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淡淡的月光,孫墨看清了面前的女人是解枝枝。
一頭長發半挽,散發着淡淡的皂角香,一身惹火的大紅軟煙羅輕紗,勾勒出若隐若現的身段,領口微開,細細的頸脖下,一片春光乍洩……
孫墨看得……直皺眉。
這女人,是在……勾引他?
黑眸裏,竟是沒有半分旖旎之色,平靜,冷漠,仿佛面前站的,不是一具活色生香的美人身子,而是,一具雕塑。
解枝枝看着他的反應,滿懷的希冀忽然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全身刺骨冰涼。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何曾有過這麽屈辱的時刻,她嫁給了他做嫡妻,竟然要靠這種手段勾引自己的夫君。
指尖掐進了手心裏,貝齒死死咬住了紅唇,本該奪門而逃的,可雙腳生了根一般,就是擡不動……
或者,她還心存希冀,希冀着,他……能憐惜憐惜自己。
到底,自己是他的嫡妻啊!
孫墨知道,這種時候,該要,該要給她幾分臉面的。
深吸一口氣,雙手擡了起來,想要撫上她的雙肩,可遞至半空,看着面前女人模糊的臉,腦子忽然閃過的是唐盼兒那張精緻的小臉,擡起的手,便……再落不下去。
“怎的,不回房休息?”
他落下雙手,平靜的問了一句。
解枝枝一顆心,終于撕碎,鮮血淋淋,眼淚奪眶而出,頭一扭,奔出了書房。
孫墨長歎了一口氣。
本以爲可以勉強,本以爲可以将就,不想,還真是無法。
小夕倒是說對了,娶了不喜歡的女人,還真是……害人害己!
解枝枝一氣奔回落霞閣,直接趴在了床上,低低抽泣,直抽得聲嘶力竭。
平兒看見這個樣子,便知道沒成了。
主子爺是不是……不能人道啊,她踱着腳,暗暗咒罵了一句。
小姐都打扮成了這樣,國色天香都比得過了吧,還主動的投懷送抱,主子爺竟也能無動于衷!
這還是他的嫡妻呢。
爺娶妻不會是娶回來看的吧。
平兒覺得自己三觀震碎,都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解枝枝幾要抽得背過氣去,平兒隻能慢慢的幫她撫着背,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邊夜不能寐,京城小巷口一處宅子的後院偏院裏,唐盼兒卻是不敢寐。
白天小家夥鬧得太厲害,不肯睡,她照顧了一天,晚上他終于睡了,她得把今天的賬看完。
腰酸背痛,頭昏眼花,卻是不敢停。
難得有一處栖身之所,不能因爲事情沒辦好,叫東家趕出街頭。
一個人就罷了,怎麽樣都能活,可有了個孩子,就不能随意了。
所以,生了孩子的唐盼兒,越發兢兢業業,一點不敢怠慢手頭的工作。
教東家看了很滿意。
這姑娘聰明,本領大,還非常能吃苦耐勞,等她孩子大一點,可交一些鋪子給她打理。
所以,有本事,還能吃苦耐勞的人,到哪裏都是吃香的。
唐盼兒看完賬已是四更天,随意眯了不多一會,小寶便呱呱呱的醒了。
她抱着他喂完奶,便在院子裏坐了一會。
小家夥要多曬曬太陽,此刻朝陽柔和,便正好叫他曬曬。
她一邊抱着他,一邊慢慢走着,一邊情不自禁的便哼起了催眠小調。
外面正在枯井上坐着的孫墨,忽然聽到這熟悉的,若隐若現的嗓音,神情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