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宮長月才将慕青晨緩緩放開,并且沖着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那一身的冰寒冷漠,仿佛都被這一個笑容所融化,在那瞬間,世界春暖花開,一切似乎都因爲這個笑容有些不一樣了。
慕青晨看到宮長月的笑容,霎時紅了臉,目光開始有些躲躲閃閃,似乎不敢去看光芒萬丈的宮長月的臉,就算被面具遮擋住了一半,也掩不住那豔色。
“師……師兄!”他有些手足無措地低喝了一聲。
慕青夜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很敏銳地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變化,變得有些……親昵?他有些懷疑自己的感覺,自己這個從小便在谷中長大,還是一個孤兒的師弟,會和這個剛剛見面沒多久的公子钰立刻就變得親昵嗎?怎麽可能!
不過他還是輕咳了兩聲,然後擡步走了過去,對宮長月說道:“公子钰,我能夠再問一下,你是否能把你的赤鳳雪狐借給我嗎?”
宮長月轉過身,面具下那雙沉靜如水的雙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慕青夜,沉吟了半響,她卻突然對慕青晨問了一句:“你師兄對你還好嗎?”
慕青晨一震,嘴巴比腦袋更快回答道:“我師兄一直對我很好啊!”除了經常逼他練功,師兄一直就像是他的親哥哥一樣。
慕青夜有些疑惑地偏了偏頭,似乎很是不解宮長月爲何會問這句話。
這時候,宮長月微微颔首,然後喚了一聲:“宸耀。”
不遠處窩成一團的宸耀猛然擡起頭,箭一般迅速竄到了宮長月腳邊,仰着小小的腦袋望着她,那雙幽藍色的美到令人驚歎的雙眼,輕輕眨了眨。
宮長月微微俯下身,朝着宸耀伸出手臂,宸耀也很有默契地一躍而起,轉眼便挂在了宮長月的手臂上,并且一個搖晃就爬上了宮長月的手臂,然後被宮長月一把抓在手中。
宮長月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揭開那裏的一個空茶杯,将宸耀的爪子放在空茶杯上空,指甲輕輕一劃,宸耀的爪子就滲出點點血珠,迅速彙集然後滴落在空茶杯裏,沒多久就鋪滿了整個茶杯底。
在這個過程中,宸耀隻是因爲之前的刺痛而哼哼兩聲,此後,它幾乎都沒讓宮長月硬抓着它放血,自己就乖乖巧巧地将手放在空茶杯的上空,沒有挪動一下。
在鮮血在空茶杯裏聚集了一小層之後,宮長月身後捏住了宸耀的爪子,迅速爲它止住了血液,并且朝着小小的宸耀身體裏注入一點點溫和的内力。
宸耀因爲宮長月溫和内力惬意地眯起眼睛。
“好了。”宮長月将爪子已經止住血的宸耀放回自己的肩膀,然後一個轉身坐在了那個空茶杯旁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慕青夜。
旁邊的齊雅和千煙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主子這是在幹什麽?
慕青夜聞到空氣中的絲絲血腥氣,知道宮長月是放了那隻赤鳳雪狐的血,心裏好奇她是如此讓這赤鳳雪狐這麽聽話的,嘴上卻是開口謝道:“我爲在場的各位,謝謝公子钰的好心好意了……”
“不用。”宮長月直接打斷了他,一手撐着腦袋,懶懶地說,“不過是回報罷了。”
回報?慕青夜挑挑眉,不知道他說的是何意。
很快,他想起了一個人,然後注意力落在已經傻掉的慕青晨身上。
難道是因爲他?因爲他而回報自己?!
在孟國境内一座名爲萬重山的地方,那深山老林、重重樹影之間,伫立着一座樸素大氣的宮殿。這座宮殿有大半都嵌在山壁中,在無數高大樹木的遮掩下,看起來好似與那萬重山融爲了一體。而宮殿旁邊,便是一條垂直落下的瀑布,那美麗的白色水花,在翠綠色的山壁上開了一朵又一朵,美到讓人陶醉。
任誰也想到,這個山清水秀,美麗如畫的地方,竟然掩藏着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血腥聚集之地!
一個穿着一襲黑衣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把銀亮長刀,從樹林中穩步踏來,看來很簡單的步子,卻似乎踩着神奇的韻律,轉眼間,便走到了這座宮殿的前面。
那座樹林,就以樹木爲媒介,布置了一個陣法,防止外來者的進入。
黑衣男子一步一步走到宮殿前面,那頭銀色的長發在陽光下好似反射着灼灼的光芒,嘴唇緊緊抿起,一張俊美無俦的臉布滿冰寒,黑色的眸子中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剛剛走到門口,兩側的黑衣護衛便朝着他彎下腰,恭敬道——
“參見大人。”
黑衣男子的腳步頓了頓,視線很快在那幾個侍衛身上掃過,眼中流露出淡淡的鄙夷氣息,然後輕嗤了兩聲,跨過門檻,繼續往裏面走去。
宮殿的内部和外面的樸素大氣完全不一樣,這裏仿佛極盡了奢華,就連踏着的地闆,都是一步千金。但是它的奢華并不是靠金銀珠寶點綴出來的,它的奢華,十分有品位,每一寸都經由了精密的設計,而這裏的每個地方,都擺着寶貴的古董。
但黑衣男子并沒有因爲這些奢華而動容,他連瞥都沒有瞥那些東西一眼,目不斜視地穿過大廳,踩着木地闆,卻在走廊上遇見了另外一個人——這座宮殿真正的主人,也是他被人恭敬稱爲“大人”的原因。
黑衣男子停下腳步,與對面那個帶着一群人的男人面對面而站。
他們的模樣有幾分相似,隻是那個男人并不如這個黑衣男子一般,有着一頭的雪色長發。
男人皺了皺眉:“你又去了?”
“嗯。”黑衣男子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不是他的對手。”男人很直白的說。
黑衣男子的臉頓時肅然起來,眉頭緊緊皺着,似乎對男人的這句話感到很不滿,不過最後他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沒錯,我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