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發男子想要提起内力落在河面,誰知道這一動内力,五髒六腑竟然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縱使這麽多年來,他經曆過無數苦難,一時之間也有些難以忍受,頓時痛苦地低吟出聲來。
“撲通”一聲,雪發男子狼狽地落進月河中!
他仰頭看着那個腳尖點在湖面,仿佛一片羽毛般輕盈的玄衣男子,心裏第一次生出一種難以超越的感覺,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公子钰,就像是一座永遠也無法超越的大山,隻能讓人仰望臣服。
雪發男子眼中的光華漸漸淡了下去,他也任憑自己的身體,随着月河的波瀾,起起伏伏。
“準備放棄了?”
清冷的聲音破開水面,傳達到雪發男子的耳邊,讓他不由自主地一愣,然後驟然一拍河水而起,忍住五髒六腑的疼痛,站在河面上,與宮長月相對視着。
“不,我不會放棄。”雪發男子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執拗,“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
他從小就是一個執拗的人,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會去做到。
記得他還是一個孤兒的時候,曾經被另一條街的那個肥胖子搶了東西,還被揍得丢了半條命。等到他的傷勢好後,他就去找那個肥胖子報仇。
第一次被打了回來,第二次還是被打了回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都被打了回來。
身子瘦小的他,怎麽可能是那個肥胖子的對手?
等到他第十九次再去報仇的時候,選擇了在那個肥胖子經常會經過的地方埋伏着,他趴在草叢中等了那個肥胖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而且還有蚊子将他咬得滿臉是包,他都沒有介意,終于等到那個肥胖子落單的機會,然後從背後摸上去敲了他悶棍,用粗樹枝猛揍了肥胖子一頓,直接打斷了他的一條腿,讓他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他大仇得報了。
這就是他的執拗,隻要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
“是嗎?”宮長月挑挑眉,“大概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以她這種平淡的口吻說出來,這句話偏生給人一種無盡張狂的感覺!霸氣如斯!沒有人會懷疑她無法做到!
她一直都在被别人追趕,卻從未被别人超越!
宮長月的信心,無與倫比。
雪發男子并沒有因爲宮長月的話而生氣,而是開口吐出三個字:“樓十三。”
“什麽?”宮長月有些奇怪。
“我的名字是——樓十三,記住了。”
雪發男子說完,便提起輕功離開了。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告訴公子钰他的面子,但是每次公子钰都會忘記,然後在下一次他追到公子钰的時候,不耐煩地說出一句——
“你的名字?還真是執拗。”
于是,他每一次敗給公子钰之後,都會告訴他一遍,自己的名字。
他希望公子钰這次能夠記住。
“樓十三?”宮長月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眯着眼睛說道,“好像有些耳熟啊……”
她一邊念着,一邊轉身,踏波而起,越過衆人的腦袋頂,離開了這個有些嘈雜喧鬧的地方。
剛才樓十三的聲音并不小,站在岸邊靠的近的那些人都聽到了,“樓十三”這個名字也迅速在人群中傳播開來。
“樓十三?傳說中的雪發羅刹?!”人群中的一個大漢不可置信地低呼出聲。
這一聲,可是讓很多人都聽到了,衆人這才恍過神來——
原來那個能和公子钰對手這麽久的男子,就是傳說中的雪發羅刹樓十三!
其實樓十三的來曆很神秘,有的人說他其實隻是一個孤兒,碰巧撿到一本絕世刀譜,又因爲天生骨骼清奇,是難得的練武奇才,所以進步飛快,成就了一身好刀法。有的人卻是這個樓十三的出身十分尊貴,背景神秘而且強大,他所學習的武功,也是從家族中得來,是天下絕好的刀法……
總之,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
最後總結一句——這個男子樓十三,是一個十分神秘、而且很不簡單的人物。
岸上的某棵老槐樹上,一個青衣老頭盤腿坐在上面,手裏抓着一個酒壺,笑嘻嘻地看完了宮長月和樓十三的整個打鬥過程,就是在看戲一般。見到樓十三和宮長月依次離開,他才懶懶地扒着樹幹,狼狽地滑了下來。
“哎喲,老咯,不中用了。”青衣老頭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一手爬樹絕活,不知道幫他掏了多少鳥蛋,捅了多少馬蜂窩,可是現在,卻是吃力而又狼狽呀。
他依依呀呀晃着頭,将裝着酒的寶貝葫蘆别在腰間,得意洋洋地朝前面走去。
他鑽了好幾個巷子,還翻了一個圍牆,才走到一個大宅的後面。
青衣老頭分别朝自己的手掌心裏吐了一把口水,然後拍拍手,有些吃力地從圍牆上翻了過去,進了人家的院子。但是看他的動作,顯然非常熟練,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青衣老頭大搖大擺地走在人家的後院,一點也不顧及,仿佛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似的,沒多久,就晃進了一個房間,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哎,累哦!”青衣老頭走到床邊,直接倒了下去,大喇喇地躺在上面。
“師傅,您回來了。”坐在桌子後面的雪衣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對着青衣老人,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這個男子,赫然是南子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