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露無法形容。
枝枝蔓蔓的溝壑甚至還看得出曾經腐爛的痕迹。
像被火燒過,但又不像火燒,因爲被腐蝕過的傷口在臉上呈現出的是一朵花的形狀,妖娆無比的一朵花,觸目驚心。
夕露緊緊捂住嘴巴,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姑娘明顯感覺到了夕露的錯愕,不悅的嬌嗔,“昭哥哥,她是誰?我不喜歡她。”
她手指往夕露一指,烏眸裏是濃濃的不喜與戒備。
九殿下溫柔的牽起了她的手,低低道,“她是你姐姐,跟哥哥過來一起看你的。”
夕露尴尬的展示了一個笑臉。
“姐姐嗎?我有姐姐了?”姑娘狐疑。
“嗯,桐兒有姐姐,可以跟姐姐一起玩。”
“那姐姐也會給我騎木馬嗎?”
“……”
“姐姐不會做木馬,一會哥哥給你做,乖,去把手洗了,哥哥給糖你吃。”九殿下溫柔的說罷,從懷裏拿出了一包酥糖。
“好,有糖吃。”姑娘一蹦一跳的跑去洗手了。
夕露更狐疑了,明明是大姑娘的身子,卻是5歲小孩的智力。
她是什麽人?殿下爲何對她這麽溫柔?關鍵是,殿下帶她過來,是幾個意思?
桐兒洗了手,蹦蹦跳跳便過來讨糖吃。
九殿下把糖遞給了她,她便在一旁安靜的吃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過,黃葉簌簌而落,落在她的肩上,然後溫柔而靜谧的沿着她的身子滑落。
夕露看着她安靜的樣子,忽然眼眶微濕。
端看背影,那是多好的一個姑娘啊!
九殿下定定看着她,眸光卻飄得很遠,嗓音平靜無波,“她中了一種叫花開刹那的毒,花開花落千年,刹那定格。雖然毒已解除,可她的面容,和她的心智,再也回不到當初。”
“誰對一個小姑娘下這種毒,真是陰狠!”夕露咬牙。
“她自己喝的。”
“……”
夕露瞪大了眼。
“她是前相府嫡女,從小天資聰穎,琴棋書畫,織紗刺繡女紅,樣樣精通,我跟她是青梅竹馬。
兩年前,相府圖謀不軌,聯合東夏最大教派拜月教蓄謀兵變,我被他們當做人質抓了起來,拜月教主想要控制我,給我下了花開刹那的毒。
這事被桐兒發現,她毫不猶豫的喝了,她大概是想着她喝了,以他父親與拜月教的交情,拿到解藥很容易,卻不想,父皇援軍及時趕到與相府展開了一場血戰。
最後,父皇險險獲勝,相府滿門被斬,拜月教被滅。
後來我千辛萬苦找到了解藥,卻誤了最佳解毒時機,她保住了性命,卻再也無法恢複容貌與心智。”
這兩年,他打着體察民情的旗号,走遍了整個東夏,尋醫問藥,終于打聽到了西夏北硯台的玉津生肌丸可以恢複人的容貌。
這是他欠她的,就算跋山涉水,跨越關山萬裏,他也要想辦法拿到。
夕露靜靜聽着,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嗓音平靜如水,仿佛無波無瀾,她卻能想象當初是怎樣的殘酷與疼痛。
她救了他,他父皇卻屠殺了她滿門!
權謀相争,就是這樣殘忍與血腥,他們,不過都是其中的一個棋子罷了!
誰也逃不過命運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