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淩厲,同樣的強勢,如此撞擊的後果,猶如狂風一般席卷了周圍,讓周圍瞬間變成一片狼藉。
不過,樓十三的氣勢還是要比宮長月弱上那麽一分。他的刀,被宮長月的右手夾在指間,本來積聚的氣勢撞到宮長月面前,就像是撞上了一座牢不可破的高牆,少數的勁力被反彈回來,撞擊在樓十三自己身上,讓樓十三的五髒六腑一陣陣抽痛。
在外人眼中,兩人相撞不過一晃眼的時間便分開了,但是在樓十三和宮長月眼裏,他們的對峙,仿佛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漫長!
兩人各自朝後退去,落在剛才站的地方。
宮長月落地是輕盈飄逸的,剛才的撞擊并沒有給她帶來一點影響。但樓十三就不是如此的,他的内髒不僅受到了自己内力的反噬,也受到了來自于宮長月的沖擊,若不是他的毅力支撐他硬是壓下了那股洶湧的血腥氣,恐怕他早就吐出了一口殷紅的血了。
樓十三平複了一下體内澎湃不定的氣息,壓抑住自己握刀那隻手的顫抖,他才緩緩擡起頭來,滿眼複雜地看着站在自己對面,氣閑神定的公子钰。
如果說以前他與公子钰的一次次對戰不過是窺得了他真實實力的冰山一角的話,現在的他,終于在剛才那短短的接觸中,看清楚了這座冰山究竟有多麽高大。
公子钰的真實實力,竟然如此之深……
樓十三的戰意卻并沒有因此而澆熄,反而愈燒愈烈,他的整個人好似都燃燒起來了一般!
宮長月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還是在打量這個樓十三,心裏也對他這種不僅沒有被自己的氣勢壓倒,反而變得更強的反應,感到了幾分訝異。
其實不僅僅是他,台上的所有宗師級别人物都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玄然真人看着樓十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小子還真不錯,不知道是哪家老怪物教出的怪胎……”
樓十三哪裏管得了别人的評價,此時他目光灼灼,在下一瞬便立刻出手朝着宮長月攻擊而去!
宮長月毫不避讓,擡手便迎了上去,轉眼之間,兩人就交手了數十招,看得旁人眼花缭亂,差點沒被晃暈眼!
樓十三拿着刀朝着宮長月當面劈下的時候,宮長月伸出翻着瑩瑩玉光的右手,“哐當”一聲擋在那刀面上,整個人的身子柔軟地向後仰下,腳下一滑,便縱身而出,轉眼就閃到了樓十三身側,一掌朝他拍去!
樓十三反應也不慢,在宮長月單手觸碰到他的刀面,整個人躲開他的刀鋒那一刻,他的手腕一翻轉,立刻轉劈爲掃,向宮長月攔腰斬去!
宮長月一個旋身,躲過了這一刀,手中的内力迅速積聚,一掌朝着樓十三背後拍去。
樓十三雖然及時反了身過來,卻沒來得及用手中的刀擋住這一掌,那胸膛生生受了宮長月這一掌,連連朝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
宮長月并沒有趁勝追擊,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看着樓十三,她的氣息悠長平緩,似乎剛才那個與樓十三過了十幾招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樓十三的身子一顫,腳下一軟,便根本站不住了,整個人頓時朝下滑去。
幸虧他反應得快,用刀尖插在地面,單膝跪在地上,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子沒有倒下。但是,他早已經汗如雨下,還氣喘不已,顯然剛才那十幾招,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
宮長月的黑眸落在他身上,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她沒有動手,好似在等到樓十三慢慢恢複過來。
台下那些人也在耐心等待着,剛才精彩的過招,已經激起了他們心裏的那份熱血!
過了一會兒,樓十三覺得身子的乏力感漸漸褪去,内力也恢複了一些,才用刀撐着地面,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不錯。”宮長月開口,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樓十三的身子一震,随即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你……你在誇獎我?”他的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激動之情,仿佛自己許久以來的努力得到了承認一般。
無論誰的承認,包括他哥哥,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隻有他,隻有公子钰……!
宮長月沒有直接回答樓十三的問題,而且略略挑眉:“既然如此,就讓你見一下我的兵器罷。”
宮長月的兵器是什麽?當然是——暴雨梨花!
這一次,宮長月稍稍掩飾了一下,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前,隐于袖中的手掌就已經升騰出了包裹着暴雨梨花的光球。當她的手掌一翻過來,那光球的光芒便驟然打量,一條條銀絲以她爲中心蔓延開來,好似有生命一般,幽幽飛舞着。
“這是什麽!”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都因爲這個兵器的形态,而震驚了!
他們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兵器能夠擁有這般的光華,自然不會是凡物!隻是這兵器的形态,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屬于兵器的曆史極其悠久,但也沒有一個人見過這樣的兵器。
但台上,還是有識貨之人的,他們雖然認不出這兵器是什麽,卻認得這制作兵器的材料是什麽!
這幾個人,自然就在那批宗師境界的人中!
寒鐵沉銀!傳說中的鑄造至寶,已經有上百年沒有出現在這世間了!
玄然真人也認得這寒鐵沉銀,但他的眼神清明,并不如周圍這些同爲宗師的人一般,眼中透露出餓狼一般貪婪的目光,隻是砸吧砸吧嘴,有些不甘地小聲抱怨着:“這小子怎麽這麽多好東西!”
想起剛才那些美味的糕點和馨香的熱茶,他嫉妒了!
不是因爲鑄造至寶寒鐵沉銀,而是因爲那些美食,玄然真人心裏升起的嫉妒之心還真是……與衆不同!
台上的宮長月自然懶得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以前她很少将這寒鐵沉銀打造的武器暴雨梨花拿出來,是因爲很少有人值得她動用武器,并不是爲了藏私,或者害怕這寒鐵沉銀被有心人看去,然後生出争奪之心。
宮長月會害怕别人把自己的武器奪走?笑話!
宮長月擡起雙手,素白纖細的手指泛着淡淡的光澤,覆蓋在手背上的那段玄色廣袖,是如此尊貴深沉,上面繁瑣的花紋,更是有一種低調的奢華。
她的手指微動,仿佛跳舞一般輕輕悅動着,在這半空中勾勒出美麗的素白身影!
随着她手指的律動,那飛出的銀絲也随之動了起來,在宮長月的指揮下,扭成一股,好似一道白色的光束一般,狠狠朝着樓十三砸去!
樓十三心裏一驚,立刻朝後一躍!
暴雨梨花狠狠砸在地面上,直接将這硬石闆地砸出一個深深的坑!
攻擊,尚未停止!
樓十三腳尖剛剛落地,暴雨梨花在宮長月的指揮下,又追擊而去!
宮長月站在原地,僅僅用手指便控制着暴雨梨花,将樓十三幾乎逼到了絕境!樓十三的身上,已經挂了不少彩,他那身黑色的衣裳,都已經被鮮血浸濕了,雖然看不出來,卻還是隐隐約約透着一股紅光,看起來頗爲滲人。
不過雖然這傷口雖然多,流的血也很多,但樓十三心裏卻很清楚——公子钰,手下留情了。
剛才,不知道有多少個機會,那仿佛無孔不入的銀絲都可以穿透他的心髒,奪去他的性命。可是他沒有,他隻是操縱這兵器,給他身上劃下一些細細的傷痕,看起來吓人,實際上都隻是一些皮肉傷。
當樓十三終于因爲失血過多,忍不住腦子的眩暈而倒下的時候,與此同時,宮長月也收回了暴雨梨花。
樓十三倒在地上,鮮血将地面都染紅了,他仰頭望着天,眼前一陣陣發黑,不停地喘着氣,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進他的發間。
周圍的人也沉默了良久,才聽得一個聲音響起:“此場,公子钰,勝!”
沒有歡呼,沒有吼叫,衆人都保持着一種詭異的沉默。
這是對公子钰神秘強大實力的畏懼。
宮長月已經将暴雨梨花收了起來,那讓識貨的人們紛紛垂涎不已的寒鐵沉銀,也随之消失在衆人的目光裏。
此時那幾個人卻開始思索起另一個問題——
傳說,若是寒鐵沉銀煉出極品武器,那本就經過靈氣蘊養而擁有靈性的的寒鐵沉銀,其制出的兵器,便能夠和主人相通。
莫非這公子钰的武器,已經達到這種境界了?
衆人心底的垂涎更勝了!
如此至寶,若是到了自己手裏……!
誰的心裏,沒有這麽一點私心?
但是身爲這兵器主人的宮長月,卻絲毫沒有在意那些“狼目”。她走下台,恰恰與躺在擔架上的樓十三相遇。
“等一下!”樓十三猛然開口!
宮長月皺了皺眉——她想來沒有停下來等人的習慣,所以此時心裏是有幾分不悅的。
不過她還是勉強壓下了這份不悅,停下腳步,側過身看着躺在擔架上的樓十三。樓十三此時撐着手有些吃力地坐了起來,那墨色的長發淩亂地披洩在他的肩上,配合着他那一身黑中透着血光的衣衫,竟然有一種詭谲的妖異美感!
當然,在宮長月眼裏,并沒有太大的區别。
“謝謝你。”樓十三開口,卻說了這麽一句話。
宮長月眉頭一蹙,有些不大理解樓十三的話是什麽意思。
等到她疑惑地看向樓十三的時候,他已經再次躺下被人擡走了。
樓十三擡手攏了攏衣衫,白皙的臉上有血迹,也有尚未褪去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