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紅袖招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零号包廂裏!
當時宮淩峰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帶他來的人是誰?
宮淩峰的目光緩慢遊移,最後落在了宮慕離身旁那張椅子上,一副慵懶模樣盤腿坐着的男子,看那背影,似乎充滿了熟悉感,不過在他的記憶裏,并不認識這麽一号男子……等等!
隻見那男子聽到後方的響動之後,有些不悅地側過頭來,看着他們門口的這一群人。
“鬧什麽鬧。”甫一開口,便覺得那個男子周身漫溢出陣陣涼氣。明明是一句平鋪直述的話,被男子以這種不急不慢的口吻說出來,就充滿了令人覺得膽戰心驚的威壓。
“主子!”明敏乖乖巧巧地縮回了宮長月的身邊,低着頭不再說話。
宮安陽和呂言看到一襲男裝的宮長月,雖然覺得這模樣很是陌生,但依舊覺得驚豔。
呂言走近褚夏林,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他,壓低聲音說道:“喂,夏林!沒想到居然有人還能夠與你媲美哎!啧啧,真漂亮,是你兄弟嗎?”
褚夏林勾起嘴角,别有意味地挑挑眉,沒有說話。
但是現在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了解宮淩峰現在複雜的心情,他之前雖然好奇這個男子的身份,但是他從沒有想過,這個男子其實是一個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大皇姐!
宮淩峰眼神複雜地看着宮長月的背影,握了握拳頭,又松開了,沖宮長月低聲喊了一句:“大皇姐,你……你怎麽在這裏?”他雖然對宮長月不喜,平時在别人面前也明顯地表現出對這位大皇姐的不滿,但是當他真正站到宮長月面前的時候,心裏卻隐隐有着幾分恐懼,那份嫉妒之心,也再也生不起一點。
宮淩峰此話一出,頓時震驚另外三人。
呂言的表情最爲誇張,他長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喃喃地說道:“不會吧……”
而宮安陽也是身子一震,目光中充斥着震驚,但他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開口向宮淩峰問什麽,但是他下意識朝宮長月那邊望了一眼,然後閉上了嘴巴。
而褚夏林的震驚隻是一瞬,表情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但是他腦子裏的想法卻并不如他此時表現出來的這麽平常,現在他想起的,就是有關于這位尊貴無比的長公主殿下的傳聞。不學無術?花癡草包?蠻橫無理?一個空有長相卻胸無點墨的可笑公主?開什麽玩笑!
隻有真正看到了她,見識了她那一身耀眼的風華,你才覺得,原來将那些詞語用在她身上,簡直就是玷污了她。對于她,心裏升騰起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臣服。
褚夏林的眼底很快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他擡眼望了一下那個穿着一襲玄色男裝的女子,心中對這位傳言與現實完全不符的長公主殿下,起了濃濃的興趣——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
“大皇姐!”宮淩峰之前弱下去的氣勢重新找了回來,他這才突然發現,宮長月出現的地方可是紅袖招!這可是煙花之地,身爲尊貴無比的長公主殿下,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停留?而且要知道墨國宮規嚴格規定,後宮所有女眷,未經皇命允許,是不可以随意進出宮門的!
宮淩峰頓時覺得上天真是無比眷顧自己,有了這個理由,他完全可以向父皇對她發難,雖然無法懲罰她,但是至少也可以讓父皇對她的寵愛減少幾分……要知道,現在可是立儲的關鍵時期,若是按照父皇寵愛這位大皇姐的程度,難保墨國曆史上不會出現第一位女皇帝!
想到這裏,宮淩峰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一出生就是大皇子,雖然身份不比已逝瑞敏孝皇後之女,嫡長公主宮長月尊貴,但他畢竟是男子,而且墨國立儲,向來以長爲尊,所以他的母妃如貴妃,從小就讓他要刻苦學習帝王之術,以那明黃龍椅爲自己的目标!
現在他卻出現了一個勁敵,而且這個勁敵還是自己的大皇姐!
宮淩峰當然不會相信外面那些有關宮長月的無稽傳言,任那些傳言滿天飛,任何一個見了宮長月本尊的人,都會自發忽略掉那些傳言,隻爲她而深深折服!而且那些傳言之所以傳得如此厲害,也是因爲宮長月不太理會的緣故,原本想要管管這事的父皇,也是因爲宮長月那無所謂的态度給堵了回去,最後也是對這些流言視而不見了,畢竟流言終究是流言。
宮淩峰此時心裏升起一股危機感,他強迫自己壓制住了心底那份隐隐的恐懼,沖宮長月揚聲說道:“大皇姐,你出宮父皇可知,要知道宮規規定,後宮女眷是不得随意出宮的。”他并沒有用責備的語氣,況且以他的身份和立場也沒資格責備身爲嫡長公主的宮長月,他隻能用這種帶了幾分警告和勸誡的語氣,對宮長月如此說道。
宮長月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繼續透過窗外望着那舞台,仿佛周圍的人都是空氣一般。
不過被大皇兄這麽一說,宮慕離倒是突然想起了這條宮規,想到那些嚴格的教習嬷嬷,他立馬打了個寒戰,湊到宮長月身邊結結巴巴說道:“大……大皇姐,真的……真的有那個宮規,我……你會不會被……會不會被父皇責罰……”面對宮長月,他心裏緊張無比,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走了。”宮長月拂袖,悠悠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