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大皇姐的棋藝算不上很好,如果是那位被大皇姐請來教他下棋的老師來和大皇姐對弈呢,大皇姐撐不了多久,就會敗下陣來,畢竟那位老師的棋藝,已經堪稱國手了。但是自己跟着那位大師已經學習了一個月,卻連他的皮毛也沒有學到,也赢不了大皇姐……當然,他沒有絲毫貶低他最崇敬的大皇姐的意思!
宮長月攏了攏袖子,慢吞吞地從棋盤上撿起一顆顆棋子,然後放進棋盒裏,隔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不,其實你很聰明。”
“那爲什麽,我下棋老是赢不了你啊。”平時對宮長月的話最爲信服的宮慕離,此時卻覺得宮長月的話沒有一絲說服性,依舊失落且挫敗。
“因爲,你太聰明了。”宮長月悠悠說了一句。
“啊?”宮慕離驟然睜大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宮長月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這時候,流沁望了望亭外,心裏盤算了一下時間,然後開口對宮長月說道:“主子,時間差不多了,您該換沐浴衣服了,晚上還有宮宴呢。”
“宮宴?”宮長月覺得有些奇怪,“什麽宮宴?”
對于主子在這方面的忘性,流沁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她覺得,恐怕主子連上元節到了都不知道吧。于是,她颔首繼續說道:“根據宮裏的規矩和習慣,在每年的上元宴會的頭一天,宮裏會舉辦一次宮宴,參加的人有宮裏的各位皇子公主,還有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子女。主子,您是嫡長公主,這宮宴,還應該是您帶頭呢。”
本來去年宮長月十五歲及笄就應該帶頭舉辦這個宴會了,可是她去年那個時候,她還在殷碧山莊裏逍遙呢,過了上元節才回宮,所以去年的宮宴,是後妃中地位最高的皇貴妃帶頭的。
“唔,是這樣嗎?”宮長月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隐隐約約想起來,最近宮裏的确要比以前熱鬧一些,聽那些宮女太監們說,似乎是……上元節到了?
雖然她不知道上元節是什麽東西,也對這個什麽宮宴一點也不感興趣,但是聽流沁說,似乎挺重要,她也就還是去參加一下吧。
宮長月點點頭,然後站起來,準備回寝殿去沐浴更衣了。
踏出亭子之前,她回過頭看了宮慕離一眼,見他還是在那裏一副不解的樣子努力思考着,便丢下一句:“不用想太多。”說罷,便帶着流沁拂袖離去。
本來她是可以一語點醒他的,但是她沒有這麽做——成長,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
宮長月沐浴後,換上了一套玄色的曲踞,寬大的袍袖袖口用金線繡着精緻的紋路。頭發也沒有梳得過于複雜,隻用了一根墨玉簪子,露出美麗精緻,卻有些蒼白的臉龐,微挑的鳳眼有一種說不出的尊貴和驚豔,仿佛有淡淡的光芒在她的眸子中流轉,華麗而耀眼。而她大部分的發絲都柔順地披瀉在肩上,随着宮長月的動作輕輕搖晃着。
等到宮女們爲宮長月穿戴完畢,紛紛從寝殿内出去,殿裏便隻剩下宮長月和流沁兩人。
流沁爲宮長月沏了一碗雲霧,端到宮長月面前。宮長月抿了一口茶,才開口随意問道:“明敏的進展怎麽樣?”早在一個月前,她就把明敏派出去做任務了。
“很順利,想必很快就可以拿到那樣東西了。”
“嗯。”宮長月應了一聲,然後懶懶地閉上眸子。
這時,一個宮女在門外揚聲說道:“長公主殿下,三皇子已經在外面等您了。”
宮長月慢慢睜開眼睛,然後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随口淡淡說了一句:“走吧。”
流沁緊随其後。
因爲是冬天,所以天色早早就沉了下來,而在宮宴舉辦的那個地方,已經布置上了許多華麗的宮燈,照的那裏明亮如白晝。而在宮長月和宮慕離到達之前,各位大臣子女們早就做好了,其中還包括一些世子郡主,比如說蕭琴,比如說左茗雅,比如說呂言,比如說宮安陽,比如說……南子籬。席間有許多未婚少女都在偷偷打量着一身白衣、清雅如蓮的南子籬,眼中閃着憧憬的光芒。而南子籬并沒有在乎這些目光,自顧自地斟酒細細品嘗着。
所有的公主皇子中,除了宮長月和宮慕離,其他人也都到齊了,宮淩峰坐在右首的位置,而宮清容坐在左首,年僅三歲的七公主宮绫羅也在座,現在正撲在桌上玩杯子玩得不亦樂乎。
“攬月長公主,駕到——”太監尖細而高昂的聲音驟然響起。
在座所有人,紛紛站起來,即使是最不喜歡宮長月的宮淩峰和宮清容,也朝着那個緩緩走來的女子彎腰行禮,齊聲道:“參見長公主殿下。”
墨國極爲重視長幼尊卑,所以就算是弟弟妹妹們見了長姐,也是要行禮的。
宮長月泰然自若地走到首位坐下,而跟着她一起來的宮慕離,也走到了左邊的第五個位置,一共十位皇子公主,都是按照輩分來排着坐的,所以坐在宮慕離對面的,就是宮绫羅。
“起來吧。”宮長月坐在首位,懶懶說了一句。
“謝長公主殿下。”衆人紛紛起身,然後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宮長月落座,宮宴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這時候,穿着紅色舞裙的舞娘們也簇擁着一個穿着金色舞裙、還戴着白色面紗的女子魚貫而入,在宮宴中央的空地,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