是這種卑鄙小人,在我看來,他……”

“我當然知道公子钰不是這樣的人。”玄華真人對于大長老對他的意思的誤解,感到十分的無奈,隻有苦笑着道,“人家可是救了我們整個道宗的人,我們還要恩将仇報,用這種眼光去看他嗎?”

“呃,抱歉抱歉。”大長老連連擺手,也知道自己是誤解玄華真人了。

玄華真人說道:“我真正擔心的,是那公子钰不願意接受我道宗宗主之位!”

“啊!”大長老驚了一下,“你真的要讓公子钰成爲我道宗宗主!就算他對我道宗有恩,可他并不是道宗的弟子啊!”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道宗現在的情況,有選擇的餘地嗎?”玄華真人也有無奈,“那公子钰現在的境界,本就是宗師巅峰,更是在剛才與那魔宗樓漠白的交手中,成功踏入大宗師的境界,這樣的妖孽天賦,恐怕足以将我道宗傳承之地中積蓄多年的傳承之力完全消化,到時候他的實力,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大宗師了,那之前還能夠強壓他一頭的魔宗宗主樓漠白,現在恐怕在他手中走不過二十招!”

玄華真人這話并不是空穴來風,他的眼光極爲毒辣,之前在觀看宮長月與樓漠白的交手,以及之前聽師弟玄然真人的提及中,便了解到,這個公子钰,雖然年齡不大,天賦驚人,而且他并沒有因爲年齡小就經驗不足,相反,他的經驗之豐富,到了一個令人乍舌的程度!

不僅僅如此,就算道宗所傳承的心法招數在江湖上都是數一數二的精妙,玄華真人也通過多年的苦心研究,将這些招數發揮得淋漓盡緻。但是在他看來,公子钰的那些招數,卻比他道宗最高的招數,都要精妙幾分,竟然讓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雖說不知道這樣的妖孽人物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玄華真人可以肯定的是,有了大宗師這般強悍的内力作爲後盾,恐怕這公子钰的實力,比起現在,就不單單是一成兩成的提升,而是一倍兩倍,甚至數倍的提升了!

聽了玄華真人的話,大長老也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公子钰成爲道宗的傳承者,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絕對無法更改的,若是我們無法接受這位宗主,那我們道宗面臨的是什麽呢?”說到這裏,玄華真人眼眸中的光芒驟然沉下幾分,聲音之中,也帶上了幾分鄭重,“是沒落。”

道宗沒落的話,絕對不是誇大其詞,看今天道宗的這種窘困,就是已經知道了,他們道宗,再也不是多年前還未退隐江湖,那個意氣風發,僅僅靠名字就能夠震懾四方的龐然大物了,這麽多年的沉寂,已經讓他們慢慢衰老了。

現在老祖宗一死,道宗幾位大宗師都在閉死關,出來的日子根本無法确定。而沒有了大宗師庇護的道宗,就像是沒了牙的老虎,也許靠爪子和氣勢能夠壓倒一般的勢力,但是對上魔宗,卻是一個未知數了。

今日之事是多虧了公子钰,若是公子钰過了今天就離開,而魔宗再次卷土重來,到時候他們道宗,也就隻有在道宗大宗師強大實力的碾壓下,化爲塵土!

到時候,道宗這兩個字,便會成爲曆史!

這般一說,跟道宗的生死存亡比起來,道宗宗主的出身問題,突然變成小事了。

大長老苦苦思索了許久,終于鼓足勇氣,斷然決定:“好!我便承認公子钰爲我道宗宗主!現在我們就去通告整個道宗,讓所有的道宗弟子和長老爲新宗主的上任做好準備!”

大長老一番話說得豪氣萬千,轉身就準備離開去準備相關事宜。

“哎!等等!”玄華真人連忙叫住了他,對一向穩重的大長老竟然會如此着急,也有些無奈。

“怎麽了?”大長老疑惑地回過頭。

玄華真人說道:“人家公子钰,還沒答應呢!”

“答應……?”大長老瞪了眼睛,“莫非他會不願因成爲我道宗的宗主?”他一臉駭然。

“你細細想一下宸樓的實力,身爲宸樓樓主,短短幾年便創造出這樣龐然大物的人,會願意選擇我們這個逐步走向沒落的道宗?”玄華真人難免有些自嘲。

大長老一想,便沉默了。

“那怎麽辦?”

“要想讓公子钰放棄宸樓單單成爲道宗宗主,是絕對不可能的。”

“莫非你是想要……”大長老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拒絕,可是玄華真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噤聲了。

“我道宗已經是生死存亡之際,你還要去在乎這些東西?”

大長老默然。

“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吧。”過了一會兒,大長老說道。

“也是,還有一些時間,我們便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玄華真人贊同地點點頭,輕輕歎了口氣。

“走吧。”大長老率先朝前走去,隻是比起之前,他的背影,帶上了幾分蒼老寂寥的意味。

痛苦接受着道宗傳承之力的宮長月、焦急等待的宸耀,以及心事重重的大長老和玄華真人。因爲傳承之地再開,帶來的變故,實在是太多太多。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幾天過去,傳承一旦結束,到時候走出來的,一定是一個全新的宮長月!

時間如流水,匆匆而過,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關在房裏就這道宗宗主的事情讨論了許多次的大長老和玄華真人,猛然望見後山所在的地方,一道白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

這時正是清晨,天才蒙蒙亮,整個天空還是一片灰蒙蒙的,這道光芒的出現,自然格外醒目,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其中自然也包括這大長老與玄華真人。

“看來是要出關了!”兩人站在窗口之處,不約而同地說道。

“那……就按照我們讨論的?”大長老說道。

“好。”玄華真人點點頭。

兩人決定了之後,才擡腳,毫不猶豫地朝着後山走去。那裏,自然是傳承之地所在的地方。

距離最近的宸耀自然也早就發現了這傳承之地的變故,最開始隻是那白茫茫的一片被染上了其他的顔色,然後那硬梆梆的透明屏障開始慢慢消融,那充斥了整個傳承之地的光芒,也開始朝着中心之處,慢慢收縮。

“要出來了!”宸耀突然意識道,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起來之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試探性地朝前面,也就是那光芒之中邁了一步。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像之前一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驟然掀開,而是切切實實地站到了裏面去了!

“成功了!”宸耀心裏一喜,便瘋狂地朝着裏面跑去。

其實,宸耀之所以能夠進入這裏,還是因爲宮長月的緣故。

宮長月已經完全接受了這道宗傳承之地的傳承,從今往後,她便是這傳承之地的主人,而宸耀是她的寵物,身上帶有她的氣息,自然也受到了傳承之地的認可,從而可以進入這裏。若是其他和宮長月沒有關系的人,恐怕依舊會被傳承之地的力量毫不猶豫地丢出這裏。

宸耀進入傳承之地之後,并沒有看到印象中的那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而依舊是一片茫白,他站在這裏,根本分不清楚方位,隻覺得天地好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一樣。

宸耀沒有再急着慌着沖出去,而是安靜了下來,細細打量觀察着周圍。

他這一沉靜,才終于發現了那從不遠處傳來的淙淙水聲。

這裏不是一片死寂,完全就是死地的模樣,怎麽會有水的聲音呢?

宸耀心裏疑惑着,卻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個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嘩啦嘩啦——”水聲,随着宸耀的走近,變得越來越清晰。

就在宸耀邁出下一步的時候,突然覺得周圍的茫白完全消失了,他就像是踏出了那個世界,來到了一片新天地——

這裏,完全是一派仙境之地。

綠草茵茵,繁花如錦,淙淙流水,缭缭輕煙。

此時太陽已經慢慢撥開烏雲,舒展着自己的萬丈光芒,那些金色的璀亮的光芒落下來,在那飛流直下的銀色瀑布之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模糊的彩虹之光。

太美了……就算是從小生活在同樣可以媲美仙境的青丘的宸耀,也被面前的景象給驚豔到了。

不過,随着他視線的推移,更加震驚他的東西,出現了——

是那個清澈見底的小湖中央,亮若水晶的湖面上,有淡淡的白色薄霧在漂浮。隔着那些薄霧,可以隐隐約約看到湖底沉澱的各種顔色的石子,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尾尾紅色錦鯉,慢悠悠地遊蕩着。

這個小湖,就像是天上的瑤池一般,美不勝收。

但真正讓宸耀震驚的,是出現在那湖水中央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的背影,遠遠望去,身形窈窕,柔美非常,那暴露在陽光下的每一寸肌膚,都猶如玉石一般,溫潤白皙,當陽光在上面跳躍的時候,幾乎可以想象到那種猶如絲綢般滑嫩的感覺!

而那女子的三千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從腦後瀉下,覆蓋在那線條流暢美麗的背上,與那絲綢般柔滑白皙的皮膚交相應襯,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驚豔之感!

看那女子的動作,似乎正在洗澡,她擡起一隻手,舀起少許的水,從自己的手臂上淋了下去,那晶瑩剔透的水珠立刻從她的皮膚上滑下,不留一點痕迹。

宸耀愣愣地看着這個背影,突然覺得自己的鼻頭熱熱的。

這時候,那個女子突然側過臉,腦後的青絲也随之一甩,光滑白皙的美背立刻暴露在宸耀的目光之下,那纖細柔軟的腰肢,沒入那水中,晶瑩透明的水面,襯得那皮膚實在是……

“啊!”宸耀驚呼一聲,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自己的鼻子噴湧而下。

他這聲驚呼雖然不大,但是在這安靜非常的地方,實在是有些清晰過分了。

那邊的女子自然也聽到了,她猛然回過頭來,淩厲地眼神掃向這邊,美麗如玉的臉龐,也暴露在了宸耀的視線中——

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這個人,自然是宮長月。

宮長月看到發出聲音的人是宸耀,心中的警惕也随之散去。

她也沒有覺得絲毫窘迫,落落大方到讓宸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宮長月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幾步,邁入水位更深的地方,肩膀一下的身體,也随之沒入水中。

雖說這水非常清澈,但有那袅袅薄霧的遮蓋,也讓之前暴露了點點的春色,嚴嚴實實地收了起來。

宮長月這才側過身子,很随意地說了一句:“你來了?”

被羞紅了臉的宸耀捂着鼻子,支支吾吾地應了兩聲。因爲他的皮膚很白,所以那紅色在他的臉上也就越發的顯眼,而且這紅色明顯還在慢慢地加深,逐漸蔓延,不僅占據了他的整張臉,還染上了他的耳廓,他的脖頸……

而且,宸耀的鼻血還在慢慢往外面淌着,滲透他捂住鼻子的手指的縫隙,慢慢滴落到地上。

宸耀覺得自己的這幅模樣實在是太窘迫了,連忙轉過身,騰出一隻手來掏出錦帕,鼓搗了許久,才讓鼻血慢慢止住了。

等到他轉過身的時候,宮長月竟然已經上了岸,就站在宸耀不遠的地方。

她隻穿着一件白色的絲綢裏衣,因爲她身上還有一些殘留的水漬,所以這件衣裳緊緊地貼在她的皮膚上,勾勒出窈窕妖娆的線條,濕漉漉的黑發也搭在她的腦後,那張向來嚴肅深沉的臉龐,也褪去了幾分戾氣,平添了幾分柔和。

宸耀算是徹底見識到了宮長月的另一面,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這般與衆不同的主人。

宮長月赤着腳,緩步踏在那地闆般柔軟的草地上,朝着宸耀走來,而在這短短路程的步行之間,她身上升騰起淡淡的青煙,顯然是水分被蒸發之後的熱氣,等到她站到宸耀面前的時候,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裏衣和濕漉漉的頭發,都已經變得幹爽了。

“主……主人!”宸耀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甚至有些不敢看宮長月的目光,他低着頭,結結巴巴地喚了一句。

宮長月随意應了一聲,也沒有去打趣一臉郝然的宸耀,隻是繼續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宸耀連忙跟上,隻是落後了宮長月半個身子。

而随着宮長月的腳步,那些之前在宸耀面前,讓他無法辨别方向的白茫茫的一片快速褪去,這個仙境的其他地方,也慢慢顯露出來。

沒過多久,宮長月就走到了一個石台之下,踏着階梯緩步而上,那些覆蓋在階梯上的袅袅白霧也迅速褪去,随着她的腳步,最後來到一個青黑色的石座之處。

雖說是石座,但它卻一點也不顯得寒酸,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莊重肅穆之感。

宮長月走了上去,可是宸耀卻驚訝地發現,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自己的繼續前進,讓他隻能站在那石台之外,仰望這宮長月的背影。

難道這個地方,隻有主人能夠上去?宸耀隻是思索了一會兒,便放棄了,他也沒有強求,站在下面,看着宮長月的身影。

宮長月走到那石座前面之後,撈起石座上面放着了一件白色的精緻衣衫,随手一抖,将那衣裳穿在了身上。

然後,她拂袖在那石座上坐下。

------題外話------

整了個兩章合一,一共八千字,我說決不食言就決不食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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