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蔚藍貢獻出一套軍體拳,前後與三十六人交手無一敗績。其中有十七人被她按在地上狠狠摩擦,餘下思想端正的點到即止。打完後還在夥房用了頓飯——吃的是雜糧窩窩頭和野菜湯。
蔚藍本就不挑食,加之正在長身體,又體力消耗大,成年男子拳頭般大小的窩窩頭一口氣幹了四個;就連野菜湯,也就着豁口的粗瓷大碗喝了一整碗。
這樣的飯量放在一般的将士身上倒沒什麽,畢竟将士們長得強壯,個個寬肩闊背,誰都有一身腱子肉。可蔚藍一看就是嬌養着長大的,小臉跟嫩豆腐似的還沒他們巴掌大、手腕子隻有他們的對半粗、身量就更不必說,整個人一陣大風就能将人給刮跑似的……
可就是這麽個看起來瘦不拉幾沒有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她不僅特别能打還特别能吃!
有個特别能打還特别能吃的統帥是什麽樣的體驗?衆将士們起初還有些懵逼,大部分人心裏驚訝大過驚喜,可等真的反應過來,那可就不一樣了!
能打好啊,能力壓一衆挑戰者,說明即便放眼蔚家軍中,蔚藍的身手也是極爲出衆的。這麽說半點都不誇張,要知道,今日上台挑戰的這些将士中、包括那名老将在内,百分之七十的人,已經算是軍中的好手。
也就是說,這些人已然是軍中的佼佼者,蔚藍能打赢他們,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便是有那覺得蔚藍能赢,是骁勇和杜權提前打好招呼有心放水的結果,可容光那一派系被直接踢下場的又怎麽說?難不成容光也會有心相讓?别開玩笑了,蔚藍的态度已經十分明顯,雖看似無意,但底下的人又不是傻的,如何能看不出來?
蔚藍領兵打仗的能力将士們并不清楚,可個人實力卻擺在那兒,僅僅是身手高強這點,就決定了她在戰場上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但凡腦子清醒些能聽得進人言,就絕對不會拖衆将士的後腿!
而她如今年不過十三,隻要肯學,成長空間還大着呢!想必蔚家軍能舍得讓她進軍營,也正是看準了這點。如此,除了對容光死心塌地的,餘下将領心中的大石皆落了地。
所以說,蔚家軍能有個能打的統帥,有什麽不好的?這簡直就好得不能再好了呀!
到了此時,甚至有人開始私下裏感慨蔚池的良苦用心,覺得他之所以讓蔚藍接手蔚家軍,正是寄希望所有的蔚家軍将士,希望大家齊心協力,能讓蔚藍耳濡目染身體力行,如此方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蔚家軍統帥。
至于能吃,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最重要的是,蔚藍吃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雜糧窩窩頭和野菜湯。野菜湯姑且不說,眼下才剛開春,對地處西北的蔚家軍将士來說算得上是稀罕物。可雜糧窩窩頭就不一樣了,任誰吃了都會覺得拉嗓子,可蔚藍不是啥也沒說嗎?還一口氣吃了四個!
鎮國将軍府底氣足地位尊,即便是放眼上京城,蔚藍的身份也是拔尖的那一批,說句金尊玉貴也不爲過,難道還不是從小千嬌百寵着長大的?可她用飯的時候非但沒有絲毫嫌棄,還食指大動,這說明什麽?說明蔚藍本身就是個能吃苦的!
更關鍵的是,她身上有種同齡人沒有的沉穩和大氣!再結合她離開上京城後的一系列動作,衆将很快便得出一個結論,這不僅是個能吃能打能與将士們同甘共苦的,還是個心思靈活目光長遠能穩的住大局的!
如此,他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這樣優秀的繼承人,對蔚家軍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事。具體有多好,單看将士們的反應就知道了——與來時的生疏勉強不同,蔚藍走的時候,但凡是遇見她的蔚家軍将士,已經能面不改色的稱呼她一聲蔚将軍了。
蔚藍最擅察言觀色,自然能辨别出真心還是假意。
于是乎,接掌蔚家軍的這個過程可以說順利得不能再順利,除了陳二牛一**灰,蔚藍所設想的負隅頑抗和渾水摸魚等突發狀況統統不曾出現。這固然是值得讓人高興的事,可正因爲太過順利,蔚藍在松了口氣的同時難免心生狐疑,就連順利接手蔚家軍所帶來的成就感都減少了幾分。
她心裏有事,回程的時候也不騎馬了,索性撇開蔚栩幾人與姜衍一起擠馬車。
說是擠馬車,可實際上卻一點也不擠。畢竟是親王規格,别看馬車外部隻有幾樣象征身份的簡單裝飾,内部卻十分寬敞,粗粗一看,差不多縱橫三米,五髒俱全得就跟個小房間似的。
首先是馬車的四壁,全都用暗青色錦緞裹成,錦緞上稀稀疏疏的點綴着銀色暗紋,看起來清爽雅緻中不失富貴,中間部分用竹簾将馬車一分爲二,如今竹簾卷起,可清楚看到後半部分被設置成内室,最明顯的是那張橫放的黃花梨木的矮榻,上面整齊的規制着寝具。
而前半部分則在左右兩側本别擺放着書架和茶幾,書架且不必說,是緊貼車壁打造的一排立櫃,上面分成四排,上面兩排放着各類書籍,下面兩排則是文房四寶和各類冊子。此外,在最底部還有一排暗格,蔚藍看了看,也沒看出是放什麽的。
他們落座的地方恰是右側。右側的車壁上倒是沒安放櫃子,但在最下面一排卻有個類似花圃的長方形空間,根據器物大小,依次固定着炭爐、水甕和各類茶具。前後是幾個用茅草編織的蒲團,眼下氣溫還低,蒲團上配着四方形的青色卷草紋棉墊,中間一張帶抽屜的黃花梨木茶幾……
“這得多享受啊!”蔚藍看得啧啧稱奇,“不愧是小媳婦兒的馬車!”這可比雷文瑾送給她的那輛豪華多了,她都想爬到後面的矮榻上睡上一覺了。
姜衍盤着腿慢條斯理的往茶杯裏注水,聞言執壺的手一頓,卻很快就恢複如常。他手腕微微前傾,滾燙的水溫很快便在他面前氤氲出一團霧氣,馬車裏茶香缭繞。末了放下銅壺笑看了蔚藍一眼,也不說話。
蔚藍與他對視了一眼,面上漾開笑意。随即吸了吸鼻子,又在車壁上敲了敲,挑眉道:“你這馬車是有夾層的吧?”
姜衍這才開口,輕嗯了聲道:“聞出來了?不如再猜猜用的都是什麽材料。”
“你怎麽知道我聞的是木料香氣而不是茶香?”蔚藍有些不服氣,動作卻很實誠。
她說完懶洋洋的往車壁上靠了靠,又繼續敲。
姜衍笑眯眯看着她,淡定道:“阿栩的嗅覺就格外靈敏,我琢磨着你應該也有這項天賦。”
這可不是什麽好話,蔚藍皺了皺鼻子,“你還真是半點都不肯吃虧。”
“哪裏,我這不是誇你嗎。”姜衍端起茶來淺啜了口,“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蔚藍撇過頭嘟囔道:“你這是激将法。”
“那可不一定。”姜衍笑看着她,那意思好似在說,别管是激将法還是真的小看她,隻要她沒回答出來,就是輸了。
蔚藍也是真的好奇,聞言挑了挑眉,爲了印證自己心裏的想法,佯裝無奈的看了姜衍一眼,起身跳着用手去夠馬車頂,三五下後笃定道:“三層,最外面一層是烏木,中間是鐵闆,最裏面這層是金絲楠木。”這可都是錢啊!蔚藍幾乎将羨慕都寫在臉上了。
姜衍見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猜的不錯,還真有幾把刷子。你想要的話我讓人給你做一輛,隻烏木難得,且烏木屬陰,并不适合女子使用,換成黃花梨如何?”
蔚藍求之不得,雙眼亮晶晶的,“做成跟你這個一樣大的?”
姜衍笑得寵溺,“也不一定就跟我的一般大小,你要是覺得小了,還可以再大些。”
蔚藍倒是想,但做人要知道滿足,遂搖頭道:“夠了,太大了不合規制。而且我出門的時候很少,短時間内都用不着。”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官道也就那麽回事。馬車就是馬車,又不是越野,太大了一個是不好打理,一個是很多地方都沒法去。
想着不由看了姜衍一眼,果斷拒絕道:“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幾樣東西都不好找,真要做又是一筆花銷。”
姜衍擺擺手,不贊同道:“這有什麽,不過是給媳婦兒做輛馬車,這不是應該的嗎?”有了這麽一出,他再在蔚藍的馬車上裝點細緻些,弄些精美的适合女兒家的東西,總不會有人說他是小媳婦兒了吧?
蔚藍嘴角一抽,恍然道:“敢情在這兒等着我呢。”
姜衍大方承認,“有什麽不對嗎?”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還不興他挽救一二了?再說這對蔚藍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至少能爲她擋下部分暗箭。
“這倒沒有。”蔚藍也清楚這點,略沉吟了一瞬,忍着笑搖頭道:“你考慮得十分周全,那我先謝謝你了。”
姜衍唇角彎起,顯然十分愉悅,“那就這麽說定了。我的就是你的,下次可别再跟我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