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才子佳人,手執琉璃花燈,穿梭于人群,尋找着自己的另一半。
很多相愛之人,都是在上元節的燈會上認識的。
當你拿着花燈,穿梭于人群,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兩眼相望,便是一生。
看着主子走在前方的背影,明敏突然有些後悔當初讓主子出來參加花燈會了。
這一路走來,主子氣場所到之處,周圍人人退讓,還用畏懼的眼神看着她們三人,搞得她們簡直跟巡邏的似的,其他人隻能退避三舍。
若是平日裏還好,可現在是花燈會啊,這人山人海的,其他人給她們一讓道,結果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她們了。
還不僅是這樣,因爲主子今天穿的是男裝,看起來完完全全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教人看了一眼都會着迷,不然主子的男裝怎麽會被說成是“江湖第一公子”?
結果,那些手執花燈,想要出來尋找意中人的女子,紛紛瞥向主子。一些個膽子大的,還直接撲上來,想要和主子來個近距離接觸。雖然主子沒有發話,明敏和流沁也還是動手擋住了那些投懷送抱的大膽女子。
那些女子心裏很是不爽明敏和流沁跟在那位公子身後,也氣惱明敏和流沁兩人動手推開了自己,便在一旁小聲抱怨起來。
一個人不算什麽,兩個人也不算什麽,三個人還是不算什麽……可是十個人呢?二十個人呢?三十個人呢?
可是明敏和流沁又不可能真的去和那些普通女子計較,總不能拿劍在她們脖子上比劃讓她們閉嘴吧。宮長月更是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于是這一路,明敏和流沁可謂是耳朵裏都快起繭了。
别說是性子活脫的明敏受不了,就算是沉靜冷淡的流沁,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走到墨國都城裏那條貫穿東西城的月河河邊的時候,明敏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湊到前面的宮長月身前,低聲說道:“主子!主子!你看那裏!有畫舫哎!”
宮長月順着她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那河畔停靠這一輛精緻小巧的畫舫。
“嗯,這裏确實有些擠了,我們去那畫舫吧。”
宮長月一決定,三人立刻朝那畫舫走去。
畫舫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青衣老人,看見宮長月三人走來,便沖她們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老人家!”明敏笑嘻嘻地湊上去,将一塊碎銀子遞給那個青衣老頭,“可以帶我們繞一圈嗎?”
“當然可以!”青衣老人滿口答應,笑呵呵地說,“快上來吧!”
明敏第一個跳上船,宮長月也随之踏了上去,步子不緊不慢,看起來很是随意,卻沒有讓船身因爲她的動作而有一點搖晃,一步一點,輕若羽毛。
畫舫主人青衣老人看到宮長月的動作時,臉上的笑意越盛,眼底滑過一抹精光。
就在流沁正準備跟上去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一個高昂的嬌俏聲音——
“等等!”
流沁轉頭一看,便見一個紅衣少女,腳步輕靈地往這邊跑來,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同樣穿着火紅色衣裳的男子,兩人五官輪廓很像,一看便知是兄妹。
“有什麽事嗎?”流沁收回了準備上船的動作,垂手站在那裏,不冷不熱地看着這個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紅衣少女應該是習武之人,跑了這麽一大段路也沒見她累着,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她對着流沁,下意識想要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偷偷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大哥,将高傲的姿态收了起來,客客氣氣地說道:“請問你們有幾個人啊?”
若是在靳國,那些深受迫害的貴族公子們聽到這個混世魔王小郡主說出“請”這個字,恐怕全身都會吓得直冒冷汗。要知道,在這位郡主眼裏,隻要是她看上的,那就一定會成爲她的東西,哪裏有什麽要客氣的道理?
沒錯,這個紅衣少女就是遲律兒,而跟在她身後的,就是遲北城。
流沁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麽大不了的,也就沒有隐瞞:“三人。”
“三人啊……我們可以一起麽?”遲律兒眨了眨眼睛。
流沁并沒有因爲遲律兒特意表現出來的友善而變得有什麽不同,淡淡地說:“我不過是一介奴婢,這事要聽主子吩咐。不過我家主子不喜歡和外人通路。”
後面這句話,已經是很明顯的拒絕了。
遲律兒皺了皺眉,轉而看向那個青衣老人:“老人家!她們剛才付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讓我們兩個也上船吧!”她的語氣,着實有些霸道。
“律兒!”遲北城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遲律兒縮了縮腦袋,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巴。
遲北城走到流沁身邊,抱拳行了個江湖禮:“這位小姐,舍妹實在是對這個畫舫感興趣,但現在又隻有這一艘畫舫,可否通報你家主子,讓我們與她同坐一艘畫舫呢?”
他的态度溫文爾雅、溫和有禮,誰又能夠想象到這個男人竟然能夠拿着長劍在戰場上揮殺斬敵呢?
遲北城,是一個穿上戰袍,拿起戰劍,上了戰場——便會成爲王者的男人!
“讓他們進來吧。”畫舫裏面傳來宮長月懶懶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遲律兒歪了歪頭,隻覺得有些熟悉,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裏聽過了。
“那麽,就謝謝了。”遲北城隔着畫舫,再行了一禮。
流沁見主子都同意了,也沒有多說,徑直上船了。
遲律兒也連忙跟了上去。
看着幼妹急急忙忙的樣子,遲北城露出一個無奈寵溺的笑容,然後也踏上畫舫,并且遞給那撐船的青衣老人兩塊碎銀子:“老人家,麻煩了。”
“哪裏,哪裏。”青衣老人笑得和藹。
遲北城看着老人,頓時一愣,總覺得這個平凡的撐船老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這個感覺隻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于是遲北城便認爲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錯覺,搖搖頭進船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