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宸樓下屬的眼裏,他們主子用赤兔胭脂馬來拉車并不爲過。赤兔胭脂馬再珍貴,也是能夠尋到蹤迹的,而那傳說中的殷碧桃花,隻在書上記載,百年未有人見過實物的神物,都被他們主子鼓搗出來了,四匹赤兔胭脂馬又算得了什麽?再說了,以他們主子的氣度和身份,也就隻有用赤兔胭脂馬拉的車能夠配得上!
若是别人看在眼裏,就是覺得這些人真瘋了,跟着了魔似的迷了心眼,什麽都不知道了。
可是他們并不曾見識過那女子的氣勢,隻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才能夠配得上她,所以他們理所當然不知道他們心底的那份瘋狂究竟是爲何。
有一種人,就是有着能夠讓人對其俯首稱臣,死而後已的魅力。
這樣四匹寶馬大喇喇地停在人來人往的花街上,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紛紛對這馬、這車評論,并且猜測這究竟是哪家的大少爺,排場竟然如此令人咂舌。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放肆嚣張的笑聲——
“哈哈!果然是好馬!連我哥的追風也難以匹敵!”這個聲音,是個女人。
如此高調的行爲,自然讓人們将視線朝那邊投去,看到的便是一個穿着紅色的靳國服飾的明媚少女,帶着她那氣度頗高的侍女,堂而皇之地抱胸站在人群中。
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大膽的女子,如此不顧名節來到花街!衆人都爲之震驚。
不過看到她身上那靳國服飾,周圍人倒也理解了——靳國向來男女開放,國風強悍,一靳國女子逛花街青樓,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沒有誰會恥笑。
這時候,那侍女沖這輛馬車揚了揚下巴,頗爲高傲地揚聲說道“小姐!既然您喜歡那馬,我們便向那主人買下來如何?如此寶馬,用來拉車,實在是暴殄天物!還不如到了小姐您的手裏,訓練訓練,定能成爲一代曠世名駒!”
靳國人人尚武,就算是女子也不例外,所以這侍女提議自家主子馴馬,也沒什麽不妥。
聽身旁侍女這麽一說,那少女頓時眼前一亮,拍手笑道:“沒錯啊!我怎麽沒想到!”說罷,她不顧周圍人的埋怨,頗爲霸道地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群,走到這輛馬車身邊。
少女先是擡手碰了碰前頭那匹赤兔胭脂馬的馬頭,帶了幾分友好的味道,她從五歲的時候就開始馴馬,自然十分熟練。可是這赤兔胭脂馬顯然不怎麽賣她的賬,立馬縮了縮頭,躲過了少女的手,一聲龍鳴,那氣勢霎時驚了少女一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面對赤兔胭脂馬的刁難,少女不僅不生氣,反而放肆地大笑,不停地高聲稱贊道:“哈哈!好馬!果然是好馬!有靈性!看我帶回去,不把遲洵那小子眼紅死才怪!”
少女已經打定主意要得到這馬,她心裏覺得就算得不到四匹,一匹也行,至于馴馬的事兒,将它帶回靳國之後,多得是時間!
于是她走了幾步,來到坐在車夫位置的宸樓暗衛身前,擡了擡下巴:“喂!趕車的!你主人呢?在哪裏?叫他快點過來!我要跟他買馬,價錢随便他開!”她從小養尊處優,指使人慣了,對待不相識便也是如此,若不是她身份夠大,早就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而那暗衛窩在車夫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就算站在他身旁也看不到他胸膛有呼吸的起伏,他的周圍,是如死一般的沉寂和黑暗。
少女皺了皺眉:“怎麽?你是害怕我買不起嗎?果兒——”少女将手一伸。
跟在她身邊那名爲果兒的侍女連忙從懷中抽出一沓金票銀票,遞到少女手中。少女接過來看了看,随便抓起面上那張金票,遞給暗衛。
“喏,這是十萬兩的金票,叫你主子把馬賣給我!”普通的汗血寶馬大概值一萬兩黃金,而赤兔胭脂馬乃是汗血寶馬中的極品,十萬兩黃金自然是合适了。
那暗衛安居一隅,面對少女手中的十萬兩金票,無動于衷。
但是周圍圍觀的人群有些興奮,知道大概很快就會有一出好戲了!而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将視線落在少女手中的那沓金票銀票上,目光貪婪,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麽将那些錢搞到手了。
而少女并不爲周圍的熱鬧所動,她皺眉看着暗衛,見他沒有反應,便再抽出一張十萬兩的金票,遞到暗衛面前:“我再加十萬兩,現在夠了吧!先叫你們主子出來再說!”
暗衛終于動了——剛才有這麽多人圍觀馬車的時候,他沒有動;那少女伸手去碰趕車的赤兔胭脂馬的時候,他沒有動;少女走到他面前,将十萬兩的金票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沒有動……而此時,他動了。
見那暗衛擡起手,少女不禁得意地笑笑,心裏想着——看來無論什麽人,都逃不開金錢的誘惑,之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爲了她受傷的錢,還不是動心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趕車的男人擡起的,是握着馬鞭的手,他手腕一動,馬鞭一甩,很有技巧地擊中少女的兩隻手腕,她手腕一麻,手上的金票銀票頓時散落一地。
那暗衛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
“擋路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