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終于筋疲力盡的回了枕雲閣。
走進裏間,床上沒人,心頭一緊,這女人,媽的,轉身出來,一腳踹開了沐房的門。
木桶裏,那烏黑的長發鋪灑,雪白的雙肩低垂,他心神稍定,擡腳走了過去。
水已冰涼,她晶瑩蒼白的身子,浸泡在水裏,頭歪在邊上,已然昏睡了過去。
巴掌大的一張小臉,蒼白瘦削,額頭一處傷痕,血迹猶在,我見猶憐。
記得初見她時,小臉嘟嘟,還有些許嬰兒肥的,這才多長時間,小臉就尖成了這樣。
想起她昨晚的笑話,還有今早滿是愛心的小人便當,心尖悠的一軟,扯過一旁的毛巾,包起她的身子,把她從水裏撈了出來。
細心的幫她擦掉身上的水珠,絞幹她的長發,才輕輕的把她抱上了床。
自己也進了沐房,細細洗了澡洗了發才出來。
袁秧睡得極不安穩,抱着被子,卷縮成一團。
本是坐在一旁看書的四爺,實在看不過眼,書一扔,上了床,把她卷縮着的身子打開,捏着她幾乎不足一尺六的小腰,用力一卷,把她卷到了自己的身上。
夢裏哀怨的袁秧,感覺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整個人有了着落,低低呢喃,“南生,别走,南生,别走好嗎,我乖,我乖乖的……”
一邊呢喃,一邊八爪魚一樣,緊緊把他抱住。
又是南生,睡裏竟然也不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四爺越聽,越心頭火起,他堂堂四爺,什麽時候竟然成了别人的替身!
“滾一邊兒去!”
切齒一句,用力一甩,把她甩到了一邊。
結實的懷抱忽然落空,無處着落的空虛感瞬間席卷,心裏空洞洞,悲傷瞬間逆流成河。
南生抛棄了她,南生不要她了,她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無親朋好友,她活了這麽多年,隻得一個顧南生,可,南生不要她了,南生不要她了……
她忽然卷縮着身子,嚎吼大哭起來,聲嘶力竭,悲傷得仿佛死了爹媽!
一旁的四爺吓了一跳!
這女人,怎麽說哭就哭!
“耶!”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
袁秧半昏半醒,抱着被子,使勁哭,使勁哭,孟姜女哭長城也沒她哭得那麽凄慘!
四爺又氣又惱又心酸,簡直不知要拿這瘋女人怎麽辦!
手一伸,把她抱了起來,慢慢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爺在這裏呢。”
袁秧哭着哭着,變成了抽噎,肩頭一聳一聳的抽着,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臉。
一邊抽噎,一邊來來回回的呢喃,“南生,呃……,南生,呃……,南生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四爺咬牙切齒,如果知道這南生是誰,媽的,他鐵定将他五馬分屍!
南生,列入了他最不喜聽到的名字之中的頭号頭條!
“他不要你,爺要你,乖,别哭,乖……”
四爺沉着臉,慢慢拍着她的背,慢慢哄着她。
袁秧哭着哭着,哭累了,趴在他的胸口,又睡了過去。
還是一晚都在呢喃着南生的名字,四爺一次又一次的強忍着,才沒有把她扔到一邊!
這磨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