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碧波亭裏,兩人相對而坐,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正随意的下着棋。
“今天這麽多貴族公子登門,四爺是怎麽想的?”單先生低低問了一句。
吳澤和蘇柒上門,兩個半斤八兩的呆霸王純粹是玩樂,川二和謝六這兩個最愛附庸風雅,腦子大概是風花雪月比較多,至于孫墨和曲飛?四爺沉吟了片刻道,“孫墨當着曲少的面,隐晦的提了提孫相想要告老的意願。”
單先生一聽,撚了撚那幾根老鼠須,笑了。都說相府墨少爲人圓融,心機了得,卻深藏不露,果然在是有那麽一點點意思。
“四爺是怎麽想的?”單先生笑眯眯。
“孫相表露了這個意願,不過是爲了避開鋒芒。我開府了,如果他相府還占着高位,就會顯得有心思似的,現在,皇上最恨的就是種心思。他跟皇上說告老,就是要告訴皇上,他沒這心思。隻要蘇貴妃不摻合一腳,皇上就會覺得他沒這心思。皇上是求穩之人,最不喜的就是改變,孫相呆在他身邊那麽久,皇上不會輕易換。”
就是因爲皇上這個不喜改變,他母後的事情,相府才逃過了一劫。孫相跟在皇上身邊這麽久,對皇上的脾性,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并且懂得對症下藥。
四爺抿唇笑了笑,繼續道,“至于曲飛,不過是試探試探罷了,但曲家,輕易不會入局。”
單先生聽了,點了點頭,“四爺看得很透徹,隻一點,無論四爺跟相爺有什麽樣的隔閡,在外人看來,你們,都是擰在一條繩子上的,這一點,爺要切記。”
“還有,墨少跟四爺,暫時不要太多往來,這隔閡,要讓世人看見,世人眼中看見的四皇子府跟相府是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如果兩府有來往,不但于相府不利,更是于四爺不利。四爺現在,就得邊緣處理,孤立無依,縱情聲色,放蕩不羁。四爺開府出來,孤身一人,實是置身于龍潭虎穴之中,先保命,才能謀其他。”
單先生句句如刀,毫不客氣。
四爺目光一凜,忽然汗毛頓豎。
多少個夜深人靜之時,都是自己一個人慢慢籌劃,每走一步,都是刀林遍布,習慣了,也沒什麽,現在,有個人,忽然毫不客氣的指出了自己的境地,酸澀之感,忽然更甚。
“先生句句肺腑,弟子銘記在心。”
單先生忽然也是一震,四爺竟然以弟子自居,他何德何能?
兩手一拱,急急道“不敢當。”
“先生不必客氣,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做弟子的老師,綽綽有餘。”
四爺趕緊起身,虛扶了他一把。
單先生眸光微動。
孫皇後于他有恩,他孤身前來,踏入這漩渦,不過是爲了報恩。
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誰不想尋得一位明主!隻是,世事萬千,又豈能事事如人願。
來之前,他就已想好,無論刀山也好,火海也罷,他這把老骨頭,既然赴了這趟約,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不其然,四爺待他如此!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四爺雄才偉略,必不是久困淺灘之人。”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先生說的,大事講求天時地利人和!”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條路還很長,慢慢走便是。
四爺回到枕雲閣,去後院打了一套拳後,洗了澡,一身月白長衫套在身上,神清目明的走了出來。
吳嬷嬷走了進來,低低道,“爺,暖香求見。”
暖香?她來幹嘛?
沉吟了半秒道,“帶她進來。”
…………
求收藏哦,麽麽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