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真正在戰場上遭到敵人攻擊直接殒命的将士不過十之二三,爲什麽還是會死那麽多人?不正是因爲很多受傷的将士受傷後不能及時得到救治,等擡回安全區的時候已經生生熬死了嗎?
戰場上能緻人死亡的因素實在太多,疼痛、失血過多,傷口感染、得不到救治的心理陰影......每一樣都有可能讓将士們送命。但若是軍醫與他們近在咫尺,光是心理上就能給人極大的信心。
最後便是竈房了,有了竈房之後,壓根就不用擔心持久戰和秋冬季節時将士們吃冷食餓肚子。将士們吃的好了喝的好了,體魄和精力自然更好!而這些想法全都是蔚藍提出來的,**宵每每想起的時候都會感念蔚藍的良苦用心。
這也是他對蔚藍心悅誠服的最根本原因,年齡小又怎麽樣,是女子又怎麽樣?别說蔚藍的能力本身就不弱,就算真的跟男子有差距,他也願意擁護——勇冠三軍的統帥固然難得,但仁心仁德,能體恤将士、處處以将士們性命爲先的統帥卻更加難得。
羅柏聞言往不遠處的烽燧看了一眼,隻感覺比一般的烽燧要高大雄偉許多,可這僅僅是外觀,具體還有哪些不同,卻是沒看出來。但他是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問的。
轉而道:“大概什麽時候能建好?看起來似乎已經快完工了。”他原本隻是随便找話題,說完後心裏卻有些震驚。蔚家軍與骠騎營的戰事才結束多久啊,這動作也未免太快了些!全長一百五十裏,居然才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完工了!
**宵暗暗松了口氣,傲然道:“是啊,很快就建好了,最多再一個月吧。”
羅柏有些好奇,“莫不是蔚家軍的所有将士都參與其中?”
**宵先是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可不止如此,還有菊山縣和麻城的部分百姓。”
羅柏挑眉,“菊山縣不是已經被......”他說到一半頓住,覺得餘下的話有戳人肺管子的嫌疑。
**宵不以爲意,看向他道:“你想說菊山縣才被屠城是不是?”
羅柏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心下覺得有些詫異。
“你覺得我會介意?”**宵道。
“你不介意嗎?”羅柏歪着頭反問道:“據我所知,在蔚家軍的曆史上,從未有過屠城的事件發生,菊山縣是第一例。”這對素來以戰功聞名的虎狼之師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名聲。而蔚家軍當時的将領正是眼前這人,他就真的半點都不在意嗎?
**宵搖了搖頭,“要說真不介意那是假的,畢竟百姓被屠是不争的事實。又正如你方才所說,在蔚家軍的鎮守之地,這樣的屠城事件還是第一次。這事兒對于任何一位将領來說都是恥辱,尤其像我這樣初次領兵作戰的将領,不僅面子上過不去,心理上也會過不去。可我介意的并不是自己是否丢了面子,而是這件事情本身。”
這就是了,羅柏點點頭。
**宵繼續道:“在骠騎營屠城的事情上,我雖未犯決策性錯誤,但準備不夠充分卻是肯定的,這是我能力還不夠強的緣故。可已經發生的事情,與其懊惱糾結前事,不如吸取教訓,盡全力提高蔚家軍的綜合實力。”
羅柏贊同道:“你這樣想是對的。何況尹卓本來就是條瘋狗,在這事兒之前,大概誰也想不到他會喪心病狂至此。”
“是啊。”**宵幽幽的歎了口氣,又讓話題回到原點,“所以我得盡快完成小主子的吩咐,将這道城牆建好,讓它固若金湯,将士們也好重新投入訓練,百姓們也才能安居樂業。”
他說到這兒輕笑了聲,望向遠處的山巒道:“你不知道,菊山縣正式被劃歸西海郡的那天,百姓們歡呼出聲,在街道上又哭又笑。”
“這是百姓們對蔚家軍的信任。”也足見姜澤不得人心,羅柏想了想認真道,“以後會變得更好的。”
“那是,有了定國侯府的加入,西海郡肯定會變得更好的。”**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走,我帶你去軍營看看,晚飯就不回去吃了。”
羅柏聞言眸中劃過一抹笑意,深深的看着他,卻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宵笑容不變,蔚家軍如今正缺人呢。他雖未與羅柏交過手,但單看他的步伐和氣息,就能看出他身手不弱。再說了,弱的人也無法加入巡城衛啊。
至于羅柏會不會不樂意,**宵半點都不擔心——羅家祖上本來就是武将出身,也是到老侯爺這代才被迫退出軍營的。之後以羅榮這個大家長爲首的定國侯府便就此沉寂了下去。
可那到底隻是表象,習武之人,誰還沒個征戰沙場的鐵血夢呢?且不提文臣身份的羅榮卻身手半點不弱,就是身手一般的羅桢,也是在蔚家軍中挂了名的。如今蔚家軍主動表示誠意,羅柏隻怕很難拒絕。
但這還不是**宵如此自信的主要原因。最關鍵的,是因爲定國侯府與姜澤有仇啊,被窩窩囊囊的打壓了那麽多年,如今更是棄爵離開京城。一遭翻身,但凡是稍微有些血性的,哪個不想真刀**痛痛快快的殺将回去?
反正換成是他,那是不可能的!當然了,他在行事前,是征得了蔚藍同意的。這麽一想,**宵面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誠了幾分,半點都沒覺得自己有拐人的嫌疑。
羅柏的政治的嗅覺極爲敏銳,幾息後最終點頭道:“好。”語畢,他唇角微微翹起。他想,他已經明白他爹方才爲什麽笑得那麽開心了。
就在二人大步往軍營去的間隙,麒麟衛和風雨樓的人也沒閑着。但因還要等魚上鈎,兩者的動作都不大就是了。在麻城短暫的商議過後,一行近百人直接将隊伍分成了三組。