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蓮子

慕青晨和慕青夜兩人湊在一起,又絮絮叨叨地聊了許久,無非就是一些有關神醫谷的事情。慕青夜将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給了慕青夜,包括神醫谷的大小事情,也事無巨細地通通倒了出來,期間涉及到了一些隻有神醫谷谷主才能夠知道的秘辛,他也是直言不諱,連一旁的宮長月都沒有防備。

慕青夜是完全沒有心眼嗎?當然不可能!

那些所謂的隻有神醫谷谷主才知道的秘辛,并不會牽扯到神醫谷的自身利益,所以就算被宮長月聽去了,也做不出來什麽。況且,宮長月也沒那個心思想聽他們這對師兄弟沒完沒了的談話。

不過,慕青夜還是隐瞞了一件事情,就是那日在後山遇見的那個人,傳說中的大宗師。

以前的慕青夜雖然不是高傲到目空一切,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優秀的。能夠在這個年齡得到如此回報和成就,其中雖然和他的努力分不開,但是一個人的努力,同樣也是他的資本,所以他慕青夜完全有資格驕傲。

但是,當他跨入宗師之境,他才發現了,原來世界竟然是如此廣大,原來真的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一說法,而他的成長之路,還有很遠很遠。

說起那位神秘的大宗師,慕青夜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位叫他找的珑玉。

從前他雖然知道這珑玉很重要,是神醫谷的鎮谷之寶,但是他沒有想到,眼界高如那位後山的大宗師,竟然也如此看重這珑玉。可惜,他派人在墨國境内打聽了許久,都沒有聽到有關珑玉的消息,而現在,他正準備将這個調查,蔓延到另外兩個國家去。

作爲一個優秀的醫者,救死扶傷無數,自然有許多隐藏的人脈。而神醫谷的人雖然不多,卻是囊括了世間頂尖的醫者,其中凝聚的人脈之廣,自然難以令人想象,所以做點這種打聽消息找東西的事情,還是十分輕松的。

當然,慕青晨在成爲神醫谷谷主之後,就派人特意調查了這位天下第一公子钰,也就是傳說中的宸樓之主。可惜,什麽也沒有調查出來,在他這個人自江湖聞名之前,就仿佛如同完全沒有痕迹一般,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神秘得很。

慕青夜在這邊亂七八糟的想着,卻完全沒有料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了多日的珑玉,在就他身旁的某人脖頸間挂着呢!

這時候,慕青夜的眼前突然一陣模糊,本來清晰的師弟慕青晨的模樣,開始變得慢慢虛無缥缈起來,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慕青夜清楚,這大概是這藥的藥效快到了。

在最後一刻,慕青夜伸出手,落在慕青晨模糊虛幻的肩膀上,雖然并沒有觸碰到什麽東西,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幾分踏實。慕青夜看着慕青晨的眼睛,幽藍色的眼眸中閃爍着鄭重其事的光芒,然後說了一句——

“師弟,你一定要保重。”

最後,慕青晨在慕青夜的眼睛中,消失了。

慕青夜看着剛才慕青晨所在的地方,暗暗歎了口氣——他知道,師弟依然坐在那裏,隻是他已經看不到了罷。

慕青夜又轉頭和宮長月寒暄了幾句,才起身離開,桌上的菜,他竟然動也沒動。

不過也是,才剛剛看到了本來已經死去的師弟,他心裏的震驚,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了,又怎麽會吃得下飯呢。

在慕青夜離去之後,慕青晨都是垂頭喪氣地趴在桌子上,好一陣才恢複了平日的跳脫性子。

這時候,宸樓下屬七星樓的人,向宮長月送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天青玉蓮,終于有下落了!

傳說中的天青玉蓮,乃是上天瑤池中的仙品,是世間難得的絕世仙株,更是頂級的上好靈藥!不過這天青玉蓮,正如其他傳說中的寶物一樣,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可是,這次海城舉辦的貔貅拍賣會,竟然拿出了天青玉蓮的蓮子作爲壓軸拍賣品!

所謂拍賣會,乃是最近才在海城中興起的,以競拍的方式來購得貨物。出現在拍賣會上的東西雖然也算是珍貴,但是最後的成交價在拍賣會的炒作下,往往會比市場價提高很多,這可是讓拍賣會那邊賺了一個盆滿缽滿。

而貔貅拍賣會,就是最早的拍賣會,其他拍賣會,不過是有樣學樣,卻也沒有撼動到貔貅拍賣會至高無上的地位,能夠參加貔貅拍賣會的,都是達官顯貴,而能夠坐進貴賓包廂裏的,更是顯貴中的顯貴。這種以身份決定座位的方式,顯然又在無意中迎合了一些達官貴人的心思,大家争得,無非就是一個面子罷!

不過貔貅拍賣會有一點與其他的拍賣會不一樣,它的所有商品,在拍賣之前,都是非常神秘的,絕不會透露出一點消息!這也在無形中勾起了一些人的好奇心,吸引更多人前去參加這貔貅拍賣會。

當然,所謂絕對神秘機密的拍賣會商品,被七星樓輕輕松松就查了個透徹,自然也就知道了此次舉辦的貔貅拍賣會的壓軸拍賣品,就是天青玉蓮蓮子!

根據貔貅拍賣會一直以來的誠信度,還有膽敢将這天青玉蓮蓮子放上壓軸的位置,都證明了一點——這天青玉蓮的蓮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看到宮長月猛然抓緊那張寫有天青玉蓮蓮子消息的紙的手,這個來自七星樓的屬下很适宜地提起了一件事情——

“主子,宸樓已經收到了來自于這次麒麟拍賣會的貴賓邀請函,您……是否要去參加呢?”

宮長月緩緩收手,将這張紙攥成一團,然後手中一用力,這紙團便迅速化作齑粉,從宮長月的手上滑下,灑落在地。

“時間?”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輕聲問道。

那七星樓的下屬立刻壓下腰:“貔貅拍賣會就在五天之後舉行!”

“好。”宮長月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這天青玉蓮的蓮子,她勢在必得!

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那在海城中堪稱一大盛事的貔貅拍賣會,也随之拉開了序幕。

海城雖說是墨國許多的臨海城市之一,但因爲它絕佳的地理位置和優良的港口條件,讓它在一衆臨海城市中脫穎而出,成爲周圍最富庶繁華的城市。國内國外的商船商人在這裏經過,又在無形中拉動了海城的經濟發展。

海城的街道,可謂是天天都非常繁華熱鬧,不如其他城市,要等到趕集的那一天,街道上才會擠滿了人,這裏的每一天,都仿佛是在趕集,熱鬧得不行。

而今天,是貔貅拍賣會舉行的日子,身爲海城人,就沒有不知道貔貅拍賣會爲何物的,所以大家在今天這個日子,都不約而同地聊起了貔貅拍賣會。

“哎喲,那上次的貔貅拍賣會那叫一個熱鬧哦!好多人沒能進去,都願意堵在門口,聞聞那些寶物的靈氣哎!”這位賣菜的大嬸兒,吹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另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小攤販忍不住質疑道。

那賣菜的大嬸兒随即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麽?那天貔貅拍賣會上,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寶物,看得那些達官貴人的眼睛都綠了!一個個喊價跟不要錢似的!”她說得,仿佛自己身臨其境一般。

于是有人忍不住打趣了:“喲,說得這麽逼真,難道大嬸兒你進去過呀?”

那賣菜大嬸兒倒是臉不紅心不跳:“我是沒進去過啊!但是我兒子的一個朋友就在裏面做事呢!他說的話難道會有假?”

“是不是啊……”

“……”

這關于貔貅拍賣會的話題并沒有因爲時間的逝去而失去顔色,看大家的模樣,還是越說越起勁兒了。

一個穿着一身水藍色銀絲鈎花褙子的少女,挽着一水兒壓素雅淡花的素白色披帛,好似盈盈神女一般,婷婷袅袅地從這街上走過,那背影,不知道煞到了多少人的眼睛。

不過有一點可惜的是,那少女的臉上覆着一張半透明的面紗,上面繡着精緻的花兒,隻露出一雙好似盈盈秋水般的明亮雙瞳,那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劃出優美的弧度。而她露出的額頭飽滿精緻,也由此可以想象到,她那被遮住的大半張臉,該是有何等驚人的美麗。

她在這路上走過的時候,聽到了許多有關貔貅拍賣會的事情,每每聽到,都忍不住低頭一笑,眼中卻有難以掩飾的得意。

“嘿嘿!小姐!那些人都在說貔貅拍賣會耶!”少女身後穿着一身鵝黃色的清秀丫鬟笑嘻嘻地湊上來,沖這少女眨了眨眼睛。

那少女轉過身,如玉般的纖纖細指點在那丫鬟的鼻頭,狀似生氣地瞪着她:“就你話多!”

鵝黃色衣衫的清秀丫鬟依舊笑嘻嘻的,倒是不以爲意飛,反而擺出一副得意的模樣說道:“小姐你真是太聰明了,居然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哈哈!那些人若是知道了這般好的點子竟然隻是一個年方十三的少女想出來的,恐怕不知道該如何驚掉大牙呢!”

“你小聲點!”那少女一個爆栗敲在丫鬟額頭上,忍不住呵斥了她一聲,“這是在大街上,不要随随便便說那些話!”

看着她家小姐眼裏的眼睛,丫鬟點點頭,連忙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亂說話了啦!”

“好了,快點走吧,不然就趕不上了!”那少女轉過身,擡腳繼續朝前走去。

丫鬟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個少女,正是那洛陽名門望族蘇家的二小姐——蘇如夢。

蘇如夢一心想要快點趕往那個地方,竟然一時沒有發現身後馳騁而來的馬車——

“啊!”蘇如夢一轉頭就看到距離自己很近的馬蹄,竟然連自己會武功都忘了,一聲驚呼就摔倒在地!

“小姐!”蘇如夢的丫鬟在一旁也吓呆了!

幸虧這趕車的車夫很有經驗,拉住缰繩一扯,便讓那匹受了驚吓的馬落在一旁,并沒有踩到摔倒的蘇如夢。

但是這馬顯然是有什麽古怪,在落下之後,竟然還發出奇怪的嘶鳴聲,似乎還想要蹦跶兩下。

那馬車車夫當機立斷,從一旁被布條裹起的刀鞘中,扯出一把雪亮的長刀,然後一下砍在那固定馬的繩子上,将那匹古怪的馬一拳打到一邊,隻用另外三匹馬來支撐馬車。

那匹馬離了桎梏,竟是更加瘋狂了幾分,在人群中到處沖撞,差點傷了無辜的行人!

這時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身而出兩個黑衣人,兩人從兩處飛身上前,一個一腳踹倒了那匹瘋狂的馬,一個一刀斬在那馬脖子上,直接讓那匹馬斷了命。

到如今,事情卻并未結束。

從暗中又蹿出好幾個黑衣人,從人群中抓出幾個看起來很是平凡普通的行人,長劍上去,直接一刀斃命,隻留下了一個活口。

那人見到事迹敗露,當即決定咬破口中藏匿的毒囊——

“咔嚓!”

這幾個黑衣人豈能夠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單手上去,毫不留情地拉掉了他的下巴,打破了他想要自殺的心思。

周圍街道上的群衆,立刻響起幾聲尖叫,人們紛紛褪去,避之不及。

幾人的屍體被丢在那匹馬的屍體旁邊,一個人上去搜索了一番,果不其然在那匹馬的脖頸上發現了一根細如牛毫的銀針。然後,他們又從這幾人身上,搜索出了一個黑黝黝的令牌。

那個黑衣人看了令牌上的字,忍不住冷下眼睛,轉身走到馬車前面,單膝跪下揚聲道——

“樓主!是魔宗的人!”

說罷,他将手中的令牌遞給了坐在馬車前面,穿着一身麻衣的車夫手上。那車夫接了令牌,轉身遞到馬車的簾子前面,一隻素白纖細的手伸出來,接過令牌。

“有活口嗎?”一個清淡的女聲響起。

“留了一個,是此次行動的頭子。”黑衣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隻能說這些黑衣人的眼睛實在是太毒辣了,那幾個人看起來同樣的平凡無奇,卻偏偏從這幾個人中十分準确地揪出了此次行動的頭子。

“嗯,好。”那個清淡的女聲再次響起,“主子說了,先把他帶走關起來。”

“是!”那黑衣人得了命令,看了身後幾個下屬一眼,然後收拾了現場,提起那個俘虜,就飛身離開了。

而此時,一旁的蘇如夢好似被人遺忘了,她倒在地上,有些狼狽地被自己的丫鬟扶了起來。

她一起身,就聽得周圍一陣陣抽氣聲——

蘇如夢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光滑。

她知道,是自己的面紗掉了,自己的容貌,也随之暴露在衆人目光中了。

她皺了皺眉,接過自己丫鬟撿起來的面紗,重新戴在了臉上,将那一張堪稱傾國傾城的美麗容顔,遮擋了起來。這次衆人都見了她的容貌,彼時再戴上面紗,反而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教人挪都挪不開眼。

感受着周圍人的注視,蘇如夢心裏還是起了幾分滿意,然後,她擡起來,一雙漂亮的眸子仿佛氤氲着淡淡的水光,望向那輛馬車。可惜,馬車上沒有絲毫動靜,并沒有見到馬車上的人下來向她道歉。

不過,那個一直安靜坐在那裏的車夫倒是輕輕落到地面上,徑直朝着蘇如夢主仆二人走來。

蘇如夢心裏對這輛馬車差點撞了自己的事情有些不滿,不過她并沒有将這種不滿直接表露在臉上,而是努力扯出一個柔弱的笑容,仰頭看向那身材高大的車夫——

“呃?”蘇如夢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愕地看着那個車夫竟然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解了拉車那三匹馬的繩子,專心緻志地重新困了一遍,确定繩子已經固定了,才拍了拍那三匹溫順的馬的馬背,繞過他們,回到了自己一直坐的位置。

當然,他回去之前,還忍不住轉頭對蘇如夢說了一聲:“姑娘,麻煩你讓一下。”

蘇如夢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這個人,竟然對自己的容貌視若無睹!

蘇如夢緊緊攥着手上的一方錦帕,眼中爆出憤恨的光芒。

而她身邊的小丫鬟已經憤憤不平地開口了,言辭頗爲潑辣:“哎!你怎麽回事兒啊!你知不知道你們的馬車差點撞了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金枝玉葉,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你們擔待得起嗎?”

這時候,車中飛出一錠銀子,剛巧落在那小丫鬟的手上,砸得她的手心一陣發疼。

“讓開。”

這次響起的,卻不是剛才那個清淡的女聲。

這個聲音的主人,并不能夠聽出來究竟是男是女,但是聽在人耳中,卻偏偏讓人有些發怵。雖說隻是簡簡單單連個字,蘇如夢和她的小丫鬟,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迫人的威壓,迎面撲來,讓她們兩個都忍不住退後幾步。

蘇如夢畢竟還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所以此時的反應還好,但是她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在這般威壓下,那小丫鬟忍不住白了臉色,額頭滲出冷汗,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蘇如夢聽到這個聲音,眨了眨眼睛,隻覺得熟悉無比。

很快,她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于是擡手取掉自己臉上的面紗,嘴邊噙着一抹淡雅矜持的笑容,款步走上前去。

馬車的車夫目光一寒,剛才隻是露了一眼的雪亮倡導再次出鞘,刀尖對準蘇如夢的脖頸,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顯。

“站在那裏,再近一步,必定取你性命。”那車夫開口,聲音卻有些嘶啞。

蘇如夢低頭看了一眼那把雪亮的長刀,臉上的笑意并沒有褪色半分,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隻是她的眸中,還是很快地閃過一絲不滿。

有一柄随時威脅着自己性命的長刀落在那裏,蘇如夢開口,聲音竟是顫都沒有顫一下。

“車内的,是钰公子吧?”她開口問道,臉上挂着盈盈的笑意,那本來就漂亮得驚人的容貌,此時更是如同散發着光芒一般,整個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泓秋水,“小女蘇如夢,曾經與钰公子在洛陽見過好幾面的。”

車内并未傳來任何聲音。

蘇如夢倒也沒覺得惱怒,反而掩着嘴輕輕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得跟明月似的:“看來小女姿色平庸,沒能讓钰公子看上眼呢。”

她這種自嘲似的開玩笑,倒是輕輕松松地化解了車内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尴尬。

這個時候,剛才被死人和瘋馬吓得躲到一邊的人們,也被蘇如夢那面紗滑落的一瞬間給驚豔到了,紛紛湊了上來,也想看看這樣一輛豪華大氣的車内,究竟坐着何等顯貴。

不過當他們聽到蘇如夢自稱姿色平庸,都忍不住想要打抱不平了——都這種還叫做姿色平庸,那什麽才叫做絕色美人啊!也不知道車内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見了多麽漂亮的女子,才認爲這樣的女子是姿色平庸。

周圍頓時議論紛紛,各有各的說法,大家的表情,都挺是八卦的。

突然,這輛馬車的簾子被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給撥開了,随即露出一張妖媚漂亮的臉,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皆含着無形的魅力,教人看了都忍不住面紅心跳,特别是那白皙細膩的皮膚,滾着瑩潤的光澤,分外吸引人。

女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姿态優雅地從車内走了出來,那柔軟的腰肢仿佛水蛇一般,婷婷袅袅,皆是風情。

這樣的女子雖然在容貌上遜色蘇如夢幾分,但是那風情,那魅力,偏偏将這遜色的幾分拉扯了上來,兩人一比,竟是平分秋色了。

看到這樣一個美貌女子出現,蘇如夢心裏忍不住出現了幾分危機感。

而在她出現之後,之前還拿着長刀,一身淩厲殺氣的車夫也将刀歸了鞘,重新窩回自己之前坐着的那個地方,一身氣息也随之淡然下來,沒有之前的盛氣逼人了。

不過這突然出現的女子并未直接走下來,而是站在那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蘇如夢,那眼神,怎麽看都帶了幾分輕蔑和嘲笑——

“這位姑娘,我家公子說了,既然你知道你自己姿色平庸,就請不要站在這裏擋着别人的道路了,免得一會兒我們的馬車沖撞了你,你那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鬟,又該發作了。”說着,她也掩嘴輕輕笑了起來,她身上穿着的紅色紗衣的水袖順着她滑膩的肌膚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看得人晃眼!

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這個掩嘴輕笑的動作,和剛才蘇如夢的動作如出一轍,但是在她這般舉手投足都蘊含着無比魅力誘惑的女子面前,蘇如夢之前掩嘴輕笑的動作,竟然是有些遜色了!

蘇如夢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臉色也鐵青了幾分——

這個女人,太無禮了!钰公子身邊,怎麽能夠有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輕浮!

車内坐着的人,的确是公子钰宮長月,而這個站出來的女人,就是若思。她出來,自然也是得了主子宮長月的允諾的。

剛才她說出的一番話,也的确是宮長月說出來的,隻是宮長月的說法,要比她直接幹脆很多,直接丢下一句——

“知道自己長得醜,就讓她站到一邊去。”語氣并沒有多麽惡毒,但是說出的話,卻是生生能夠把人給氣死!

而宮長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皺着眉頭的,仿佛有多嫌惡蘇如夢這個人似的。

所以說,若思這番說法,還是婉轉輕柔了許多。

不過蘇如夢也算是心性堅強,她的臉色很快就恢複過來,擡頭沖若思一笑,那笑容很是無辜,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愛:“這位姐姐,請問你是钰公子的什麽人啊?”

若思笑得燦爛,眉目間皆是風情,卻是毫不怯懦地丢下兩個字兒——“女人!”

說罷,她那水蛇般的柳腰輕輕一扭,然後俯身進了馬車。

若思一進馬車就狂笑起來,卻又因爲馬車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那女人就站在馬車旁邊而不敢笑得過于放肆,教人聽了去,就隻能用自己的手死死捂住嘴巴,憋得十分辛苦。

坐在一旁的明敏卻是笑盈盈地望着若思,一臉佩服地比出大拇指:“若思姐你真行!居然敢說自己是主子的女人!”

“主子的侍女嘛……不是主子的女人是什麽?”若思坐直了身子,白了明敏一眼。

明敏卻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哎哎!你千萬不要對着我抛媚眼,我可受不住!”

“死丫頭!”若思沖上去,和明敏鬧作一團。

齊雅含笑看着兩人,沒有說話。流沁則是低眉垂目地坐在宮長月身邊,姿勢嚴謹,一絲不苟。

而宮長月,坐在正中間,靠着一條又大又厚的白虎皮,昏昏欲睡。

車内的香爐,飄起袅袅青煙,淡雅的香味,在整個車廂裏彌漫。

和車内的和諧不一樣,站在一旁的蘇如夢,卻是裝笑都裝不出來了,她惡狠狠地瞪着馬車,仿佛能夠把馬車瞪出一個洞,然後把剛才那個女人揪出來狠狠罵她一頓。

正當她在這邊怒氣沖沖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她頭上蓋來。

這一次蘇如夢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沒有像之前一樣忘記自己還有武功,直接摔倒在地,差點就被馬蹄踐踏而死。當着黑影從自己頭頂上蓋下來的時候,她運起輕功,迅速後退幾步,躲過了這一鞭子。

但出手的人顯然不願意和她繼續糾纏,所以在蘇如夢推開之後,并沒有第二鞭跟上來。

蘇如夢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剛才出鞭的人,竟然是那個趕車的車夫!而那鞭子,正是用來趕馬的馬鞭!

蘇如夢頓時有了一種受到侮辱的感覺,憤怒地望着那個車夫。

那車夫卻沒有再看她一眼,仿佛蘇如夢驚人漂亮的容貌對他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一般,一扯缰繩,一甩馬鞭,馬車便徐徐駛走了。

等到馬車離開,蘇如夢的丫鬟才湊了上來,怯怯地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蘇如夢憤憤地丢下兩個字,然後狠狠将手上攥着的一方錦帕扔在地上。

“小姐……”丫鬟小聲提醒道。

蘇如夢這才發覺自己站的地方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而此時周圍都站着看熱鬧的人,她剛才失禮的行徑,自然被人看了去了。

不過她也沒有一點慌張,神态自若地将另一隻手上拿着的遮面的面紗抖開,然後蓋在自己的臉上,落落大方地離開了。

可周圍的人,卻是好一陣兒才回過神來,就着這件事情,又發表了不同的看法。

蘇如夢的丫鬟小跑着跟在蘇如夢身邊,模樣看起來頗爲谄媚,還一邊恨恨地說:“剛才那個女人,真是不知羞恥,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等淫詞穢語,真是叫人看不起!”說着,她又朝着地面恨恨唾了一口,仿佛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蘇如夢沒有搭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剛才宮長月的馬車離開的方向——

也是前往貔貅拍賣會的方向。

蘇如夢面紗下的嘴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钰公子,看來我們又得見面了呢。

她這般想着,腳下的步伐,也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雖然失了一匹馬,但是馬車的速度并沒有減少太多,三匹駿馬将馬車拉得又快又穩,沒有多久,就到了貔貅拍賣會的門口。

宮長月從車上下來,就看到那高高的大門兩旁,一左一右立着兩座貔貅的石雕,盡管姿勢動作不一樣,但都是同樣的栩栩如生。

貔貅向來有納食四方之财的寒意,這拍賣會不僅以貔貅爲名,更在門前擺了這麽兩座栩栩如生的貔貅石雕,大概也有招财進寶的意思。

“客人,是來參加今日的拍賣會的嗎?”見到宮長月一行人下車,一個小厮迅速迎了上來,臉上的笑容非常熱情,卻又不至于熱情到谄媚的地步,看來應該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

“沒錯。”流沁一個上前,擋在了那小厮的身前,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張請柬,“這是我家主子的請柬。”

那小厮接過來一看,忍不住雙手一顫,連忙笑道:“原來是貴客到來,這邊請這邊請!”

說罷,他便将宮長月一行人引進了大門,然後從一條單獨的通道,來到了貴賓包廂所在的地方,爲宮長月,打開了其中一間包廂的門。

“貴客,裏面請!”那小厮殷勤地彎下腰,“等會兒會有專人來招呼貴客,小的就先退下了。”

在宮長月幾人進去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關上包廂門之後,先是若思在房間内周旋了好幾圈,才點點頭:“沒有任何纰漏,這裏非常安全。”

她的話音一落,剩下三人才忙開——點香,沏茶,備食,井井有序,有條不紊。

這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敲響,想必,就是剛才那小厮口中的“專人”到了。

唯一空閑着的若思自然走上前去開門,果不其然看見外面站着一個亭亭玉立的清秀女子,手中端着一些精緻的糕點。

“我是……”

那女子還未說完,就被若思擡手打斷了——

“你退下吧,我家主子有我們幾個伺候着。”

那女子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她福了福身,應了一聲,走之前舉起手中托盤問道:“那這些糕點……”

“賞給你啦!”若思擺擺手,随即“咚”地一聲關上門。

很快,屋内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宮長月便靠在柔軟的椅子上,捧着一杯綠茶,淺淺酌着。

宮長月幾人算是來得晚的了,那些前來參加貔貅拍賣會的人,是早早就坐在了這裏,就算不能夠立刻看到那些奇珍異寶,但是和周圍人交談一下,也有利于打下自己的人脈,又何樂而不爲呢?

從包廂上望下去,下面早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

所幸是宮長月幾人到了沒多久,整個會場便突然暗了下來,貔貅拍賣會,也随之拉開了序幕。

拍賣會很有氣氛地隻照亮了那台子上的一團,而參加者這邊,隻是亮着昏暗的燈光。

一個穿着一身錦袍,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人,站在上面,先是開始了一番感謝說辭。不過他也知道大家來這裏都是對那些拍賣品感興趣的,所以也沒有啰嗦太多,便擡手,讓兩人模樣柔美的侍女,推出了第一件拍賣品——

在這個中年人巧如舌簧的說辭下,拍賣會的氣氛很高,價格也越炒越熱,大家都紅了眼一般,拼命地叫着價格,将那些拍賣品推上了一個新的價格台階。

而坐在包廂内的宮長月,卻是看戲一般望着那些人,連面色都未動一下,更不要說是去舉牌叫價了。

這貔貅拍賣會倒也有趣,還弄了一個中場休息,讓城中最富盛名的舞娘上來跳了一曲,緩解了一下大家的情緒,也讓之前激烈的會場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可惜這平靜,正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在這中場休息之後,正式推出壓軸拍賣品,也是宮長月在這次拍賣會中,唯一關注的東西。

“好了,各位客人,請懷揣着激動的心情,迎來我們最後的,也是壓軸的拍賣品,傳說中……”到了這裏,這中年人還順便拉長了聲音,買了一個關子,也将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傳說中,天青玉蓮的蓮子!”

那紅色天鵝絨的簾子猛然被扯開,一個模樣非常漂亮的白衣女子,笑盈盈地捧着一朵金色蓮花,走了出來。

這蓮花,是由黃金打造而成,上面還鑲嵌着寶石,看起來華麗非常。但是當你看到中間托着的那顆宛若玉石一般的蓮子時,再漂亮的黃金蓮花,也失了顔色。那蓮子,好似散發着瑩潤地光芒,在無形中,便能夠吸引人的注意力,教人根本挪不開眼!

就在衆人都沉迷在天青玉蓮蓮子的美麗時,那中年男子的聲音也适宜地響起——

“在許多書中,都記載了有關天青玉蓮的傳說……”中年男子刻意壓低了聲音,低沉中,又帶了幾分神秘感,讓人對這天青玉蓮的蓮子愈發向往。中年男子也順便述說了一下這蓮子得來的不易之處,說得神乎其神,好像就是上天賜下來的一般。

等到一大段話說完了,大家心裏的欲望,自然也就升騰到了最高點!

“天青玉蓮蓮子,起拍價——”中年男子頓了頓,然後才在衆人熾熱的目光中,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價格,“一兩,銀子。”

一兩?

衆人都愣住了,好一陣沒回過神來。

不過也有一些明眼人,對這中年男子的手段有幾分了解——從這個一兩銀子,便可以輕輕松松炒高氣氛,實在是高手哇!

大家很快回過神來之後,一番熱火朝天的叫價便開始了——

“十兩!”

“一百兩!”

“兩百兩!”

“……”

衆人紛紛叫價,而那中年男子含笑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熱火朝天的場面。

價格提得很快,天青玉蓮蓮子的角逐,也進入了最後階段,此時争奪蓮子的,也就是江湖上數得上号的大門派,或者是大世家之類的勢力。

事實上,天青玉蓮雖然十分珍貴,連大宗師都會忍不住眼紅,但是這裏擺着的畢竟還是蓮子,蓮子也有天青玉蓮的一部分功效,也有可能種出天青玉蓮,但畢竟還是跟真正的天青玉蓮差着很長一截!誰知道得了這蓮子之後,能不能種出天青玉蓮來呢?

這些叫價的人自然不是傻子,他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如今瘋狂的叫價,除了有對天青玉蓮蓮子志在必得的心思在内,也有想和自己的老對手在這上面好好争一争的心思在内。

就在天青玉蓮的蓮子集中在最後三家的時候,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匹黑馬——

“八千兩。”那個淡然的聲音,直接将之前叫出的七千兩,提高了整整一千兩!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就足夠普通的人家一年的開支了,甚至還有餘錢請幾個丫鬟仆人!可知這八千兩,已經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天價!

當然,這八千兩在宮長月面前,不過是區區一點小錢罷了。她手下的宸樓,可以說是壟斷了墨國半個經濟,甚至已經滲透到另外兩個國家了。

現場的氣氛一滞,之前争奪的幾家又有一人開口的,與宮長月一樣,都是貴賓包廂的人。

“八千……一百兩!”這聲音,怎麽聽怎麽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内。

“八千二百兩!”這個聲音雖然幹脆,但也有幾分顫抖。

當然不是這些家族門派無法承受這個價格,而是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天青玉蓮蓮子的價格了。也許天青玉蓮是價值連城的,但是這畢竟還是蓮子,所以價值也就折了許多。

“九千兩。”黑馬淡然的聲音再度響起。

“一萬兩。”

這次開口的,居然還是黑馬?!

衆人都驚愕了——這是自己與自己擡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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