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露驟然驚醒,也有點呆,就這麽呆呆的看着他。
四目相對,都是呆呆的。
裏面暗湧翻滾。
……
“小夕……”
良久之後,四爺嗓音沙啞,沉沉叫了一聲,指尖沿着她的頸脖,撫上了她的下巴。
夕露回過了神,一把扭開了自己的頭,扭得太快,撕裂了脖子上細細的傷口,竟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四爺心尖一緊,湊了過去,捧着她的臉,細細看她的頸脖處,着急的道,“怎麽樣?很痛嗎?是不是又扭到了?”
夕露慢慢回過了頭,躺正,伸手,把四爺的手扳了下來,冷冷道,“四爺半夜三更的,跑到我這,是想要幹嘛?”
四爺聽不得她這清冷的口氣,手一伸,抓住了她的小手,低低道,“小夕,咱們别鬧了好嗎,你想要怎樣,爺都依你,但,不要這樣冰冷的對爺。”
他說罷,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極其溫柔的親了一下。
夕露心尖一軟,竟又是針紮般痛。
“四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好不好?”夕露滿口苦澀。
“不好,小夕,你是我的人,還有了我的孩子,怎麽能各過各的呢,乖,這念頭,想也不要想。”他捏住她小手的手情不自禁便用了力。
他想抱她,想把她揉進懷裏,可,又怕吓住了她,隻能死死忍着。
“那你讓我怎麽辦,爺,你讓我怎麽辦,我怎麽辦才好……”夕露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忍了這麽多天的情緒,仿佛就要破堤而出,一手捏着被子,整個人都有點顫抖起來。
“小夕,咱們好好的,爺娶你做王妃,以後不納妾,咱們好好過,這樣不好嗎,你不想這樣嗎?”
他說罷,伸手想要摟住她發抖的身子,卻教她往裏躲開了。
他雙手撲空,隻能輕輕幫她扯了扯被子。
夕露把臉向裏,沉沉閉上了雙眸。
“四爺,我不會做你的王妃,也不可能跟你好好過,您請回吧。”她心頭絞痛,撫着心口,還是冷冷把話說了出來。
冰冷的話,如一座重重的冰山,砸進了人的心頭。
四爺看着她決絕的樣子,聽着她冰冷的話,一顆心像被生生揉進了一把冰碴子,沉悶,冰冷,疼痛。
繃了好一會,才能找到自己的嗓音,“小夕,爲什麽?你不能理由都不給,就判了爺死刑。”
夕露忽然轉過了身子,眼淚猝不及防的便滾了出來,“爺,我大哥死了不能複生,我阿娘出家了,不肯再回來,你說,我怎麽有臉跟你在一起,我怎麽有臉……”
四爺一怔,繼而心頭一窒,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
竟是因爲這個,竟是……
她大哥雖然不是他直接杖斃至死,可,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還有她阿娘,确實也是因她大哥的死傷心過度而選擇出了家。
她的種種遭遇,說出來,都是因爲他……
前塵舊事,他盼着她不再記起,不過是因爲愧疚,可,終歸,她還是記了起來,還是介意了……
如果當初知道自己後來會那麽愛她,他又如何會舍得那樣對她,可,命運,就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小夕,人死不能複生,你大哥雖然不是爺直接緻死,但爺确實有不可推脫的責任,還有你阿娘,爺也有責任,如果你因此不能面對自己,爺會心疼,都是爺的錯,與你無關,明白嗎?
你想怎樣便怎樣,爺不逼你便是。你有了身子,别多想,好好睡覺。不想見爺,便……不見吧。”
四爺說罷,站了起來,繃着身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