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須得添把火呀!隻有啓泰内耗得越嚴重,對他們北戎才更有利不是?隻不過,他們的這些想法和行動一樣十分隐秘,除了早知内情的翡翠島和漕運諸人注意到了,就連龍衛都一無所知。
龍衛也是頭大,現如今沒确定兩撥黑衣人的身份無法向姜澤複命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次要的。
他們總有種感覺,似乎從傳出秦家通敵叛國開始,他們就走進了一個圈套,一直在按照對方的思路走:他們看到的、發現的,都是對方想讓他們發現的。
就比如謝術昭死後,他們最先懷疑的是蔚家軍,于是分成了兩撥人手,一撥前往西海郡刺殺姜衍和蔚藍,一撥前往績溪郡調查真相。
結果前往西海郡的遭到隐魂衛、麒麟衛和卧龍山莊的聯手攻擊,不僅折損了三個人手,其餘五人皆不同程度受傷,等好不容易擺脫追擊逃到績溪郡,已經再也不想去西海郡了。
而另一撥人,在績溪郡同樣發現隐魂衛和麒麟衛的蹤迹,并被對方尾随。當時姜澤安排在績溪郡的人手已經死得隻剩下龍三龍四,他們不敢硬扛,隻能将目光放在郡守劉天和身上。
卻好巧不巧聽到劉天和與幕僚的密談,打算把謝術昭的死推到蔚家軍頭上。也因爲清楚了劉天和在謝術昭身死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麽角色,龍三和龍四開始分頭行動。
龍三繼續留在績溪城裏牽制隐魂衛和麒麟衛,龍四則前往翠湖嶺調查謝術昭的死因。
這點也像是提前就設計好的,因爲龍四很快就查清謝術昭的殒命地點,并帶其回京;而劉天和對此一無所知,卻偏在聖旨到績溪郡的前一日失蹤,甚至連家小都不見了。
在龍四回京期間,龍三發現隐魂衛和麒麟衛已經退走,索性将視線放在秦家本支和秦羨漁身上。
也是搞笑,龍四沒在秦家本支身上發現問題,卻偏在被除族的秦羨漁身上發現不妥,之後又因劉天和一家老小的失蹤牽扯出漕運……
對龍衛來說,漕運是近幾年才發展起來的,但他們卻仍是不敢小瞧。
無他,漕運乃南嶺江一霸,從績溪郡到黑河郡一共六郡,漕運每年都給六郡上供,這關系一看就不尋常,查起來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别說他們沒姜澤的命令了,就算有,也不敢随便查,到時候打草驚蛇還在其次,怕就怕什麽也查不出來,是以隻能暫時擱下。
倒是秦羨漁,隻是個商賈,查起來應該要簡單些。
當時幾乎所有的龍衛都這麽想,誰料這人就像背了個龜殼一樣,有絲毫風吹草動,立馬就躲起來動也不動,也因此,他們照樣沒查出什麽消息。
以龍衛的手段,當然不會就這樣算了。
他們當時就懷疑秦羨漁和秦家已經投靠了蔚家軍,但隐魂衛和麒麟衛一個都不在績溪郡,秦家和秦羨漁又不動,龍衛就算着急也沒辦法。
恰在這時候,翠湖嶺又有消息傳出來了,卻是躲入翠湖嶺已久的秦羨淵想要跑路。
但翠湖嶺方圓好幾百裏,龍衛的人手嚴重不足,再加上暗中總有勢利阻擋,他們别說捉住秦羨淵的人了,就連影子都沒見到,隻知道對方确實是躲在翠湖嶺。
如此,龍衛倒是對謝術昭的死不是那麽笃定了。
畢竟,依照隐魂衛和麒麟衛的兇殘程度,明知道他們在查謝術昭的死因,爲何沒像在西海郡一樣,逮着他們趕盡殺絕?
若對方真那麽做,龍衛不僅要退出翠湖嶺,說不定還得被追着到處跑。
隻到底沒有證據,任何猜測都作不得數。時間一晃而過,漸漸的,就好像謝術昭的死成了個無頭公案似的。
但事情就是這麽湊巧,就在他們要放棄之時,發現了秦甯馥被劫走、兩撥黑衣人交手的事情,好奇之下一路查到了黑河郡。
盡管龍衛到現在也不能确定被殺的那撥人是不是秦羨淵的人,另一撥人又到底是誰的,卻同時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曆。
似乎蔚家軍的人,從一開始就在有意識的引導他們往秦羨淵身上查。
首先,在卧龍山莊時,蔚藍和姜衍似乎對龍衛的到來早有準備,之後集隐魂衛、麒麟衛和卧龍山莊三者之力,對他們猛下殺手,此舉與其說是下馬威,不如說是逼迫他們快速離開西海郡。
至于被蔚家軍的人打怕了這個事情,龍衛是不會承認的。
——隐魂衛和麒麟衛确實厲害,可他們龍衛也不差呀!
其次,劉天和就算不曾失蹤,在姜澤手裏仍是隻有死路一條;反倒是他的失蹤,順利讓龍三将視線轉移到秦家和秦羨漁身上,之後順利引出漕運,這些怎麽看都不像是巧合。
再有,蔚家軍既然一手将秦家推至風口浪尖,隐魂衛和麒麟衛又怎麽會輕易退走?
他們當時沒細想,隻當是個巧合,現在再看,應當隻是個假象,要不暗中将他們阻攔在翠湖嶺外圍的又是誰?總不可能是秦羨淵的!
一來龍衛并不覺得秦羨淵有那麽多人,二來秦羨淵的人身手也沒那麽好,畢竟,秦甯馥被隐魂衛劫走後,那幫黑衣人被絞殺的全過程,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就這樣的身手,根本就不足以攔下他們。
龍衛們心下明悟,更多的卻是狐疑——雖然他們已經清楚自己這麽長時間是被隐魂衛和麒麟衛聯手耍了,卻并不清楚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也因此,龍衛對秦羨淵的失蹤,不由得更加看重。
至于真信田沖此人,則被幾方勢力十分默契的瞞了下來。龍衛們心裏也不是沒有疑惑的,但查不出消息他們有什麽辦法?
隻能先往上京城傳信呗,反正到底要怎麽做,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就這樣,他國的皇太子挖牆角已經光明正大的挖到皇宮裏了,姜澤這個當皇帝的還一無所知。反倒是秦羨淵的失蹤讓他耿耿于懷,又是不甘又是憤怒。
知道消息的人難免覺得又是可悲又是好笑,蔚藍和姜衍就在其中。
此時,定國侯府老夫人與姬夙等人已經在安平鎮安頓下來了。
因着姜衍一開始就與她開誠布公的談過對老侯夫人與侯夫人的态度,蔚藍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但禮節上的周全必不可少,在老侯夫人與侯夫人到的第二日,蔚藍就讓衛風和聽濤親自送了禮物上門,并邀請兩位侯夫人有時間到蔚府做客。
老侯夫人的态度十分明确,因爲聽濤進府後連人都沒見到。
倒是侯夫人王氏,态度十分親和,還送了回禮。許是因爲羅榮與蔚池交好,羅柏和羅桢又加入了蔚家軍的原因,連帶着蔚藍對素未謀面的侯夫人王氏印象也很好,歡歡喜喜的收下了。
但她并沒高興多久,因爲姬夙等人的情況實在算不得好。
這次姬夙等人返回安平鎮,鍾弋荀并沒跟着,一路上雖是乘坐馬車,卻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又因隐魂衛以前居住的條件有限,蔚藍直接将人安置在了蔚府,當日晚飯後便直接讓人請了郁圃上門。
去的時候幾人都醒着,見了蔚藍難免有幾分激動,激動之餘又有幾分唏噓。
盡管他們被救後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蔚藍,但每次見面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區别在于前面的幾次他們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也無法說話。
他們能感覺到蔚藍的成長,也能感覺到她對他們的關心。
但也正因如此,幾人才覺得心裏更加難受。認真說起來,其實這種感覺十分複雜,有感激,有慶幸、有無奈、有洩氣、甚至還有幾分自我厭棄。
蔚藍大約能理解他們的感受,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還是蔚家軍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結果就這麽被人廢了,不僅被囚禁了幾年淪爲傀儡,還險些對蔚家軍和自己的同胞刀劍相向!
也好在青藤出手的速度夠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饒是如此,幾人現在跟個廢人似的躺着動也不動,心裏的滋味還是不好受。因爲自打他們回來,蔚藍已經天南地北的搜羅了好些珍稀藥材。
這些可全都是用在他們身上的,既花費人手和精力,還需大量錢财支出,幾人有時候覺得自己完全就是拖累。尤其是看着其他人四處忙碌,他們卻半點忙也幫不上的時候。
但蔚藍并不在意,擺擺手笑着讓郁圃上前診脈。
郁圃進軍營後性子沉穩了不少,聞言上前挨個給幾人診脈。眼看着已經輪到最後一個,郁圃臉上沒什麽異色,蔚藍問道:“如何?”
“不錯!”郁圃笑着朝幾人點點頭,與蔚藍道:“看得出來近幾個月調養的不錯,我等下再重新開副方子,到解藥拿回來之前都不用改了,到時候直接服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