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到了電梯前面,電梯門剛剛打開,就正面撞上這家醫院的院長,他的身邊,跟着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醫師,看起來,倒是氣場十足。
那院長見了這麽一大群人,倒是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看到了這些黑西裝男人的左胸上,那精緻而繁瑣的徽章,最中央,是一個篆體的“宮”字。
院長對這個徽章并不陌生,在看到他們的一刹那,頓時變了臉色,嚴肅的臉也轉而露出一副恭敬的表情——雖說這些人大概隻是宮家的随從,但能夠被這麽多随從簇擁着走的,絕對是宮家身份高貴之人!
“啊!是李先生啊!”他認得爲首的人,宮家護衛隊隊長,當即露出燦爛而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好久不見啊,這次來醫院是爲了……”
他說着,眼睛瞄向李隊長的身後。
可是他剛剛看到被圍在中央的那個少女的身影的時候,李隊長便側了下身子,擋在了他的面前,表情十分的冷酷:“林院長,我們小姐,想要去看一下昨晚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的人。”
小姐?林院長的腦子轉得很快,不然也不可能成爲這麽一家大醫院的院長的。所以,當他一聽到“小姐”這兩個字的時候,立馬就想起了在宮家擁有其他人難以企及的地位的少女,那位……
林院長頓時神色一凜,連連應道:“是,是我逾越了!昨晚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的人是嗎?我立刻讓人查,你們就先跟我上去吧!”
“可是……院長!等會兒不是還有一個會議要……”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醫生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院長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那年輕醫生立刻噤聲了。
林院長回過頭的時候,又是一張燦爛的笑臉:“快點,跟我上來吧!”
其他醫生知道這來者定然是什麽身份顯赫之人,于是他們也很有眼力見的退到一邊,爲他們讓出一條道來,讓林院長引導他們進了電梯。
電梯很大,足夠容納下這一群黑西裝男人。
不過,當他們上電梯的時候,其他人還是看到了被簇擁在中央的那個人的臉——
那是一個少女,黑發柔順地搭在肩上,白皙如玉的臉,有一種常人難及的貴氣和霸氣。她穿着一身玄色的改良漢服式長裙,裙擺一直垂到腳面,衣服面料上繡着精緻的紋路,流淌着華麗的金色光芒,卻又顯得很是内斂,并不張揚。
她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歲,但是她眼底的滄桑,卻像是足足活了五十歲的樣子。
林院長也看見了少女的模樣,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心裏也迅速确認了——沒錯,絕對!除了宮家的那位,恐怕沒有人擁有這般的氣度和風華了!
想到這裏,林院長的心裏有些激動,态度也更加恭敬了。
一行人來到重症監護室所在的八樓,林院長在向護士長詢問了之後,将一行人領到了走廊盡頭的重症監護室外。
他接過病曆,在一路上爲少女解釋着病情——
“……總而言之,就是這位夫人,是救不了了。”
雖說他會爲了權勢而卑躬屈膝,但是他并沒有摒棄作爲一個醫生的道德,所以他還是将這個病人糟糕的情況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緊緊盯着少女,注意着她表情的變化。
可惜,讓他失望的是,這個少女,從頭至尾,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所以他也根本猜測不到少女心中的任何想法和變化。
他們走到重症監護室外的時候,恰恰遇到了三個熟悉的人,那年輕的男子輕輕拍着一旁年輕少女的腦袋,輕聲安慰着,隻是他自己的眼睛,也早就紅了。還有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子,他的模樣很是英俊,此時看起來卻是如此地憔悴和絕望。
安靜的走廊上突然響起的腳步聲,并且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讓他們忍不住疑惑地擡起了頭。
“李隊長,你爲何……”那年輕男子站直了身子,走上前問道。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這位家族中護衛隊隊長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并且接着就在這位李隊長身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無比,對他來說卻又十分遙遠的臉。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雖說心中情緒複雜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他還是清楚自己的身份,和這個少女的身份。
于是,他深深彎下腰,朝着少女的方向,恭敬地問候:“見過陛下。”
中間的少女在他身前不遠處停下腳步,緩緩擡起眼,平靜地看着他。
可是,年輕男子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聲問候,竟然會瞬間激怒身後的妹妹。
隻見那之前還哭泣不已的年輕少女,憤怒地紅着臉沖上來,一把抓住自己哥哥的手臂,又驚又怒地厲聲質問道:“哥!你爲什麽要向她彎腰!爲什麽!她不是我們的仇人嗎?如果不是她,媽會自殺嗎?!要知道,姐還是死在她的手中的!”
她說完,用仇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玄衣少女。
玄衣少女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地看着這個好似瘋狂了一般的女人。
“妹妹……”年輕男子無奈地喚道,也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年輕少女想要沖出去的身子。
果不其然,爲首的李隊長已經冷着臉拔出背在身後的長劍,閃着寒光的劍毫不留情地指向那年輕少女:“若是再出言冒犯,死!”
年輕少女眼中閃過一抹恐懼,最後還是縮了縮身子,躲在了自家哥哥身邊。
隔了好一會兒,李隊長才收起劍,沖年輕男子說道:“大少爺,陛下是來看夫人的。”
年輕男子的目光随之落在中間少女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過了許久,他才點點頭,歎了口氣道:“是。”
說罷,他拉着妹妹,退到一邊。
雖說,他是那少女的哥哥,可是,他從來都不敢這麽想,那個少女是冷酷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和他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所謂的兄妹,不過隻是妄想。
想起被一劍穿心殺死的妹妹,他歎了口氣,心中滿是失落。
玄衣少女帶着一衆随從,走到重症監護室那大大的透明玻璃前面,停住腳步。
一旁的中年男人擡起憔悴蒼白的臉,死死咬着牙看着這玄衣少女,卻沒有說出任何話。
他的大兒子看出了他的激動,走上前來,伸手扶住他,還低低喚了他一聲。
玄衣少女沒有去在意那幾個從血緣上來說和她是親人的人,她先是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裏的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女人,然後低聲命令道:“打開門。”
“是。”李隊長迅速應道,走上前便想要去扭門把手。
負責這個重症監護室的護士恰恰從他們身後走來,看到李隊長的這個動作,立馬喊道:“等一下!”她匆匆跑過來,“你是家屬嗎?重症監護室是不能随便進去的!”
“咳咳,小王啊。”那林院長發話了。
護士一怔,連忙轉過身,她竟然沒有發現林院長也在這裏,連忙喊道:“院長好,院長好。”
林院長笑眯眯地應了兩聲,才說:“把這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吧。”
“可是……”護士想要拒絕,可是看到林院長毋庸置疑的表情,還是點點頭,走到那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打開了門。
“陛下。”李隊長站在門口彎下腰。
玄衣少女當即邁出步子,朝着重症監護室裏面走去,來到床上躺着的女人身邊,平靜地看着她。
那女人好似感覺到了什麽,在玄衣少女站定沒多久,便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眼神打量着周圍,隔了許久才将目光定在了身邊的玄衣少女身上。
“咳咳……是……是你……”她死死望着玄衣少女,虛弱無力地說到。
玄衣少女微微颔首:“是我。”
女人扯出一個輕蔑地笑容:“呵,怎麽,是來我怎麽死的嗎?”後面半句,她竟然還有力氣吼出聲來。
玄衣少女沒有說話。
若是其他人對她報以這樣的态度,她早就下令處死了,可此時,她的心情卻是意外的平靜。
病床上的女人應該剛才的聲嘶力竭忍不住咳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眼神也随之漸漸沉寂,失神而空洞地望着天花闆。
她低聲自語:“爲何……爲何當初會生下你呢?早知道……早知道,就應該把你掐死的……爲什麽……爲什麽會生下你呢……爲什麽……”
玄衣少女的眼底閃過一絲利芒。
突然,病床上的女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竟然半撐起身子,仇恨而憤怒地望着宮長月,失控地呐喊:“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你爲什麽不去死!爲什麽!”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沖上來,卻被李隊長伸手擋了回去。
不過這一倒在床上,她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次爬起來了,最後隻有失神地倒在那裏,漸漸虛弱下去。
“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
“嘟——”心髒驟然停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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