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哒哒哒,便往念慈庵奔去。
“小夕,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淨,紅塵俗事都已是過眼雲煙,所以,覺空師太不一定會見人。”
薛飄想了想,到底說了一句,讓她好有心理準備。
她做了這麽不仁不義的事情,阿娘不見她,也是該的!
該自己受。
夕露不說話,眉頭都不擡一下,卻還是呆呆的,巴掌大的小臉煞白着,眼眶紅紅,像個小白兔一樣可憐。
薛飄看她這樣,倒不好再說什麽了。
也不知道她遇上了什麽事,忽然想見阿娘,還哭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是小女孩啊,平時無論多麽的恣意灑脫潑辣,總會有軟弱的時候。
一路相對無言,到了念慈庵。
薛飄給小尼遞了話,說是袁姑娘想要見一見覺空師太。
夕露以前叫袁秧,叫夕姑娘,師太不一定知道是誰。
小尼很快就出來,雙手合十,低低道,“覺空師太有話,‘現在潛心修行,一律不見外人,請姑娘回去’”
夕露聽罷,隻覺一陣一陣發昏,頭暈目眩,身子一個踉跄,就要往前栽倒。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阿娘不見她,阿娘再也不肯見她……
薛飄看見夕露搖搖欲墜,大步往前,手一伸,攬住了她。
夕露整個人軟在了他懷裏,心痛得直不起腰來。
小尼見罷,也覺于心不忍,低低道,“這裏有一間廂房,還算清淨,公子帶姑娘進來休息休息。”
“有勞師傅。”薛飄道一句謝,便抱着夕露跟着她進了廂房。
這本就是給客人打坐用的一間小廂房,小小的房間,小小的炕,上面放着倆蒲團。
薛飄把夕露抱了上去。
夕露坐在哪裏,兩手抱着膝蓋,卷成一團,下巴擱在膝蓋上,淚水又像開了閘般,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薛飄這回真是急了,急得團團轉,這姑娘,怎麽了?還有了身孕,若有個三長兩短,四爺把他撕了都是輕的。
他蹲了下來,放柔了聲音,“小夕,咱們回去好不好?”
夕露呆呆的,完全聽不進去,隻一味的掉眼淚。
“那,我讓人去把四爺叫來好嗎?”
夕露手一伸,抓住了他的手,擡起滿臉淚痕的小臉,央求道,“别,别叫四爺,我不想見他。”
薛飄一呆,難道是兩人鬧别扭了?
别扭也不能鬧得這麽嚴重啊!
“那,那你别哭啊,你這樣哭,對身子不好……”
薛飄覺得自己已經急得滿頭飙汗了,天地良心,他一貫不知道怎麽哄女孩子。
“嗯,我不哭了,我就在這裏,大哥别告訴四爺。”夕露擡手,擦了擦淚,一臉的淚,沾滿了手指,哪裏擦得完。
他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抽出手帕,遞了過去。
她也不拿,隻還是用手擦。
薛飄隻能親自動手,輕輕的幫她擦起了淚。
蒼白的小臉,淚痕點點,當真是我見猶憐,他的心尖,莫名就疼了一下。
然後她便不說話,也不肯走,就這麽呆呆的坐在了那裏。
薛飄隻能守在旁邊。
然後,日頭從東邊一直慢慢的慢慢的落到了西邊,她還是以同一個姿勢,屈膝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